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關俊文為了萬一剛的死而沮喪,可是這會既然知道凶手是誰,那可就沒有什麽好怕的了。他將身上的警服整了整人,然後向吳德林問道:“怎麽樣了,凶手控製住了沒有?”


    “都堵在屋裏了。”吳德林支支吾吾地說道:“其實也不能算咱們堵住的,人家壓根就待在裏麵沒走啊。”


    “你沒把他們抓起來啊?萬一跑了怎麽辦,你辦事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聽到關俊文的斥責,吳德林尷尬的笑了笑:“跑不了,前前後後都已經圍起來了。”


    “那你怎麽不把他們抓起來?”


    “局長,你還是自己上去看一看吧。”吳德林一麵搓著手一麵在前麵引路,“就在二樓最靠樓梯的那個包間,很好找的。”


    在吳德林的指引下,關俊文他們上了樓。在包間外麵,看到吳德林大大咧咧的開門,關俊文連忙把他拉住:“你不要命了。不是說那個萬一剛是被槍打死的嘛。你這樣開門,咱們不就成了活靶子了?”


    “老大,裏麵沒危險。你跟著我進來一看,就明白了。”


    吳德林推開了門,然後自己閃到一邊去了。在場的人裏,關俊文的官職最高,隻好硬著頭皮第一個走了進去。他進門之後,就堵在了門口不在往裏走,似乎是愣住了。


    張芸生以為關俊文是不是受到了什麽威脅,就從他身後的窄縫鑽進屋裏。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萬一剛的屍體,而且他的屍體還坐在了正中,似乎是請客的主人一樣。


    雖然萬一剛不知道死了多久,可是在座位上似乎還坐得挺穩當。他的左手上夾著的香煙還未燃盡,右手上則握著一把黑星手槍。如果他的頭上沒有槍口,剛進屋的人還不會立刻發現他早就死了。可是黑星的威力太大了,這麽近的距離挨一槍。半個腦袋都血肉模糊,實在是讓人無法忽略他。


    不過見過了旅社裏那些死人的慘像,萬一剛的儀容已經算是齊整的了。如果隻是他的屍體。恐怕是無法讓關俊文跟張芸生呆住的。真的讓他們吃驚的,是屋裏其餘的人。


    怪不得關俊文說裏麵的凶手跑不掉,原來屋裏有兩個東城分局的人看著。不過他們都是站在牆角,仿佛他們才是罪犯似的。這也算不得稀奇。真正稀奇的是,飯桌上還坐著別的人。而且他們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萬一剛已經死了,仍然在那推杯論盞,熱鬧非常。


    “這不是東城的關局長嗎?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一個正在撕扯著手裏的燒雞的人招呼道,“你這家夥。平時請你吃個飯,你就百般推脫。這會沒請你,你反倒自己找上門來了。”


    張芸生聽到這個人的話語感覺他似乎跟關俊文很熟悉,就朝躲在自己後邊的吳德林小聲問道:“這個人是誰,怎麽這麽囂張?”


    “小聲點,別讓人聽見。”吳德林欲言又止,別扭了半天才說道,“那是西城分局的何其雄何局長,他可是馬上就要升到總局裏麵去了。”


    聽到吳德林的回答,張芸生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因為這個人身為警察分局的局長。在凶案發生現場,還能跟沒事人似的吃燒雞而吃驚。真正讓他吃驚的是這個人太年輕了,不說比關俊文小太多。恐怕比起張芸生來,也就大個十多歲罷了。一個人能在這麽年輕的時候,爬到這種高位。恐怕除了能力強之外,身後的背景恐怕也是驚人的很。


    “老關,你愣著幹什麽,快點過來吃啊。沒看我都把這隻燒雞拆好了嘛?”


    何其雄很是熱情,不顧自己手上全是油汙,硬是把關俊文給拽了過去。關俊文掙脫不開。隻好跟著他坐了下來。隻是桌子上此時已經沒了空位,唯一的例外是離萬一剛最近的那個地方。


    關俊文看著自己麵前的盤子裏堆滿了燒雞,可是卻沒有動手的意思。畢竟這會他旁邊坐著的除了左手邊的何其雄以外,就是右手邊的萬一剛了。


    “何局長。你就別客套了。”關俊文推辭道,“大半夜的,誰有心思吃東西?我看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整明白吧。這萬一剛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你們怎麽會在這。這些事情不說清楚,誰吃得下飯?”


    本來何其雄滿臉堆著笑,這會看關俊文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的臉色也就由晴轉陰了。他嗬嗬幹笑了兩聲:“關局長,你真會開玩笑。這個萬一剛怎麽會死,我哪知道。我不過就是路過,發現案子過來瞅幾眼罷了。”


    “何局長的為人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怎麽可能跟這案子有關係。可是其他人呢?閆少,你不能光是在這坐著不說話啊?到底這事情是怎麽一回事,你說說看啊。”


    張芸生雖說不笨,可是畢竟初入京城,有很多事不清楚,有很多人不認得。他原來以為那個何其雄是桌上最有分量的人,現在一看,恐怕這個背對著門坐著的閆少才是正主。


    “關局長,您太客氣了。我不過就是受萬一剛邀請,來這赴宴罷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這樣吧,我讓我的律師留下配合你們查案。太晚了,我有些困了,就不奉陪了。”


    閆少說完話以後,就自己站了起來。他坐著的時候隻是比別人高了一點,一站起來就立刻鶴立雞群了。張芸生覺著自己的個子已經不矮了,可是跟閆少比起來,似乎還略微遜色了一些。


    看到閆少擺出一副要走的架勢,關俊文也占了起來:“閆少,給個麵子吧。我這話還沒問完,你就要走,這也太不把我瞧在眼裏了吧。”


    “關局長,你可真會開玩笑。閆某人,就是個平頭百姓,哪能跟您這種父母官相提並論。不過咱們現在是講法製的時代,我的律師就能完全代表我的意思。你有什麽話,就直接問他好了。就算是直接問我,我也有權沉默。”


    閆少邊說話邊往外走,可是他才轉過身就發現有人攔在自己麵前。他打量了一下麵前這人,然後笑道:“你連警服都沒穿。有資格攔我嗎?”


    這會閆少轉過身子,張芸生才看清了他的相貌。隻見他劍眉星目,有種不怒自威的架勢,一看就是久居人上的上位者。不過張芸生雖然沒當過多大的官。可是也不會被人給輕易嚇倒。


    “你有權利不說話,我也有權利站在這。”張芸生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這客來香也不是你們家的,你有權利讓我閃開嗎?”


    閆少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一個帶著金絲鏡框穿著一身正式西裝的胖子湊了過來。他推了推滑落到鼻子上的眼睛。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位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就在半個小時之前,萬一剛先生已經將他名下的客來香轉給我的委托人閆安學先生了。簡單來說,就是客來香已經不是原來的飯店了。現在他是私人產業,是我們閆少的地方。他不但可以讓你讓路,而且可以讓你離開。”


    張芸生這下子沒了脾氣,畢竟按法律來說,自己是站在人家的地盤上。好在沒等他決定是否要閃開,關俊文就從桌邊走了過來:“閆少,我知道你們家大業大。不把我這小局長看在眼裏。可是你要知道命案必破,可是咱們****的規矩。你既然牽涉到這個案子,就有必要跟我走一趟。當然你放心,你爹的麵子,我肯定會給。你到了我們局裏,也會受到優待。我這隻是例行公事,還請閆少行個方便。”


    閆少臉上還是那樣,不喜不悲,讓人摸不清他到底是怎麽想的。不過對於關俊文的提議,他還是不能不有所回應。


    “謝謝你給我父親麵子。不過你恐怕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什麽事?”


    閆少把自己手裏的勞力士金表放到眼前看了一下時間,然後笑道:“你給了我父親麵子,可是會不會忘了給我麵子?”


    關俊文在閆少麵前已經是忍氣吞聲了。可是他沒想到閆少竟然還嫌自己沒給他麵子。如果這時候再不發威,關俊文怕是在自己滿屋子的下屬麵前再也沒法抬起頭了。他臉色一沉,然後朝外招了招手:“來人,把他們全都給我帶回局裏。如果敢有人暴力抗法,就給我全都控製起來。我倒要看看到底誰的暴力更厲害。”


    “關局長,你這樣做可就有些過了。”還在桌邊啃著雞爪子的何其雄發話了。“閆少說你不給他麵子,你還不承認。那我再問問你,你給我麵子了嗎?我可還坐著沒走呢,你就在我的地頭上抓人,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問問你,這客來香到底是誰的地方,你在這有執法權嗎?”


    關俊文被問住了,他有執法權嗎?他在自己腦子裏麵轉了幾個圈,然後回應道:“廟街這地方,是位於東城西城之間。按理來說咱們都有執法權,也都沒有執法權,因為這是兩個分局的共同轄區。不過萬一剛的戶籍可是我們東城區的,他的死我自然有權利管。”


    “不錯,萬一剛確實是你們東城的人。但是他死之前已經把客來香轉給了閆少,閆少是我們西城的人,那麽客來香也就得算我們西城的。這會萬一剛死在西城,按照誰的轄區有命案歸誰管的原則,這事恐怕輪不到你們西城來摻和。你以為我在這是吃白食嗎?告訴你,我可是來辦案的。”


    何其雄說完話之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然後從客來香其他緊緊關閉房門的包間之內一下子衝出來許多穿著警服的人,他們一股腦的把最中間的包間圍了起來。


    關俊文本來以為自己這事沒辦錯,可是讓何其雄這麽一說,他才發現自己忽然變成了理虧的一方。


    “關局長,你是不是該帶著你的人離開了。要是耽誤了辦案,你在總局那頭,怕是也賺不到好吧?”


    關俊文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而且從他那不斷顫抖著的腮幫子來看,他正咬緊牙關呢。畢竟他也是一個局長,誰也不能真得怎麽著他。何其雄一看關俊文已經被自己給將住了,就朝閆少笑道:“大晚上的,耽誤閆少這麽久,真是太過意不去了。走,我送送你。”


    何其雄走在前麵給閆少開道,下麵的小警察自然不敢頂撞。圍在門口那密密麻麻的人群散開一條通道,然後閆少以及他的手下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就連原本說好要留在這裏負責解釋此事的那個律師也頭也不回的走掉了,恐怕以後再想找他問話,隻能去那高大上的律師事務所才行。


    張芸生對眼前的一幕,簡直是有些目瞪口呆了。他沒想到閆少這夥人的勢力竟然又這麽大,大到關俊文都隻能眼睜睜的幹看著。


    “這個閆少,uu看書 ww.uukash.c 到底是什麽人?”


    聽到張芸生的話,吳德林歎了口氣:“你記得咱們之前辦的那個冰屍案嗎?那裏頭死掉的那兩個人,山子、海哥,是屬於一個幫派的外圍分子。那個幫派不是別人,就是閆少他爸作為龍頭的合義堂。”


    張芸生有些奇怪,這個合義堂一聽就是一個黑社會性質的暴力團夥。而且看他手下的山子、海哥,各個都是暴力犯罪分子。這關俊文幹嘛對他那麽客氣,這何其雄又幹嘛要袒護他呢?


    吳德林別的本事沒多少,察言觀色可是強項。他一看張芸生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你不要以為合義堂就是普通的幫派。像山子、海哥這種普通的街頭混混,不過就是外圍分子罷了。說穿了,就是他們狐假虎威,借著合義堂的名氣混飯吃。他們說自己是合義堂的,人家合義堂都未必會認他們。真正的合義堂,那勢力有多大,可不是咱們這種底層小人物能夠想象的。”


    吳德林把合義堂吹得很厲害,不過張芸生想到的卻是另一點:“你說合義堂會有很多外圍分子,那麽萬一剛算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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