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白今天坐得時間不長,就主動要說走,沈安諾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平日裏,都是她趕他走,他還要猶豫再三,拖拖拉拉再走的。


    她不由多想,是不是靳韶琛的病情嚴峻不容樂觀的緣故,讓念白都沒了心情留下來陪伴自己了。


    沈安諾的一顆心,也跟著高高懸掛在了半空,落不下來了。


    不得不承認,念白的這一趟到來,對她的情緒產生了嚴重的幹擾。


    殊不知念白從她這邊剛離開,便忙不迭進了隔壁的病房。


    剛才演戲發揮得太過投入,以至於這會他的眼睛還有點紅,沒有完全消褪下來。


    那是被揉紅的,看在不知情的靳韶琛眼裏,他喉頭莫名一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了床,聲音都跟著沉了三分,“到底出了什麽事?”


    念白看著爸爸緊張的模樣,苦著一張小臉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沒事,可卻被靳韶琛曲解成了真出事了,而且還無藥可救。


    在他即將奪門而出之前,念白受不了的出聲,急急道,“爸爸,你不能出去。”


    要是爸爸這個節骨眼上出去,自己又沒跟他套好說辭,他去媽媽麵前,不是謊言不攻自破嗎?


    他敗壞他自己的信譽也就罷了,不能毀了自己在媽媽心中完美的兒子形象啊。


    靳韶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心裏,什麽也及不上安諾的重要性,毫無理智可言。


    “爸爸,媽媽沒事。”


    得,念白高聲喊了出來。


    靳韶琛瞬間止步不前,一個箭步返還到了念白的麵前,麵色比夜色還來得深,“沒事,你搞出一副有事的模樣,嚇人很好玩嗎?”


    這個臭小子,皮真的癢了,他的手也癢了,真想給他一頓胖揍吃。


    他根本不知道曾經宛若煉獄般熬過來的三天,自己是如何渡過的。


    念白心虛地咽下一口口水,他明明不是這個意圖,也沒想捉弄爸爸啊,是來邀功的,是爸爸自己腦補過度。


    眼見著爸爸的魔爪伸過來了,念白膽戰心驚地往後退了一步,“爸爸,你不能打我,你還要感謝我。”


    “感謝你?”


    靳韶琛眯起狹長深邃的鳳眸,唇畔噙著一抹似笑非笑,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一樣,絲毫不給念白麵子。


    “是啊是啊,”念白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朗聲道,“我為了撮合你跟媽媽和好如初可是費勁了心機,剛才在媽媽麵前演了一場驚天動的大戲。”


    靳韶琛聞言,麵色稍霽,走回病床前,在床沿坐了下來,“說說看。”


    念白於是誇大其詞地將自己精湛的演技已經情節描述了一遍,還流露出一臉求表揚的神色,“爸爸,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


    靳韶琛修長的手指細細摩挲著自己的下頷,難得給了褒獎,“是不錯。”


    自己辛辛苦苦還冒著欺騙媽媽-的風險,就得了這三個字啊,念白心有不甘,追問道,“僅僅不錯嗎?”


    “那你還想怎樣?”


    靳韶琛抿了抿唇,苛刻地提出了他的不足之處,“你又沒讓你媽媽原諒我,在是答應,時間還不定,這一切是未知數。萬一你媽媽又反悔了呢?又或者這是你媽***敷衍之詞呢?”


    靳韶琛沉吟了下,又補充道,“要是你已經讓你媽媽原諒我,或者給出了時間的期限,那你現在就是大大的功臣,你說是不是?”


    他先給一棍,再給一個甜棗,在商場上用的計謀都施展到兒子的身上,偏偏念白受用,琢磨著他字裏行間的深意,越想越有道理。


    “爸爸,嗯,看來我還需要再接再厲一把,不過我要是讓我媽媽原諒我,成了大大的功臣,你打算怎麽獎勵我呢?”


    念白腦子還沒完全被某人侵蝕掉。


    “好說,你想要什麽獎勵?”


    倘若念白真的起了功效,讓安諾答應原諒自己,那他想要的,隻要自己能滿足的,一定會傾盡全力滿足,哪怕讓這小家夥無法無天,地位淩駕在自己之上。


    自然,念白跟自己的地位,在安諾的心中,早就毫無異議地傾向於了前者。


    “我還沒想好,等我有需要的時候,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


    “好。”


    靳韶琛二話不說就應承了下來,口氣幹脆利落。


    念白沒想到自己獅子大開口,爸爸答應得這麽爽快,心裏的歡喜不可言說。


    “爸爸,你說我說你病情嚴重,你要是一直沒病,我該怎麽收場?”


    高興過後,他冷靜下來,頭開始疼了。


    這個問題,靳韶琛苦思冥想多日,都沒有結果,所以遲遲沒能下決心施展,他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


    安諾最討厭的便是撒謊了,他卻一次次觸及了她的底線,真怕她一怒之下大發雷霆徹底不理自己了。


    “爸爸,我覺得我們需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念白憂愁地快把自己額前的劉海給撓成了雞窩。


    靳韶琛也投了讚成票。


    祁暖最近隔三差五過來踩點,她發現了有個規律,就是靳韶琛會在天氣好的時候,早上會出來轉悠,穿著那一身醒目的藍白相間的病號服。


    她偷拍了好幾張,側麵正麵的都有。


    她心滿意足地走了,靳韶琛穿病號服,不言而喻,他一定是病得不輕,要是沒病,他需要長期在住院嗎?


    她認識一個在靳氏工作的員工,從內部打聽到,靳韶琛許久沒去公司了,這證明什麽,愈發證明他是病入膏肓了,要知道,靳韶琛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工作起來六親不認,她可是聽靳母私底下抱怨了無數次的,說這個兒子不孝,眼裏隻有工作,連她這個當***,也要往後靠,生了病都不一定讓他心軟回來看個幾眼。


    至於沈安諾,當初車禍送過來的動靜還是有些大的,雖然靳韶琛竭力地封鎖了消息,可還是有見錢眼開的漏網之魚。


    所以,祁暖也知道了她出了車禍,當時送來險象環生,差點丟了性命。


    祁暖惡狠狠地想,她怎麽不去死呢。


    要是沒有沈安諾的出現,自己還安安穩穩地冠著靳韶琛未婚妻的名義,享受眾人豔羨眼神的洗禮跟膜拜,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哪裏落魄到如今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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