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邊一隻雕花龍椅之上,盤膝端坐一個胖大中年漢子。


    隻見他身穿一件半灰不黑的長袍子,袍子繡著金色的幾條蛇,頭上戴了一頂高約二尺的黑絨四角帽,特像古戲裏的老員外。


    他雙手搭在膝上,腫眼泡下垂,微閉眼簾,薄嘴唇上下微微翕動,聽不見聲音,遠遠地看起來,猜測到是在念咒語。


    母女倆正在看的時候,一個穿同樣蛇袍的年輕人向母女倆走過來。


    他走到二人麵前,很神秘地把手指尖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涵花母女不要出聲。


    涵花打眼一看,這個人大約二十歲出頭,身材細削,瘦如餓猴,臉上表情是很江湖的那一種,黑眼珠少,白眼珠多,眼光不斷打轉,往涵花胸前上襲來。


    那道目光很是不規矩,也顯得非常無禮,即使被看的人是位老太婆,她也會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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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花輕輕“呸”了一聲,稍向媽媽身後躲了躲,避開對方的眼光,心中有些疑惑:怎麽回事?感覺這裏氣氛相當有問題!眼前這人不像是好人哪。


    “二位,常大師正在渡化那些苦人,脫不開身,你們有事隨我來!”瘦如猴說著,便向外走。


    母女倆隨他走出門,來到隔壁一間小屋子裏。


    這裏像是一間辦公室的樣子。


    瘦如猴往辦公桌前一坐,問道:“想做什麽?要辟邪的話,常大師有狗血噴頭法;要消災的話,常大師給你上個大邪挪移;要麽,就是給仇家上盅?上盅的話,我們常大師更是手到盅來,保你的仇家三天吐血而死!”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敲著桌子,一臉萬能法師的牛逼。


    “都不是,我們是求子,”媽媽道。


    “求子?”瘦如猴不禁往涵花肚腹上打量一眼。


    “我女兒結婚一年多了,想要個孩子……”


    “哈哈,求子,你就找對人了!”瘦如猴很專業地、也很爽快地道,“這事易如反掌!常大仙最近一直附在常大師身上,專門給遠近婦女送子,經過常大師點化,已經有多位不孕婦女喜結貴子。你們來得正是時候,請稍坐片刻,一會常大師功課結束,自然會過來。不過,我得先跟你們講一下,香火錢是缺不得的,有錢嗎?”


    “不差錢,隻是想問問,靈驗嗎?”媽媽問。


    “靈不靈,不是我嘴上會氣的事,要看效果!我們常大師受常大仙派遣來水縣,得授一部《玉心得子真經》,隻要香火錢到位,保你女兒半個月姨媽不敢來,一個月拈酸喜醋,兩個月嘩嘩慪吐,三個月……”


    “真的?”媽媽喜孜孜地。


    “頭上三尺有神明,我們方術之士不說假話。先付款,後送子,肚子不鼓全額退款!想求的話,八千一位,不講價!”


    瘦如猴說著,伸出了手。


    聽他說話的口氣,是相當有把握的,讓媽媽和涵花不得不相信。


    媽媽事先已經準備了鈔票,便從懷裏掏出一遝錢,點了又點,遞給瘦如猴。


    瘦如猴沾著唾沫點完了錢,喜得嘴都閉不上,把錢往抽屜裏一放,鎖好抽屜,道:“好,你們二人先去靜室,再聽我安排。”


    說著,站起身,帶著涵花母女,從辦公室的後門出去。


    後院不大,三麵高牆,上麵還拉著鐵絲網,怪森人的,像是監獄,給人一種壓迫感。


    涵花有些害怕,扯著媽媽的衣角,“這是什麽地方?怎麽……”


    瘦如猴見了,笑道:“這是仙家重地!若不是看你們交了香火錢,你們還沒福進來呢。來來,先去靜室等候,常大師前麵大堂的課馬上講完,隨後就來給你做送子課!”


    媽媽心急,忙推著涵花,道:“別怕,有媽在呢!”


    三人來到一間大房間。


    這裏與其它房間有所不同,裝修得很有家居相。


    屋內牆上掛著幾幅神像,還有幾幅字,一些法器,都整齊地擺放著。


    窗子很小,窗簾是那種厚重的遮光窗簾。


    靠牆角之處,有一張床,床上還支著帳子,裏麵鋪著幾床錦被和一隻大花枕頭。


    床邊放著一部線裝的古經書。


    瘦如猴走過去,伸手把古經書拿起來,翻到第一頁,遞給涵花,道:“求子之前,必須關掉手機,朗誦《玉心得子經》三十遍,誦得心靜神寧,這時才能由常大師做送子課。你坐下來,仔細朗誦,不要錯讀一個字。”


    涵花感到這事有些蹊蹺,怪怪地。


    媽媽見涵花猶豫,推了推她,道:“涵花,去,好好朗誦。仙家有仙家的規矩,你要信,信才靈。”


    “差矣!我們常大師一發送子咒,你信也靈,不信也靈。”


    涵花到了這個地步,也不知是該信不是該不信。轉念一想,反正是來了,香火錢也交了,就試一試吧。


    便坐在帳子裏,翻開古經書去看。


    隻見上麵第一頁寫著“常大仙大卷第一經冊,求子經”一行字。


    接下來的經文內容,卻是非常淺顯易懂,不像是古人寫的。


    涵花對古文沒有什麽研究,看不出裏麵有多處破綻,隻是認得上麵的字,便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兩頁的求子經,一會就讀完了。


    重新讀第二遍時,瘦如猴對媽媽道:“誦經需要入靜,我們先回避一下。”


    見媽媽些不放心,瘦如猴道:“你在院裏涼亭下坐著曬太陽,順便給你女兒把門望風,叫她安心念經。”


    媽媽一聽,也是,我望著門,不讓外人進來,當然可以放心。


    “涵花,媽先出去坐著,有事的話,你喊媽一聲就行了!”


    說著,便和瘦如猴走出了房間。


    涵花獨自坐著,又繼續念起“真經”來。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約摸念了二十來遍,眼看就要念完三十遍,忽然,感到床後有動靜。


    她以為是老鼠或者貓,並沒有驚慌,回身一看。


    什麽也沒有。


    便重新開始朗誦。


    又念了一遍,突然感到床在動。


    這回,她害怕了,忙回身去看。


    這一看,嚇得她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隻見那個常大師,一臉的傻笑,從牆裏探出半邊身子,滿嘴的大黃牙露在嘴唇外。


    床裏的牆壁上,開了一個大大的洞口,常大師顯然從洞裏剛剛鑽出來。


    “你……”


    涵花被詭異的一幕嚇得驚叫起來,急忙躲閃。


    常大師伸出雙手,猛地抓住涵花雙肩,借著涵花向後掙的力量,一下子從洞裏鑽了出來,嗵地一聲落到床上。


    涵花抓起枕頭向他砸去。


    “我乃是大仙常如灰關門弟子,大仙授我得子經,你不要驚慌!”常大師微微一笑,伸出大手,把涵花的嘴給牢牢地捂住了,接著,抓起枕巾,一下子塞在她嘴裏。


    涵花搖頭掙紮,發出吱吱的悶聲,拚命踢打,但常大師力大,將她牢牢控製住,任她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


    常大師此時有些急不可耐,聲音帶著顫抖:“我再警告你一遍,送子常大仙在此,小女子不得驚慌,老老實實,隨我念經!”


    說著,用力一推。


    涵花被推得一下子倒在床上。


    常大師撲上來,膝蓋壓住涵花的腿,雙手摁住涵花雙臂,使她動彈不得,一雙綠豆眼,滴溜溜轉著,不斷地在涵花身上打量:


    “我看你如花似玉,怎麽能懷不上孩子?你老公肯定是頭騾子!今天你大有仙緣,我常大師大慈大悲,既然收你香火錢八千,就要給你送子,你好好順從我,我十分鍾把你點化完畢,神不知鬼不覺,你回家後準準地就生個大胖小子!”


    說著,大嘴一咧,又要進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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