卻見他聽到我怕的問題,先是愣了愣,然後便是蹙起眉頭來,仔細的思索回憶。


    不過,等了老一會,我卻是沒有等到他確切的答案,卻見他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對我說:“我記不清了,我隻記得當時有種解脫了的感覺,除此之外好像還有痛苦,應該說是痛並快樂著吧。”


    他說完著一句以後,便是將灼灼的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這種目光的含義顯而易見,他想看看我的經驗裏,有沒有類似的事情。


    說實話,他的情況,的確是讓我想起了一個……鬼,他叫朱改革,也正是我第一個成功渡化的鬼魂,他便是意外死於戰亂,因此神智有些不清。


    但朱改革與麵前這位戴偉的電影放映員情況又有些不同,朱改革至少記得自己人生記憶裏的最後一個畫麵是什麽,但戴偉卻隻能記得一個籠統的死亡時的感覺。


    說實話,戴偉說的這個死亡的感覺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價值。因為許多人都知道,大部分人都死於疾病,而疾病會帶來痛苦,而痛苦,在人的身體功能漸漸停止的時候,會越來越感覺不到,這就是許多絕症病人隻求一死的原因,也完美符合戴維所說的感覺。


    唯一對不上號的,是戴偉那看著就很驚悚的形象。


    於是,我隻好對戴偉投去一個歉意的笑:“我之前接觸的鬼,基本都是線索明確的。”


    戴偉咧嘴投來一個詭異莫名,讓我看到以後,渾身肌肉會不由自主都繃緊的恐怖笑意:“你的意思,我是一個麻煩咯?”


    “不是你麻煩,而是你經曆的事情要查起來很麻煩。”我說到這裏,生怕他聽不明白,便是補充道:“根據我們渡鬼師一族傳下來的《族典》神誌不清的,都死於意外,而且大多都是慘死。但你剛才說的感覺,又像是有因為絕症而死。”


    “絕症?不可能,我至少記得我身體一直很健康。”戴偉聽到我這句話,卻是聳了聳肩,很快便是否定道。


    我聽到戴維的這句否定,心中卻是暗暗的吐了槽——那是你記得的時候身體健康,不能排除你的記憶缺失部分正是你得知突然染病這種事情的情況。


    戴偉並沒有注意到我心中吐槽時,麵部神情間的細微變化,便是繼續問我道:“你覺得,我接下來該做什麽?”


    我聳聳肩:“自然不該總是留在這裏,這裏有你想要守護的東西?”


    戴偉聞言先是搖了搖頭,旋即笑道:“出了這裏,我還真的是不知道去哪裏好了。”


    “如果你能保證不搗亂,不亂扔東西的話,去我們店裏吧,其餘調查的事情交給我。”我說。


    戴偉臉上浮現出了難以做假的喜色,顯然,對於這個拆了一半的紅影,他呆了那麽久也沒有什麽感情了。


    我為什麽會荒誕到邀請這麽一個“可怖之極”的怪物邀請來飲品店?


    我主要出於兩方麵原因考慮,其一是這裏距離飲品店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附近還沒有正規停車位,開車劃不來,走路略費勁,也沒有直達的公交車,我不可能有精力一天好幾趟的在這裏和飲品店來回折返。


    二來,最近我感覺黑族又有些蠢蠢欲動,最直觀的現象就是飲品店外,總有幾隻小鬼暗暗向店內窺視,興許把戴偉這個模樣可怖的家夥帶回到店裏,興許還能震一震那些暗中窺探的小鬼。


    至於我這樣做屬不屬於引狼入室,會不會有危險?希樓的一句話我一直記著,需要博的時候,相信自己的直覺,不要束手束腳,要博就博個大的。


    巧的是,將戴偉剛剛帶回飲品店不久,希樓便是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掛斷後,希樓滿臉驚喜的對我說:“查到了,查到了紅影最後其中一個負責人。”


    我心中一喜,問希樓道:“可以約出來見見嗎?”


    “應該沒問題。”希樓的回答充滿了自信。


    我和希樓最終隻是坐在飲品店裏,便是等來了那個紅影倒閉前的負責人之一,一個年過花甲的白發老人。


    “趙爺,實在對不住了,向您谘詢事情,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希樓知道這位老人是京都人士後,說話的腔調便有點京都味了。


    老人顯然不是個難說話的主,把拐杖靠在桌邊,微笑著擺擺手:“沒事,反正我也正巧兒在附近,退休沒事做,得多走走,不過提前說好,飲料得給我供上咯。”


    “瞧您說的,這是必須的。”希樓笑道:“那行,您跟吳延先聊著,也主要是他有問題要討教您,我給您做飲料去。”


    希樓自然不會在乎一個年邁的老人能喝掉多少飲料,我也不在乎,哪怕沒有開這家飲品店,為了有價值的消息,我請老人喝足任意一家的飲料也不是個事。


    “小女朋友不錯,好好珍惜。”老人笑著說。


    “誒。”我誠懇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忙碌調製飲料的希樓,然後重新將目光注視在了老者充滿溝渠的臉上:“我其實和紅影挺有緣分的,uu看書wwuukanshu 七八年前左右,應該有段時間和叔叔去紅影住過一段時間,就住在一樓樓梯後拐角的小隔層房間裏。”


    老者眉毛挑了挑,情緒仍然沒有太大的波動,語氣平淡如水道:“我好像記得有那麽回事,你那叔叔也是個奇人二話不說就長租了那個小房間兩年,隻有一個要求就是盡量不要有人靠近,事實上你們住的時間加起來可能剛剛夠半年。”


    “租?”我有些詫異,如果我們是被人救濟住在那裏,那或許能從老人口中知道更多線索,但如果是租……


    老人點了點頭:“那個房間以前是放老設備的,千禧年以後老設備都淘汰了,就開始長期外租,你們叔侄算起來應該是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租小屋的。”


    我歎了口氣,既然真的是租的,那話題就可以繞到另一邊了,於是我說:“我印象裏有個叔叔挺有意思的,還取了個洋人的名字,叫什麽大衛?”


    “你說的是戴偉吧?”老人渾濁的目光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布滿皺紋的手也是微不可查的微微一抖:“他可是我們紅影最大的恥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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