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機場,外麵早已有車備好了,兩人相繼上了一輛加長型的林肯,靳韶琛跟沈安諾都坐在了後座,高峰坐在副駕駛座。


    司機是小李,一路驅車把他們直接送回了白山別墅,接著,還要送高峰回去。


    沈安諾一下車,就見念白迎麵撲了過來,她一時沒有防備,差點被他給撞得跌倒,若非身後高大挺拔的男人及時扶了她一把,還真……


    “媽媽,你終於回來了。”


    念白激動的神情,洋溢於表。


    “嗯。”


    沈安諾也抱著念白。


    這副母慈子孝、生離死別一樣的神情,看得靳韶琛眼角直抽。


    他蹙眉,麵色不善,沉聲訓斥道,“念白,才多久,怎麽連走路都不會了?”


    對他莽撞的橫衝直撞行為,指責的意味極濃。


    念白先前隻顧著見到媽媽太雀躍了,漠視了爸爸這麽一個大活人的存在。


    “對不起,媽媽。”


    沈安諾摸了摸念白的頭,小家夥的頭發,幾日不見,又長長了,愈發的柔順。


    “不需要這麽見外,你又不是故意的。”


    沈安諾哪裏舍得說教念白,目光卻一瞬不瞬緊盯著念白精致的五官。


    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是自己肚子裏出來的,極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當四年前的死胎,突然變成了眼前生龍活虎的念白,這個衝擊力度太大,她從猜到這個可能性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化。


    靳韶琛:“……”女人心海底針,他這莫名其妙成了惡人,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先前覺得陽城風起雲湧,不好,回來帝都,很快,他意識到了一件讓他不快的事情,那就是兒子霸占了自己的老婆,又要過上跟兒子搶老婆的苦逼日子了。


    兒子還這麽小,要是大點,就能把他踢出去了。


    靳韶琛這會眼睜睜地看著念白拉著自己的老婆去玩具房了,然後門當著自己的麵被關上了。


    這兩人的關係,好得令人羨慕,都容不下第三人。


    不過,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從玩具房出來下樓用餐,沈安諾的心情似乎比在陽城的時候好多了。


    晚餐,沈安諾看到餐桌上的菜色,比以往都來得豐盛,不少還是她愛吃的菜色,有些吃驚。


    “李媽,謝謝你。”


    她是真誠的道謝,靳韶琛真是幸運,有李媽這樣忠誠的下人,死心塌地地守著他。


    連帶的,自己也享了福。


    她雖然因五年前的真相對靳韶琛心懷怨恨,但卻無法遷怒到李媽身上,李媽是無辜的,盡管李媽是因靳韶琛的關係才會待自己好。


    李媽在一旁笑著打趣,“少夫人,你可不要謝我,你應該謝的是少爺,今天的晚餐還是少爺吩咐下來的,就是這道養身膳湯也是……”


    李媽還沒說完,就被靳韶琛淡淡地打斷了,“李媽。”


    收到少爺傳遞過來的警告眼神,李媽噎了下,然後恨鐵不成鋼地離開了。


    她沒撒謊啊,實話實說而已。


    同時,在為少爺好啊,不知道少爺察覺到了沒,這趟回來,少夫人跟少爺之間,總是沒離開帝都前那幾天來得親近了,像是有一道無形的隔駭無法跨越。


    李媽哪裏知道靳韶琛在當安諾還沒釋懷自己跟藺澄之間的事情,還沒原諒自己,所以沒有她這般焦心。


    李媽話裏話外透露出來的,雖然沒說完整,沈安諾耳朵沒聾,哪裏聽不出來,但她當作沒聽到。


    她其實應該配合地流露些許的感動來,但內心抵觸的緣故,做不到。


    她默默地喝著湯,吃著菜,心裏的滋味,真的是難以形容的微妙。


    她有一個瞬間,想站起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無恥的真麵目,可又隱忍了下來,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念白,她要顧忌念白。


    五年前的事情,已經成了過去。


    她的眼皮垂了下來,她為念白考慮得還是太少了,一旦真相無情地揭開,念白能承受後果嗎?


    他是他爸爸強暴別人誕下的產物,這似乎比起他沒有媽媽,還來得讓人難以接受。


    靳韶琛修長的手,突兀地橫過來的時候,沈安諾的心跳刹那漏掉了好幾拍,本能地往旁邊挪了挪,想要避開他。


    靳韶琛眉梢冷凝,出口含了些怒意,“在想什麽,湯都倒身上了。”


    沈安諾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碗裏的湯,大半倒在了衣服上,居家的珊瑚絨套裝,玫紅色的,湯下去,油膩膩的濕了一團,很是明顯。


    靳韶琛慢慢眯起眼來,心裏有些憋悶,她魂不守舍什麽?


    要是沒有藺澄那破事,他早就問出口了,而不是憋悶得快憋出內傷來了。


    有錯在先,他現在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無端在她麵前低了個頭。


    討好女人,真的是太難了,他紆尊降貴拖地博她一笑都沒有讓她消了氣。


    靳韶琛一邊思考,一邊不忘抽紙巾幫她擦褲子上的油漬,油漬滲透,濕答答的,連大腿上的皮膚都親密接觸到了。


    他怎麽擦,也無濟於事,更何況他毫無章法地亂擦。


    他沒有露出不耐煩,沈安諾卻有些吃疼地皺了皺眉,這男人下手不知輕重,他當這是擦藥油啊,她皮膚本就薄嫩,肯定被他的野蠻行徑給擦紅,也許還破了一層皮。


    她伸手阻攔了他的動作,站了起來,“別忙活了,我去換身衣服。”


    說完,她就上樓,進了主臥室,她頭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張超大尺寸的大床,晚上,她要跟他睡一起嗎?


    她不想,她怕自己暴露出對他的怨懟。


    剛才她把湯弄倒,就有些引起了這個心思敏銳的男人的注意。


    靳韶琛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相處了這麽些日子,她一點點被蒙蔽,一點點被蠶食,差點忘了他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奸商。


    回帝都之前,她明明對自己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可發現腦子裏想的,付諸於實際行動並不是一件易事。


    “念白,你媽媽回來後,有沒跟你說什麽反常的事情?”


    眼見沈安諾的身影徹底消失,靳韶琛把手裏的紙巾扔掉,卻沒了重拾筷子的心情,若有所思地覷向了正在進食、餐桌禮儀無可挑剔、小大人般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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