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滄帝城那個跟在司徒櫻蘭身邊影子一般的女人竟然是四件守禦聖器之一的女蘿衣!


    關於女蘿衣的來曆紫堯殘魂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女蘿衣並非天地所生,在天地初開之時天地之力有盈餘,因此富餘的天地之力化作三件聖器,九嶷劍,生死爐和帝釋傘,這其中並沒有女蘿衣。


    女蘿衣是後來才成為守禦聖器的,但它的來曆到底是什麽,因為紫堯的怨念殘存的記憶不全,所以柳知返魂魄深處的紫堯殘魂已經記不得了。


    帝釋傘是現存唯一完整的守禦聖器,她或許知道女蘿衣的來曆,但她沒說,然而從她這一日在滄帝城之上看見女蘿衣時的驚駭神色似乎可以猜測,女蘿衣來曆恐怕比想象中更為驚人。


    但女蘿衣為什麽會出現在滄帝城之中,為什麽會跟在司徒櫻蘭身邊?又為什麽現在幫著司徒櫻蘭對抗帝釋傘?


    這也是小釋想要知道的事情。


    “女蘿,你為什麽隻有一半?你的另一半哪裏去了?”帝釋傘厲聲喝問。


    化名瑤幽的半個女蘿衣目光有些茫然,她看了看小釋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紫堯封印我時將我分成了兩份,一份留在了生死爐的核心,另一份我感應不到它----”


    小釋恨意滿滿地咬牙道,“紫堯這個叛徒,竟然將你一分為二!活該被人分屍殺死!”


    她目光滿是殺意,惡狠狠說道,“那你為何要幫著司徒氏,這些卑劣的蟲子有何資格讓你效忠,你難道忘了當年被封印時的痛苦了嗎?你快住手,和我一起滅了這些蟲子!”


    瑤幽搖了搖頭,“我不記得那些了,我隻知道是司徒櫻蘭將我從昏睡中喚醒,那她便是我的主人!帝釋傘,我要將你趕出滄帝城!”


    “你-----”小釋惱怒地上前一把抓住瑤幽的手,“你這白癡,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麽嗎?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嗎?你怎能和人類苟且在一起,你可是守禦聖器,你可是----”


    “我是瑤幽!我現在隻是瑤幽!”她瞥了小釋一眼,並沒有停止用影子觸手合攏巨大黑傘,反而速度驟然加快,巨大的黑傘發出哢哢哢雷霆般的聲音,籠罩在滄帝城上方的黑傘已經收了一半兒,隻要大黑傘完全被收起,瑤幽必然會用女蘿衣的力量封印。


    小釋是完整的帝釋傘,而瑤幽隻是半個女蘿衣,但半個女蘿衣加上生死爐的核心,則完全有可能將帝釋傘封印。


    “我要將你封印!”瑤幽堅定地說道,她身上蔓延出一道道影子觸手,順著小釋拉著她胳膊的手臂蔓延了過去,眨眼間將她全身都束縛在影子觸手之下。


    小釋眼中滿是失望之色,“女蘿,現在的你隻是半個女蘿衣,我不知道紫堯當年擊敗了女蘿嗣者之後為什麽將你一分為二,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將你封印在生死爐核心之中,我更不知道他對你做了什麽,竟然能讓你使用生死爐核心的殘存力量----”


    “但我知道,就算你利用生死爐核心將我封印,以你現在的力量,最多不過百年時間,而你將徹底陷入沉寂,除非有朝一日另一半女蘿衣與你融合為一,否則你將與死亡無異!為了司徒氏一個女人,這樣真的值得嗎?”


    “值得!”


    小釋眼神有些複雜,她說道,“你真和以前一樣的死心眼兒,當年你效忠女蘿嗣者家族最是忠心,因此紫堯封印你時也廢了最大的力氣。”


    “但我要奪回生死爐核心並不是為了紫堯,更不是為了我自己,我要匯聚守禦聖器,是要複活我們的主人九彩仙姬,讓這個世界重新變回遠古光明時代,我要將至尊至聖的古仙一族重新召喚回這個世界,讓這天地間再次沐浴在九彩仙姬族人神聖的光輝之下,人類隻有在一個絕對的強大存在麵前,才會懂得謙卑,懂得友善,懂得和平相處。”


    “更何況,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你為什麽要阻止我?”


    瑤幽沉默了一下,“那我更應該阻止你了!”她回答的堅定,沒有解釋理由。


    小釋死死盯著她,鬆開了抓著她胳膊的那隻手,因為她知道現在掙紮已經晚了。


    瑤幽將自己的身體全部化作影子觸手,那是屬於女蘿衣的特殊力量,名為‘惡之觸’,她將自己化作觸手無數,探入了帝釋傘的本體之中,小釋也許是這世上唯一知道女蘿衣真實來曆的存在,所以她沒有掙紮反抗!任憑瑤幽以自己的永遠沉睡作為代價將自己封印。


    “就算你現在將我驅逐,又能將我封印多久?十年?一百年?,下一次我來的時候,沒有你我看誰能擋得住我!瑤幽,我會證明你是錯的。”


    “下一次自有別人會阻止你!”瑤幽的身體之中探出的影子觸手合攏了帝釋傘三十二根巨大的傘骨,那一柄覆蓋了半壁天穹的龐大黑傘合攏在一起,小釋的身體變得虛幻起來,她一直盯著瑤幽,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而瑤幽的身體則完全化作一道道繚亂的影子,與黑傘結合在了一起,黑傘的骨質傘骨之上,浮現一道道攀附的黑色印記,那是瑤幽的封印。


    滄帝城整個顫抖了起來,天空中響起炸雷無數,黑傘似乎還想要掙紮,在一陣劇烈的震顫之中帝釋傘變成一柄三尺來長的黑傘,從天空墜落下去,落入下方的群山之中,不知落到了何處。


    幸存的人們從廢墟中走出,看著空蕩蕩的天空,看著天空之上那輪明晃晃的太陽,第一次覺得能夠看見天空竟是如此美好的事情。


    然而一股九天罡風卷來,又讓他們縮回了躲避之處,這才想起滄帝城已經不再是不久前的那個漂浮在九天之上,陽光明媚四季如春的聖地,防護大陣被帝釋傘砸破,毒辣的陽光,凜冽的罡風好似兩頭猛獸開始在城中肆虐。


    滄帝城滿目瘡痍,而在這混亂之時,唯一的主事人家主櫻蘭已經陷入了死一般的昏迷之中。


    這一戰滄帝城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司徒氏萬餘年的天之護佑,也許已經用盡,厄運籠罩在了這個輝煌的家族之上。


    玄羅宮前十幾人站在夜雨之中,罡風卷著暴雨比刀子還要鋒利,滄帝城中的居民大多數已經躲到影城中,僅有為數不多的十幾人還能用修為抵禦這淒風苦雨。


    司徒樓月,司徒水闕,司徒靖與,司徒太乙,司徒大藥司徒錚等人還有司徒氏五名潛修的老者也終於走出了閉關的密室。


    在帝釋傘攻打滄帝城時這些司徒櫻蘭叔伯輩的老人們都好像瞬間進入了修行的關頭,出不得密室,帝釋傘被瑤幽封印之後,他們好像又突然間突破了關口,走出密室來滄帝城中主持大局。


    司徒櫻蘭父輩的強者早已幾十年前就進入幻滅洞窟成了紫堯怨魂的祭品,剩下的這些長輩在年輕時還不及當初的司徒雲朗司徒正之輩,這些司徒氏老人們資質雖然平平,但活的年頭久,鼻子倒是曆練的靈敏,他們都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華麗的殿門在一聲陳舊的吱呀聲中打開,辰元子在飛觴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家主大人怎麽樣了?”司徒錚第一個上前問道。


    “姐姐怎樣了!”司徒樓月也上前抓住了辰元子的袖子!一旁抱著肩膀的司徒水闕看見辰元子的臉色,心中便不由得一沉,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辰元子臉色沉重地搖搖頭,“派人去玄玉宮請司徒雨施回來吧!”


    一句話頓時讓司徒樓月如遭雷擊!


    辰元子拄著拐杖,在飛觴的攙扶下步履緩慢地向坎離院走去,旁邊枳花撐著傘,費力地抵擋著瘋狂的暴雨,纖細的身子好像風雨在一株搖擺的樹。


    飛觴神色複雜,臉上滿是唏噓之色,辰元子仰頭看著頭頂的暴雨,搖頭一歎,“哎----”


    “師父歎氣什麽?”


    辰元子看了飛觴一眼,又搖了搖頭,“哎!”


    “真沒想到,家主櫻蘭竟然會死在我這個老家夥前麵!我已是行將就木,她卻正在巔峰之時,這天下間又有幾人是她的對手,可誰能預料,那帝釋王傘竟然會打上滄帝城來----”


    “家主大人真的沒有救了嗎?”飛觴從來沒見過辰元子救不了的人,治不了的傷,當初月嵐宮宮主祈月童子被冥界鬼主重傷,鬼主已經屬於鬼神級的存在,祈月童子那等傷勢都被辰元子用逆天的手段生生救活,在飛觴心裏辰元子的確是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


    辰元子搖頭,“治不了了,那帝釋王傘不是說得清楚嗎?自燃修為,獻祭魂魄,強行以人類軀體運用上古妖皇之力,這三條哪個都足以要她的命,更何況那帝釋傘的滅絕之光是帶著時光之力的,人沾上就死呀,她能撐到現在才是奇跡!”


    他一邊說一邊搖著腦袋,嘖嘖歎道,“司徒氏大廈已傾,新生代又被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他們殺的殺廢的廢,如今司徒氏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司徒雨施之外還有誰?那個靠不住的不孝女司徒月嬋?,司徒氏劫難將至,劫難將至呀!”


    他眼神有些失落,“沒想到我在行將就木之時,還能看到司徒氏衰落的一天,隻是我是看不到它複興的那一日了!”


    “師父才沒有行將就木呢-----”枳花嘀咕道。


    辰元子撇著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半年前我還能自己走路,可現在沒有人扶著,走三步就得歇兩步,我這一輩子吃過的靈丹妙藥無數,若非大限將至,絕不會如此孱弱!說起來-----”他看著天上斜著飄落的雨喃喃道,“說起來,我活的也夠久的了,這雨從天落到地,它這一生是多麽短暫呀----”


    飛觴一直沒說話,聽見師父這樣慨歎,她說道,“柳知返說過會在您走之前來見你一麵,你怎麽也得活到他來看你吧!”


    辰元子撇撇嘴,“那小子的話還有個準兒?還是別來了,別來了,現在滄帝城亂作一團,他再一來豈不就更亂了,我這一聲的丹道本事都傳給了他,死而無憾矣!”


    “隻要他能護著你們幾個,我就算現在兩腿兒一蹬去見我師姐,也能含笑閉眼了!”


    飛觴眉頭蹙了一下,身後打傘的枳花眼角淌了兩行淚出來。


    玄羅宮中,司徒櫻蘭躺在床上,她臉色有一抹紅暈,看上去仿佛頗有精神,床邊兩側依然站著她的那些男寵,低著頭垂著手,亦如以往木偶一般沒有聲音。


    “讓樓月進來!”


    司徒樓月推門而入,快步走到了床頭,“姐姐-----”話沒說完她淚已經淌了出來。


    “哭什麽,我沒和祖輩一樣進入幻滅洞窟,還能留個全屍,這已經不錯了!”她微笑說道,拉住司徒樓月的手,“我時間不多,我有些事要交代你!”


    “姐姐你說,我一定辦到!”


    司徒櫻蘭點點頭,“我已經派人去了玄玉宮,我走後讓雨施接任家主,雨施一直沒讓我失望過,她一定能做的很好,這我並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星見---”


    她露出一抹憂愁,“月嬋她的名聲在修行界太差,性格又張揚無束,但我不擔心她,有雨施在,有柳知返在,我相信那姓柳的小子能保護好她,唯有星見自小性情乖張,他受了傷之後更是如此,有我在時還算相安無事,我一死就怕他走上絕路,被滄帝城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你要約束於他,這也是為了他好!”


    “姐姐,你放心,我記下了!”


    “姐姐,這些人怎麽處理?”司徒樓月瞥了一眼那些戰戰兢兢的男寵們,司徒樓月一生都崇拜敬重姐姐櫻蘭,唯獨這件事是她最為反對。


    “全都殺了!”


    司徒櫻蘭隨口說道,那些男寵們低著頭,依然沒有任何話語,甚至連求饒的話都沒有,但司徒櫻蘭想了想忽然又歎了口氣,“算了,將他們留著吧----我死後,鳳祥會回來看我,這些人留給他處置,是殺是留看他的意思吧!”


    “我的確欠鳳祥一個交待呀,不過那家夥也太無情了些,這麽多年一次都沒回來過,真的是我做的過分了嗎?”


    司徒樓月沒出聲。


    司徒櫻蘭長歎了口氣,“月嬋怎樣了?”


    “還在昏迷中。”


    “去將她帶來,死之前我得先將她身上的禁錮去了!”


    司徒樓月吩咐了人去將司徒月嬋找來,u看書 uuknhu.cm沒一會兒鶴白翎背著司徒月嬋來到玄羅宮,看見家主櫻蘭這副樣子,鶴白翎也不由得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司徒櫻蘭朝她笑著擺擺手,鶴白翎走上前將司徒月嬋放下,司徒櫻蘭在司徒樓月的攙扶下掙紮著站起,身上一根手指。


    隻見她的食指上亮起一團微弱的金光,如同風聲下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她在司徒月嬋的兩肩處分別點下一指。


    金光點在她的身上,司徒月嬋兩肩處亮起兩道金色光痕,她又分別在她小腹處,胸口處,肋骨處分別點下四指。


    司徒月嬋身上亮滿了金色的光點,光點之間連接著一道道金線,這些金線便是束縛著她修為的禁製,所有禁製全都匯聚在司徒月嬋的額頭靈海宮處。


    此時司徒櫻蘭已經氣息微弱,氣色也迅速衰敗下去,旁邊鶴白翎司徒樓月等人看的得也是心急如焚,一邊擔憂司徒櫻蘭一邊擔憂司徒月嬋。


    司徒櫻蘭深吸了口氣,咬著牙顫抖著手往司徒月嬋的額頭處點去,她的手指裏司徒月嬋潔白的額頭越來越近,最後在她額前半寸處,那根解開司徒月嬋束縛的手指停住了,司徒櫻蘭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這一指終究沒能點上去,她眼睛瞪著,嘴微張著,目光在變得灰暗之前仿佛閃過了一絲歉意。


    司徒樓月大聲哭了起來,鶴白翎則臉色蒼白地癱坐在地上。


    這一天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準備好,司徒櫻蘭走的太過突然,甚至沒來得及將她親自種在女兒身上的桎梏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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