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士分開人群,隻見地上躺著一名丈二的大漢,虎背熊腰,隻不過此時氣息萎頓奄奄一息,一雙粗壯的胳膊變成了紫黑色,從嘴角往外淌著黑血,兩眼翻白還在抽搐著。


    圍觀的西國修士和百姓全都用驚愕的目光看著站在大漢頭頂的那幾個美麗女子,沒有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會那等陰毒的法訣。


    站在幾人對麵是一個健碩的老人,穿一身厚實的鱷魚皮衣,大嘴大鼻子,眼睛圓瞪如銅鈴,花白短發如鋼針一般,雖然年老卻滿臉凶光,帶著十幾名人高馬大的壯漢。


    老人神色陰沉說道,“羅刹焚脈經果然如傳聞中一樣陰毒凶惡,難怪連我最看重的弟子都折在你這小女子手裏!”


    他衝身邊弟子使了個眼色,“將你們沒用的師兄抬回來!”


    兩人走過去將重傷的獵人王周莽抬回老人麵前,老頭兒伸手在他身上按了幾下,神色驟然陰沉無比,銅鈴似的老眼眯了起來。


    “雙臂經脈盡斷,丹庭宮損毀,煞勁攻心-----哼哼哼,好惡毒的女人,我徒弟不過說幾句難聽的話,你就下如此重手!這下就算不是也是廢人了。”大力尊者站起身帶著冷笑看向如煙。


    “說不得老夫今日要替你師父管教管教你這凶蠻的碎女子!”


    如煙不屑地撇撇嘴,“我師父已經死了,現在有資格管教我們的,隻有大師兄和七師兄而已,你這老東西算哪根兒蔥!”


    “哼哼,等老夫將你擒住你就知道我算哪根兒蔥了,到時候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說罷他邁前一步,深吸一口氣,低喝一聲全身氣勢驟然上漲,本就健碩粗壯的身體仿佛又大了幾圈兒,結實的肌肉鼓脹起來,將鱷魚皮衣撐起,一眼看去好似一隻食人巨鱷站了起來。


    如煙手上黑火再次燃燒起來,臉上依然帶著淡然微笑,目光卻有殺氣湧現。


    這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大喊,“長公主殿下駕到!大力尊者,休要逞凶!”


    大力尊者眉頭一挑,已經攀升到了頂點的氣勢緩了緩,轉頭看去,果然人群分開幾個人走了出來。


    “怎麽回事兒!”穆蘭蠻蛟問道。“你說!”她指著大力尊者道。


    大力尊者不敢在穆蘭蠻蛟麵前擺長者架子,隻是指責如煙幾人和獵人王一言不合就出手重傷了自己弟子,所以他才前來興師問罪。


    如煙卻聳了聳肩,神色倨傲道,“是此人無緣無故對我等無禮,和我動手之後被我打傷,他師父和師弟們聞訊便趕來!還說要將我們姐妹帶回宗門為奴,真是好大的口氣,長公主殿下,我們羅刹峰好歹也是客人,總不能忍氣吞聲吧。”


    穆蘭蠻蛟看了看如煙,又看了看大力尊者,然後轉頭對柳知返笑道,“這件事我不管,我隻是過來看看!要不你去將大力尊者打發了?”


    大力尊者神色不悅,但不好對穆蘭蠻蛟發作,於是冷笑著對柳知返道,“你就是羅刹峰的掌門柳無道?來來來,你師妹打傷我弟子,老夫就同樣打傷她師兄作為還禮----”


    柳知返沒等他說完就不屑道,“你還不配和我動手!”


    “你---狂妄的小子!”


    柳知返沒理會大力尊者的怒罵,他轉頭往人群盡頭看了一眼,看見司徒暮影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並沒有出手。


    柳知返對如煙說道,“你殺了他,我就讓你成為內門!”


    如煙嬌嬈笑道,“如此那師妹就多謝七師兄了!”


    她抬起頭,眼中已是瘋狂殺意,厲吒一聲人如幻影般衝了過去,大力尊者怒哼一聲,舉拳往她身上砸去,如煙靈動飄然,身輕如燕,躲過他幾拳後閃到他身後,對著他的後心一掌拍下。


    羅刹焚脈經運轉,羅刹勁直奔大力尊者經脈之中灌去,之前獵人王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占點兒便宜,所以雙手抓住如煙的手臂出言調笑,沒想到被如煙的煞勁順著手臂的經脈一路燒灼而去,將他雙臂的經脈全部燒毀。


    現在她故技重施,想要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大力尊者,可等她這一掌打在他身上才發覺事情不對。


    大力尊者體內真元如奔流,運轉極為迅猛,好似有一群狂暴的野豬在經脈之中奔騰,如煙的羅刹煞勁剛剛侵入他經脈就被他的真元衝散。


    “老夫體內的天罡奔流勁迅猛無比,你這小小的羅刹邪勁又豈能侵入我的經脈!”他回身一拳甩了過來,如煙猛地躬身低頭,堪堪躲過這一拳,緊接著大力尊者一腳踢來,如煙翻身躲過,衣襟卻被他腿上的罡風撕成了碎片,這一腳要是踢在她身上,她勢必骨斷筋折。


    如煙原本修煉的法訣名為‘雲燕訣’,最是靈動飄逸,因此她身法極快,否則之前勢難躲過大力尊者的一拳一腳。


    大力尊者轉身雙臂伸出直奔著她兩乳砸來,出手迅猛拳帶勁風,“雙龍出洞!”


    “不要臉的老東西!”如煙怒極,身體側過猛提一口氣,將腰肢生生提起身體好像一下子扁了幾寸,兩隻碩大的拳頭從她前後掠過,一隻拳頭擦過她的後背,如煙覺得後背一陣火辣辣地疼。


    她躲過了大力尊者的雙拳,雙臂忽然如蛇一般箍住大力尊者的雙手,同時再次以羅刹焚脈經正麵硬破他的護體真元,然而煞勁每到大力尊者體內都被他的天罡奔流勁衝散,就算如煙的羅刹焚脈經能焚毀真元三宮,但不能侵入他的經脈,那一切都是虛妄。


    大力尊者不是獵人王,修煉日久的他在西皇城頗有名氣,而且他這一派修煉的天罡奔流勁也是唯一能與霸王崩山勁在力量上一較長短的法訣,大力尊者體內的天罡奔流勁真元就好像一條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永不枯竭的大河,一旦運轉起來就算是千金之閘也難以阻斷,如煙的羅刹焚脈經修煉日短,根本無法焚毀他的真元,更別提逆襲三宮。


    但大力尊者卻是越戰越勇,他絲毫沒有因為對方是比自己年紀小幾十歲的姑娘而手下留情,反而越鬥越勇,手段也越來越剛猛陰狠。


    和如煙同行的幾名女弟子開始焦急起來,跑到柳知返麵前懇求道,“掌門師兄,這樣下去師姐會被殺的,你快出手救她一救吧!”


    柳知返沉默不語,敢來的羅刹峰男弟子也說道,“七師兄,如煙師妹看來不是這大力尊者的對手!是不是你----”


    “七師兄,讓如煙退下來,讓我去對付那老家夥!”程耀大聲說道。


    柳知返搖了搖頭,“如煙雖然修為不低,但她並沒有理解羅刹焚脈經的精髓!所以遇見這樣的對手就不知所措!如果連對方的經脈都不能侵入,還談什麽‘焚脈毀宮’。”


    見如煙實在難以取勝,柳知返畢竟不能眼看著她落敗被殺,更何況大力尊者以一門之主一派之師的身份,對付如煙一個姑娘家竟然連出陰損下流的招式,柳知返心中也已經起了殺心。


    “如煙,羅刹焚脈經分為‘霸道’和‘鬼道’兩種,霸道者正麵硬撼,以羅刹勁之煞勁無雙直接破開對手護體真元,焚毀其真元,摧毀其經脈三宮,我與暮影皆走霸道之路,但若本身實力不強,經脈不夠通闊真元不夠雄厚,這樣做不但不能傷到對手,反而會被對手的真元反攻入己身經脈。”


    “所謂鬼道,則要看準對手真元運行的時機,找到其真元交匯之處,血脈匯通之所,以羅刹勁打入真元節點,瓦解其法訣運行,最終千裏之堤亦將潰於蟻穴,如煙,你初學羅刹焚脈經就走正麵對抗的霸道之途,實為不智!”


    如煙咬著嘴唇說道,“師兄放心,如煙一定能殺了他,不讓你失望!”她不怕柳知返無視,不怕他冷漠,就怕他對自己失望。


    柳知返看著如煙,微微歎了口氣,柳知返永遠找不到答案的事情是,他永遠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身邊的女人們。


    即使他表現的冷漠,即使他選擇忽視,但依然不能阻止那些各有特點的女人們漸漸向他靠近,柳知返是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也有男人從娘胎裏就注定會有的**。


    “打他天樞穴!”


    如煙轉到大力尊者麵前,躲過他掏心一掌,鑽到他身下一掌擊在他小腹右側天樞穴中。


    大力尊者神色一怔,臉色立刻白了幾分,自己真元在天樞穴處交錯,被如煙這一掌正好擊散了剛剛凝聚的一股真元洪流。


    “梁門穴!”


    如煙一指點在大力尊者梁門穴處,煞勁點入穴道。


    “乳中穴!”


    “氣舍穴!”


    如煙驚喜地發現她所擊打的那些穴位正好是大力尊者全身真元交匯處,也是最為薄弱處,她每打在一處穴位上,大力尊者臉色都會蒼白一分,動作也遲緩下來。


    他全身的天罡奔流勁本來運行如滔滔江水,一拓千裏,如煙的煞勁就好似一道淺淺的堤壩,根本不足以截斷他的真元,但現在如煙那幾掌將煞勁打入他真元運行的節點處,便好似在江河轉彎和交匯之地構建堤壩,十幾掌下來徹底打亂了大力尊者體內的真元運行。


    他甚至驚惶地發現自己體內那些微弱的煞勁正好似一條條遊魚逆流而行,直奔丹庭宮而去,竟然要匯聚在一起變成一隻煞勁的蛟龍。


    大力尊者抬頭看了柳知返一眼,對這個年輕人再無半點兒輕視。


    羅門傳授的羅刹焚脈經並不分霸道和鬼道,羅刹焚脈經經文字數不多,但羅刹峰曆代修習者卻流下浩如煙海的注解,柳知返將其分成霸道和鬼道兩種,恐怕千百年後也將成為對羅刹焚脈經的注解之一。


    柳知返早年間剛剛修習緋雲訣時,真元弱,經脈也不夠通闊,因此不能發揮其應有威力,而且那時的緋雲訣是一部不全的法訣,柳知返修習緋雲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全靠著司徒月嬋給他的那本‘截脈十三’技法,才屢次擊敗對手,到後來他修為日漸強橫,自身的煞勁便已經足夠強大,因此截脈十三就很少用了,但他依然還能看出修士運行真元的方式,並且推測出其真元交匯節點處。


    大力尊者的天罡奔流勁雖然剛猛,但並不玄奧,因此真元運行十分簡單,大江大河想要洶湧澎湃,便不能有太多曲折,他的天罡奔流勁也是如此,因此柳知返很快就推測出他真元運行的路線來。


    “最後一掌,打他中庭穴!”


    之前如煙那十幾掌已經將大力尊者體內真元的江河截斷,最後一掌下去,他體內真元必將潰敗如決堤。


    如煙此時已經穩操勝券,她嘴角掛著冷笑,伸手一掌對著大力尊者胸口中庭穴擊去。


    大力尊者從未打過這麽憋屈的仗,早知如此他定然祭出法寶不讓這女人近身,他大吼一聲,身上一股血氣噴了出來,“臭丫頭,我撕了你!”


    他竟然不惜受沉重的內傷,強行運轉法訣。


    大力尊者一把就抓住了如煙打過來的手,另一隻手同時奔著她的喉嚨就掐了過去,如煙伸手攔在麵前,擋住了大力尊者的手。


    就這樣她一隻手被抓住,另一隻手抓著大力尊者的手臂,兩人僵持在一起。


    但大力尊者的力氣豈是如煙一個女人能比得過的,隻見他探向如煙喉嚨的那隻手離她的白皙脖頸越來越近,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力尊者的手掐著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目光一轉看著柳知返,眼中滿是無奈和歉意,因為掌門師兄已經指點了那麽多,自己還是要輸。


    穆蘭蠻蛟笑了笑,對柳知返說道,“你不出手?她可要被掐死了!”


    柳知返二話不說抬手食中二指並攏,u看書.uknshu 對著大力尊者中庭穴中一指點去,一道黑火凝聚成火線,破空而去正擊中他的中庭穴。


    大力尊者大喊了一聲,全身開始抖了起來,好像失去控製的木偶,緊接著他全身力量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緩緩跪倒在地。


    之前如煙那十幾掌的威力終於在柳知返一指截斷大力尊者中庭穴後顯現出來。


    他緩緩跪在如煙麵前,臉上滲出一滴滴黑血,如煙扔開他的手,按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氣,“你這老家夥----呼呼----”


    大力尊者並沒死,他牙齒打顫聲音虛弱,“姑娘,別,別殺我,我認輸!我好歹是一門之主-----”


    話說到一半兒憤怒的如煙一掌直接拍在他的腦門兒上,沒有了護體真元他隻不過是一個長得比較壯碩的老人,那經得住如煙全力一掌。


    隻聽哢嚓一聲,她居然一掌將大力尊者的腦袋拍得稀碎,血和腦漿濺了出來,從他腔子裏噴出鮮血,噴的如煙滿臉滿身。


    她猶不解恨,又拔出短刀將大力尊者的屍體切成十幾塊兒,周圍圍觀的人全都呆住了。


    “師父------”大力尊者的徒弟們一聲悲鳴,但卻被如煙的凶戾嚇住,居然不敢上前。


    如煙卻扭著纖腰向柳知返嫋嫋婷婷地走去,對他施禮笑道,“多謝師兄指點,要不然死了的可就是師妹我了!”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不管笑得多燦爛,滿臉血總是有些可怖的。


    柳知返想起不久前在大荒,她去獵殺凶獸後也是滿身血還好像沒事兒人一樣和柳知返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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