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再問你一遍,能不能好好學畫了?”畫麵突轉,定格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裏。屋子的角落裏跪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身材纖瘦,麵相清秀,皮膚白皙留著半長頭發,分辨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說話的是站在門邊的中年男子,從五官上看,應該是這孩子的父親。他手裏拿著一幅畫了一半的畫,怒目望著孩子,等待孩子的回答。可是那孩子隻是低著頭,默不作聲,頭發蓋在臉上,看不清表情。


    “好,左右,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當年你娘死的時候,我就該狠心點把你掐死!”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回答的中年男子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撂下狠話,然後重重的把畫丟在地上,拂袖而去。中年男子離開後,孩子終於緩緩的抬起了頭。才發現他的臉上掛滿了淚水,望了一眼房門,又望了一眼地上的畫,輕聲說道:“我,想學!”


    夜幕悄悄降臨,孩子躺在床上,手裏抱著畫,麵色蒼白,顯得很虛弱,嘴裏還念念有詞,像是夢到了什麽。不一會兒,他猛地做了起來,癡癡的望著手中的畫,眼淚忍不住就滴落下來,淚水打在畫上,浸濕了一大片。孩子見狀連忙扯起衣角去擦,這一擦,那畫竟然莫名其妙的起了火花,這可著實嚇了孩子一跳,他連忙將畫丟到了地上。掉到地上的畫冒起了青煙,像是著火了一樣,但卻隻見煙不見火。孩子被這一幕吸引,連忙下床去點燈,當他點亮桌子上的青燈後,轉身看到的確實更令他驚訝或者說是驚慌的一幕。


    那掉落在地上的畫,冒著陣陣青煙,青煙聚集不散,不一會兒竟然凝聚出了一大塊如同固體般的煙霧層,這層煙霧緩緩流動,變幻著,沒過一會兒,竟然隱約變成了人形到最後竟變成了一個貌美女子落在了地上,微笑的看著孩子。孩子大吃一驚,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卻不敢開口喊叫。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呀!”那從畫中走出來的貌美女子緩緩走向孩子,和藹的問道,就像眼前的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但是那孩子確實滿眼的恐懼,不停地後退著,直到撞到了身後的衣櫃再也無法後退了才停下。


    “孩子,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女子走到孩子麵前蹲下身,麵帶微笑,柔聲說道。她目光如水,給人平靜的感覺。慢慢的,那孩子也就不是那麽害怕了。


    “你,你,我叫左右......”孩子戰戰兢兢的說道,但卻欲言又止。


    “左右啊,好名字!看你這樣子,和他真是一模一樣呢!”女子仔仔細細的觀察這小孩,然後身後輕輕撫摸了一番,小孩也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什麽的竟沒有半點拒絕和不適。


    “你,你說我和誰一模一樣啊?”聽了女子的話,小孩顯得很好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的問了這麽一句。


    “你呀,和我一個千年前的朋友長得一樣。”女子依舊輕聲細語的說道。


    “千年前的朋友?那,那你豈不是活了千年有餘?你,你不會是女鬼吧!”小孩瞪大了眼睛問道。


    “女鬼?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你說我是什麽就是什麽吧!無論我是什麽,我都是你的畫奴,你都是我的主人!”女子微微抬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畫奴?主人?”


    女子沒有作出回應,小孩更不敢再多問了,隻是癡癡的望著她,但卻一點都不害怕了,反而覺得這不速之客異常的親切,就像真是自己千年的好友一般。


    這畫麵上的兩人,三清自然知道是誰,那小孩便是陸庭軒身邊的左右,那女子則是上一個畫麵裏出現過的畫奴。這一幕卻原來是一場千年之後主仆相認的大戲啊!


    三清收回思緒,畫麵再次轉變。這一次,背景是樂山大佛之頂。


    兩個男子相對而立,麵色凝重。其一正是上一個畫麵出現過的中年男子,隻不過已經兩鬢斑白,顯得有些老態了,另一個,便是三清印象中的左右。兩人各自手捧畫軸,在狂風中屹立不動,大有華山論劍之態。


    “想不到你還真敢來!”兩人相對沉默了許久之後,左右先開口打破了安靜得隻能聽到風聲的局麵,這一句,他說的麵無表情,但卻充滿了殺氣和不屑。


    “我若是連自己兒子的挑戰的都不敢應對,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既然活著沒有意思了,那正好,我就當做了件善事!”左右沉聲說道,而後又補了一句“還有,這裏沒有你的兒子,你兒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我親手殺了他的!”


    “你可以不認我這個父親,但是你的身體裏流的是我左家的血......”


    “少廢話!”左右打斷了父親的話,“今天能活著走下去才能代表左家!”說完這一句,他驀然轉身,並將手中畫軸甩出。


    見左右如此決絕,作為父親的也就不再說話了,而是與左右一樣甩出了手中畫軸。


    兩幅畫落地,一樣的冒起青煙,一樣的從畫中走出一個人。左右的畫中走出的是一個貌美如花,身姿婀娜的女子,正是那守護了他千年的畫奴。而他父親的畫中走出的則是一個身形高大魁梧手持鋼刀的武士,這是他對左家畫骨術傳承與發展,畢生的心血。


    兩者很快就展開了正麵的交鋒,本以為能迅速了斷左右的父親卻得到了萬萬沒想到的答案。那武士從頭至尾隻堅持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而且至始至終沒有出過一招,就被畫奴給結果了。


    左右父親緩緩轉身,看到站在身後的畫奴大驚,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你,你應該守護左家!”


    “對不起,我是主人的畫奴,不是左家的畫奴!”畫奴隻是回答了這麽一句。


    “你,你說他是?”左右父親皺眉問道,然後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了自己的兒子。


    畫奴微微點頭,然後一把將左右的父親推下了大佛。


    左右走到父親站過的地方,向下望了一樣,然後抬頭閉眼任由狂風拂麵,心如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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