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手腳漸漸回暖,才意識到她隻是在說夢話。


    可是,她連夢中都這麽唾棄自己,現實中,估計更憎恨自己了。


    身後的動靜窸窸窣窣地響了起來,他轉身,看護嚇了一跳,差點要尖叫,看清他的臉後,一顆心才落回到了原位。


    看護經此一嚇,再也沒了睡意,便披了件外套,主動輕手輕腳出去了,把空間留下來給這一對心結尚未解開的有情人。


    靳韶琛是在沈安諾醒來之前離開的,所以後者並沒有察覺。


    但看護一早上,不停地打著哈欠,完全不受控製,太過頻繁得連她自個兒都無地自容了。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


    沈安諾忍不住問了一句。


    看護先是搖頭,緊接著點頭,沈安諾看得滿頭霧水。


    看護小聲道,“我失眠了。”其實她驚醒之後,就沒有再睡了,坐在走廊上守著哪裏能睡得著,等到男主人離開了,她才回到床上闔眼小憩了下。


    昨晚統共也沒睡足三個小時,她覺得她現在站著都能睡著,是咬牙堅持著的。


    “你去睡會吧,我有事再叫你。”


    這個看護挺盡心盡力的,沈安諾本就不是個喜歡挑刺的人,與人方便便是與己方便。


    看護先是不肯,後來覺得自己真的有些撐不住,便去躺了會,躺下去之前還不忘反複叮囑,有事千萬別逞強,一定要叫她。


    沈安諾笑著點頭,看護躺下去之後,幾乎秒睡。


    這幾天她都沒碰過手機,這會閑著便去翻看了下手機,點開微信刷了下朋友圈,朋友圈沒幾個人,但活躍分子鄭唯一天天更新,薑雪也更了一張。


    薑雪發的那張圖,是三菜一湯,還擺了兩碗米飯,菜肴賣相也就一般,但她配的文字透著一股驕傲,“某人出品,必是精品。”


    應該是唐憲做的,真瞧不出唐神還會做菜,她認識的男人,除了蔣哲遠會做菜,剩下的就徐崢然稍微精通點,那是從小到大下廚鍛煉出來的,但廚藝上並沒有多大的提升。


    當然,她沒榮幸品嚐過,但唯一發過照片,自己還是瞧得出來差別的。


    薑雪私底下給自己發了一條私信,“安諾,什麽時候搬家,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別跟我們客氣。”


    還沒跟唯一交過底,所以薑雪沒有在群裏大聲嚷嚷,她這人做事細致,考慮比較全方位,不像唯一的性格這麽粗枝大葉。


    三人群裏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期間也沒改往日的熱鬧,另外還跳出一條新信息請求接受,是另外的一個群,夫妻群。


    唯一創建的,她點了下接受,進去發現除了他們三人,唐憲跟徐崢然也在。


    她一進群,唯一就冒泡了,“安諾,快把你老公也拉近群裏來,以後請客什麽的,都在群裏公布信息。別忘了你老公還欠我們一頓飯。”


    唯一的天屎發了一條,“安諾,你最近幾天都在忙什麽,群裏連個人影也沒見到。”


    好大一塊生薑:“少見多怪,你以為別人都跟你這麽閑啊。”


    唯一的天屎@好大一塊生薑:“連你這個大忙人都閑下來了,她難不成比你還忙啊?”


    沈安諾:“出了點事。”


    “什麽事?”


    這下兩人倒是極有默契,幾乎是同一時間發出來的。


    沈安諾沒在這個夫妻群裏聊,回到三人群回答,“被車撞了。”


    唯一的天屎:“啊?”


    好大一塊生薑:“嚴重嗎?”


    沈安諾:“死不了。”


    好大一塊生薑:“在哪裏,我要來探病。”


    唯一的天屎:“薑雪,我跟你一起去。”


    沈安諾:“看來你們真的都很閑。”


    唯一的天屎:“就是沒時間,為你我們也能擠時間出來的,真愛不是說笑的。”


    薑雪:“可以,一起。”


    沈安諾:“帝都二院。”


    出事後,還有兩個肝膽相照的朋友關心,還有兒子的安慰,真的挺不錯的,她並不是一個人。


    薑雪跟鄭唯一是在中午過來的,過來的時候,沈安諾剛在吃午飯,一成不變的清湯寡水,傅文說要吃一星期,她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從來沒有如同此刻一般天天期盼著大魚大肉的日子。


    “天呐,安諾,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


    鄭唯一看到安諾的第一眼,說不出話來,手腳僵硬了半天,才拚湊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薑雪也不忍直視地蹙眉,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是不是很醜?”


    出了車禍後,她還沒照過鏡子,看護不會主動給她拿鏡子,她自己連下床都沒下過,更不會接觸到鏡子了。


    她表麵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尤其是在念白麵前,其實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哪怕再淡然的女人,心裏還是多多少少介懷的。


    尤其是當別人露出惋惜的神色來,特別的不是滋味,好像毀了容就低人一等、見不得人似的。


    也就當著兩個好友的麵前,她才會露出真實的性情。


    可比起毀容,能撿回一條性命才是最難能可貴的,做人不能太貪心,她從小到大運氣一貫不怎麽好,最大的運氣估計便是用在了把念白生下來後耗盡了。


    沈安諾的手緩緩往右眉上方爬,傅文說這條傷疤明天就能拆線了。


    鄭唯一反應過來後,自己佯裝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怪我亂說話,惹我們家安諾傷心了。”


    唯一誇張的演技,讓沈安諾這一點介懷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兩人坐下來後,經過薑雪的詢問,沈安諾把自己這場驚心動魄的車禍告訴了她們,但念白的身世以及dna鑒定並沒有說出口。


    薑雪可能起了疑惑,但並沒有問及。


    鄭唯一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上麵,“車禍的肇事車主呢?這人神經病啊,喝酒了還出來開車,你好好站在斑馬線上等綠燈,還能被撞飛,實在了。”


    “死了。”沈安諾淡淡地道。


    “死也太便宜他了,這人酒駕分明就是自尋死路,你無緣無故跟著遭殃。”


    “你家大魔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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