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鴻離開房間後,三清轉身回到了床邊,仔細觀望了範有為一番後,他直接打開了瓶塞,將瓶子裏所剩無幾的白狐血全都倒在了左手掌心。而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黃符,展開後放在嘴邊輕聲念了一段咒語,然後又把黃符平攤著放在了左手掌心上,任由符紙吸收著掌心上的白狐血。


    片刻之後,那一小汪白狐血便被符紙吸收得一幹二淨,整張符紙也從黃色變成了暗紅色。三清取回符紙,將其揉撚成了細條狀,然後伸手輕輕捏範有為的臉頰。


    範有為微微張開嘴,三清迅速將符紙揉成的細條的一端放進他的嘴裏,接著他以左手扶紙條,右手食指和拇指輕輕捏著紙條的頂端,自上而下,一捋,符紙中的白狐血便順勢流進了範有為口中。


    至此,三清的工作還沒有完成。他鬆開了手,把符紙留在了範有為口中,然後轉身說了句:“劍!”


    魂皓軒會意,立刻拔出劍走上前交給了三清。


    三清接過劍,左手握住劍刃,右手拉動劍身,左手手掌上的皮肉瞬間裂開一道橫貫左右的口子,一抹殷紅浮於皮表,而後便是噴湧而出的鮮血。


    這時,林丹鴻正好端著一盆鬧著白汽的熱水回到了屋內,目睹此狀不由得嚇了一跳,愣在了當場。


    “把水端過來吧。”三清看到林丹鴻詫異,便微笑著對她說了句,神情自然,仿如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還順手把劍丟還給了魂皓軒。


    林丹鴻回過神來,把水端過去,擺在了三清身前的椅子上,然後看了一眼三清的左手,微微皺了皺眉頭,心疼。


    “沒事!”三清輕聲說道,林丹鴻點頭退到了一旁。


    三清將左手舉起,放置在水盆之上,然後五指微張傷口上血液不停的滴落在水盆裏,屋子裏立刻彌漫起一股血腥味。直到整盆水都被血液染成紅色後,三清收回了手,而傷口上的血還是止不住的滴落在地上,看得林丹鴻一陣揪心。


    三清靜靜的站著,等到水麵上熱氣漸漸消減時,他將左手放進了水中。熱水浸泡傷口,一陣刺痛。這樣過了大概有三分鍾左右,三清再次收回了手,左手手掌上已經不再流血,隻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皮肉模糊。盆中水或者說盆中血水的顏色也由暗紅變成了鮮紅。


    他用右手取出了盆中那也早已經染紅了的毛巾,到手捂幹後,走到了範有為身邊。


    “道法三千出,百鬼皆避讓!”三清口中默念一聲,接著橫眉怒目,死死盯著範有為,右手同時將毛巾輕輕展開放在了範有為臉上。


    做完這一切,三清緩緩走到了靠窗的位置,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渾身鬆軟無比疲憊。三清靜靜的看著範有為,看到他的頭頂陰雲密布,死氣沉沉。百鬼纏身之下,他自身的魂魄早已被壓迫得扭曲變形,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一般。這種痛苦三清在良渚體驗過,但也隻是一陣而過,而像範有為這樣忍受了如此長的時間,其中的痛苦恐怕隻有他範有為自己能夠明白,但決計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此時的三清心煩意亂,因為他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幫到範有為,他隻是在模糊的記憶力看到有個老道士曾經用這方法救過一個同樣將死之人。


    “很疼吧!”三清出神之際,林丹鴻來到了他的身旁,輕輕拉過他的左手,看著他手上的傷口,眼眶濕潤。


    “不疼,我皮厚!”三清強忍著痛,咧開嘴露出個難看的笑容。


    “扯淡!都看到骨頭了!”林丹鴻輕聲罵了一句,然後開始用不知從哪兒拿來的布條替他包紮傷口。


    “去替有為洗把臉吧!”三清靜靜的坐著,等到林丹鴻替他包紮完傷口後輕聲說了一句。然後起身走出了門外。


    林丹鴻看著他背影心生傷感,但又說不出為何傷感。她轉身走到範有為身旁,取下他臉上的毛巾。他的臉色不再青紫,但卻變得煞白無血色。林丹鴻搖了搖頭,端著那盆血水離開了房間。


    旅館大門外,三清坐在台階上,目視前方,整座城市霧氣彌漫,他卻感覺不到冷,隻有滿心的失落。


    老黃狗跑到了三清身旁,脖子上掛著酒葫蘆,嘴裏還拖著一隻木盒子。它放下木盒子,衝三清吼了兩聲,像是在示意三清打開木盒子。


    三清心領神會,伸手拿起了木盒子,輕輕打開,盒子裏有一把銅鎖,還有半截木棍。


    這兩件東西他都認識,那鎖正是城隍廟中小屋門上的那把,隻不過被大火燒過之後略微有些發黑,而那木棍,則是當日老劉頭救他性命時使用過的。他看著這兩件東西,再去看老黃狗,不由得又想起了那瘸腳駝背愛唱戲的老人,心生感慨,一把拉過了老黃狗緊緊擁入懷中。


    感慨過後,他鬆開了老黃狗,伸手在口袋裏摸索著,最後終於摸出了那枚舊銅錢,將它輕輕丟進了盒子裏,如今這盒子裏的便是他對那老人唯一的回憶了。


    他望著盒子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輕輕合上,有些事,他暫時還沒有時間去緬懷,隻希望不會是永遠沒時間緬懷了。


    “你沒事吧?”魂皓軒從旅館裏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林陽明。


    “沒事兒!”三清風輕雲淡的回答道。


    “嘴硬!”魂皓軒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三清身旁,“那小子有生氣了,你也算沒白忙活,車到山前必有路,別太擔心,也別太自責,你不欠他的。”


    “不,我欠他的!”


    “換做是我,斷然做不到你這樣!”魂皓軒感慨到。


    “如果躺在床上的魏浩然呢?”三清斜眼望向魂皓軒。


    “他是我兄弟!”魂皓軒冷冷的說道。


    “範有為也是我兄弟!”三清搖了搖頭。


    “那就另當別論了!”魂皓軒揉了揉鼻子,望向天空,想起了那個讓他不省心的人。


    “大哥,我認識一個巫醫,有些道行,或許能幫上點兒忙!要不我去把她找來……”這時,林陽明見三清和魂皓軒都不再說話了,便開口說道。


    “傻愣著幹嘛!快去呀!”聽了林陽明的話後,魂皓軒有些氣憤,林陽明也識趣,立刻轉身跑著離去。


    “等等,順便打聽一個叫廖凡的人,七十歲左右,早年倒過鬥,可能還打過鬼子!”魂皓軒衝著林陽明的背影補充了一句。


    “好的!”林陽明邊跑邊回答,這次他沒有開那輛小貨車,而是一路跑到了底。


    “我覺得林陽明這小子有點兒不對勁!”等到林陽明遠去後,魂皓軒突然如是說道。


    “就和我說那姓丁老人有古怪一個道理!不過就不知道他們有何居心了!”三清幽幽的說道。


    “放心,我看人不會有錯,這小子絕對不會有壞心眼的!至於那個老頭,我會找機會查清楚的!”


    “不用了!已經無關緊要了!”三清沉聲說道,然後起身走回了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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