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櫻蘭侍弄著院中的盆栽,陽光很是明媚,照在盆栽翠綠的葉子上反射著淡淡的熒光。


    她穿著一身金色繡團龍的長裙,華錦束腰,肩上披著一件金色雲紋霞帔,顯得十分雍容華貴,氣質不凡。


    隻是雲鬢娥眉之下的雙眼似乎不如從前那般深邃,從蒼鷺山被狐千壑擊敗之後這幾年,她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終於開始漸漸像一個中年的女人了。


    身後一聲輕盈的腳步傳來,一個青衣女子來到院子裏,看見家主櫻蘭正站在陽光下麵侍弄著花草,青衣女子站住沒有出聲。


    司徒櫻蘭停下手中的小鏟子,轉過身看著她微微一笑,“事情打聽清楚了嗎?”


    “是!家主大人。”


    司徒櫻蘭抿了下嘴角,“看你的表情,這麽說那些傳聞都是真的,穆蘭神玄真的死在柳知返他們手裏了?”


    青衣女點了點頭。


    司徒櫻蘭微微吃了一驚,“那穆蘭神玄是西國大司星,他本身修為如何我雖然不知,但西國欽天監頗有一些詭異玄奇的法子,當年西國先代大司星便曾經利用山河地理盤妄圖窺探我司徒氏的隱秘,後來被先祖發覺,以帝閽天塹斬斷了極西之地與天下五州的聯係,這才製止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穆蘭神玄掌管欽天監幾十年,竟然被柳知返那小子殺了!”


    她冷笑了一聲,“這小惡賊還真有本事呀!”


    青衣女修微微搖了下頭,說道,“家主大人,我們安插在西國的探子傳回了書信,我又讓我的人親自在西國調查了事情的原委,那些傳聞有真有假,倒不全是真的,穆蘭淵和穆蘭神玄的確死了,但卻不是死在柳知返手裏。”


    “哦?”司徒櫻蘭眉頭一挑,“坐下說吧!”她自己坐在了在院子裏的石桌上,那女修士卻搖搖頭,“屬下不敢!”


    “坐下說!”司徒櫻蘭上前拉起那青衣少女的手拉著她在桌前坐下,“現在滄帝城人手不足,你又是我信任的人,以後許多事情都得你親自督辦,要是和我也那麽多禮數,那就不用幹正事了。<>”


    她親手為青衣女子倒了一杯茶,問道,“傳到滄帝城的那些傳聞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青衣女子誠惶誠恐地接過茶,但看見司徒櫻蘭眼中帶著淡淡笑意,她心裏的緊張卻也減少了許多,她隱約發現,自從兩年前出征蒼鷺山回來之後,家主大人似乎變了許多,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母親一個長輩,而非是從前那個雖然平易近人但卻讓人自慚形穢的家主櫻蘭。


    “怎麽了?”看見她出神司徒櫻蘭輕聲問道。


    “啊


    司徒櫻蘭點點頭,“將你探聽的真實消息說來吧!”


    “是!”


    青衣女修放下茶盞說道,“穆蘭淵死在了西國公主穆蘭蠻蛟的手下,被她用霸王崩山勁所殺,並非死在柳知返手裏!”


    司徒櫻蘭驚訝道,“竟然死在了自己女兒的手裏----”她心裏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司徒月嬋,不由得歎了口氣,“看來天下的女兒都一樣的任性!穆蘭神玄呢?他是被誰殺的?”


    “那穆蘭神玄在西國國都西皇城和柳知返,司徒暮影兩人大戰了一場,穆蘭神玄開啟了某種強大的陣法,幾乎將司徒暮影困死,最後是蒼鷺山狐族的後裔狐靈雅用上古妖族妖法破了那座大陣,穆蘭神玄在陣破之後被同族一個女人所殺!”


    司徒櫻蘭冷哼了一聲,“狐族那些叛逆竟然還有餘孽,居然逃到西國去了!不用說,一定是柳知返那小賊和司徒暮影這個孽子帶著他們渡過穆蘭海,哼!他們以為逃到極西之地就能躲過滄帝城的追殺?”


    “以前有西國穆蘭氏在,滄帝城多少要顧及一下他們的顏麵,現在西國大亂,穆蘭老皇帝駕崩,大司星身死,正是我滄帝城征討西國的大好時機!”


    “柳知返呀柳知返,你恐怕想不到居然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隻要提起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二人,司徒櫻蘭這些年作為家主養成的喜怒不形於色便全部被拋在腦後,說到底她實在是太過痛恨這兩人,恨不得將他們活活剝皮抽筋。<>


    滄帝城的高手和年輕一代的天才折在他們手上不下數十,僅僅在蒼鷺山死在司徒暮影手下的司徒氏子弟就有十幾人,而柳知返更是廢掉了她最看重的司徒止水和司徒天耀。


    眼下滄帝城司徒櫻蘭子侄一輩的除了司徒雨施之外隻有一個司徒月嬋,司徒雨施常年留在玄玉宮清修,而司徒月嬋她這個二女兒和她完全不是一條心,至於新近出現在她視線裏的那個司徒水闕暫時還在觀察當中,不能委以大任。


    造成滄帝城現今窘迫現狀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兩個人,她焉能不恨。


    “家主大人要派修士征討西國?”青衣女驚訝道。


    司徒櫻蘭冷笑了一聲,“妖族大聖的遺骸,妖族的聖山裏恐怕藏有不少上古奧秘,這等秘境對於東方修士而言豈有不一探究竟之理,莫說是人類修士,就算是其他的妖族恐怕得知這個消息恐怕也將蜂擁而去,我們滄帝城不能放棄這次大好機會。”


    青衣女咬著嘴唇說道,“可二小姐---恐怕未必答應


    司徒櫻蘭眼神一冷,“那個不聽話的丫頭還做不了我的主!”


    她忽的又歎了口氣,聲音有些疲憊和無奈,“眼下滄帝城在天下修行界威望大減,相當年我司徒氏團龍大旗一出,天下諸派誰敢不從,可現在誰還將我司徒氏真正放在眼裏。<>”


    “一個連附屬家族宗門都保護不了的司徒氏,一個連叛逃妖族都無法剿滅的司徒氏”她將手裏的茶杯按進了石桌裏麵,清脆的瓷碗在她手裏卻變得比鋼鐵還硬。


    “如果出征西國,能夠剿滅羅刹峰和蒼鷺山狐族那些餘孽,不僅能挽回司徒氏失去的顏麵,也能扭轉現在滄帝城低迷的士氣!”她點點頭,心中已經決定了這個想法。


    她雖然恨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但卻也知道現在的兩人不好對付,就算是自己親自去,麵對二人聯手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難道又要和青雲劍派那老匹夫聯手?”司徒櫻蘭心裏猶豫了起來,一方麵她不甘心青雲劍派的勢頭漸漸壓過滄帝城,另一方麵她卻又不得不承認青雲劍派那幾柄九嶷劍的確威力無窮。


    如今能對付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二人的,隻有青雲劍派的那幾柄九嶷劍。


    她揉了揉額角,揮了揮手說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還得計劃一下!”


    青衣女默默走下,司徒櫻蘭覺得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柳知返這三個字破壞了,“月嬋今天沒闖禍吧!”她對著院子角落問道。


    角落裏一個聲音說道,“二小姐故技重施,想用手中毒毒殺司徒水闕,但沒有成功!”


    司徒月嬋煩惱地歎了口氣,“要不是她是我親生女兒,我早殺了她了!繼續關著她,直到她忘了那個小惡賊為止。”


    “主人,我看二小姐和那柳知返兩情相悅,為何不幹脆成全了他們


    司徒櫻蘭皺了皺眉,“瑤幽,你也覺得我錯了?”


    站在陰影裏的瑤幽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隻是不想看見你為了二小姐如此煩惱。”


    司徒櫻蘭歎了口氣,“關於月嬋和柳知返這件事,滄帝城內有些自以為是的家夥以為我是因為自己的臉麵所以才攔著他們,哼,難道我司徒櫻蘭是那種因為自己的喜怒而將最愛的女兒的幸福拋到一邊的女人?”


    “如果沒有發生這麽多事,或許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是現在----要是我真的同意了他們兩個,那天下修行界怎麽看我,怎麽看我司徒氏?”司徒櫻蘭自嘲地笑了兩聲。


    “他們會說司徒氏被羅刹峰那魔頭的凶威懾服,不得不嫁出女兒祈求和平,他們會說司徒氏不過是一些沒有脊梁的喪家犬,如果僅僅是被罵幾句,我司徒櫻蘭為了女兒也能忍下,但我真正怕的是,一旦我同意了月嬋和那小子,天下修行界會以為我司徒氏已經虎落平陽,軟弱可欺,任憑阿貓阿狗都能來欺辱,滄帝城無數年來壓在天下修士頭頂,城中藏了珍寶法訣無數,一旦他們有機會翻身,隻會變本加厲,到時候天下修士洶洶而來,憑現在的滄帝城如何抵擋?”


    瑤幽沉默了起來。


    司徒櫻蘭歎了口氣,“你不是司徒氏的家主,很多事情自然不需要你去考慮,uu看書 .uuknshu 但我要想的更多一些


    她沉吟了一下說道,“瑤幽,以你的實力,能不能製住那柳知返!”


    過了一會兒牆角才傳來一聲答複,“能!”


    司徒櫻蘭揉著額頭說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絕不會讓你出滄帝城的


    她說著拿起一隻新的杯子倒了杯清茶,端起茶杯剛要喝,這時忽然腳下一顫,滄帝城劇烈地抖了一下,司徒櫻蘭手中的杯子一下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司徒櫻蘭不由一皺眉,仰頭往天上望去,這一看不由得臉色劇變。


    隻見滄帝城浮島的上空,天空瞬間陰暗下來,一柄龐大如穹廬一般的黑傘,將整個滄帝城罩在了下麵!


    牆角一道黑光閃爍,一身黑衣鬼魅般的瑤幽掠了出來,看著那隻黑傘聲音顫抖了起來。


    “是帝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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