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返所說的‘別的方法’,其實指的是隻有他一個人會的‘緋雲訣’。


    緋雲訣是緋雲女將羅刹焚脈經和玉緣經拚湊在一起揉捏出來的一門新的法訣,緋雲女並非天才,對羅刹焚脈經也沒有任何領悟,所以緋雲訣雖然被創出來,但卻充滿了錯誤和歧途,緋雲女當初將緋雲訣偷偷給柳知返根本沒安好心,而是臨時起意讓他先練,若是成功了自己再想辦法將法訣奪回來,要是失敗了死的也不是她。


    緋雲女雖然和柳知返相處不過幾個月時間,但對那個山村少年卻了解至深,她知道柳知返一定會練這門法訣,而且不會告訴任何人。


    柳知返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在得到緋雲訣之後數年時間一直暗中修煉緋雲訣,不得不說緋雲女胡亂拚湊的這門法訣威力相當詭異強大,但同樣隱患也不少。


    柳知返將緋雲訣練到精深之處,雖然不敢說大成,但威力不輸修行界任何門派的傳承法訣,但他所麵對的凶險也遠遠超過了緋雲女的想象,如果他隻是在滄帝城當一個奴仆,恐怕早就死在緋雲訣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互相衝突而引起爆體身亡之下。


    不過柳知返雖然命途多舛,但卻是有著自己的機緣所在,先是辰元子兩次在他生死關頭幫了他一把,在柳知返修為還很低微的時候將他的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的‘洪水式’增長生生壓製下來,消除了手臂上的真元印記。


    後來在幻滅洞窟柳知返從紫堯口中得知自己是古魔殘魂轉世,並且得到了紫堯的殘存記憶與彪皇訣,更進一步將緋雲訣掌握在可控範圍內,最後直到從死水之濱走出,跟隨司徒暮影加入羅刹峰,他利用在死水中得到了生死爐死氣終於將原本互相排斥衝突,難以並行的黑,紫雙煞真元並融在死氣之中。


    緋雲訣和羅刹焚脈經最大的不同在於羅刹焚脈經隻有摧毀別人經脈和三宮的能力,和其他法訣真元相比便好似獵人和獵物的區別,但羅刹焚脈經隻能殺死獵物,而不會吃掉獵物,而緋雲訣是由羅刹焚脈經和玉緣經融合在一起拚湊成的法訣,玉緣經乃是緋雲訣師門婕花館修煉的一門法訣,玉緣經並非什麽強大的法門奧義,隻能算得上一個妖邪的旁門左道,通過采補精氣來提升自身修為,不過這種特性卻讓緋雲訣擁有了吞噬對手真元的能力。


    柳知返所說的另一個方法就是指緋雲訣。


    “練成羅刹之力最重要的兩個特性,‘毀壞’和‘吞噬’,恰好我的緋雲訣同時具備這兩種特性,所以我決定停止以羅刹焚脈經修行羅刹之力,轉換為以緋雲訣修行羅刹之力。”


    司徒月嬋眨了眨眼睛,“呦-----還有這等事!嗯---”


    她背著手踱了兩步,“你和我說過緋雲訣是那個娼婦拿你當傻子試煉法訣,本來是一個無中生有之物,真的可以用它來連羅刹降臨?”


    柳知返沉吟道,“過去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不過這是沒有選擇中的選擇,首先我是不會去吞噬他人魂魄的,倒不是這樣做有怎樣的罪惡感,而是吞噬別人魂魄最終可能導致自己意識混亂,不辨真我,最後成為一個瘋子-----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那麽做!”


    司徒月嬋聳聳眉頭,話題一轉說道,“柳知返,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當然,在滄帝城時的事情就不說了,那時候我隻將你當成愛死不死的臭奴隸,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然後還要洗十遍手,我可不是傲嬌,而是實話-----”


    柳知返苦著臉低聲道,“你不要說的那麽直白,而且理直氣壯,我聽了整個人非常不好!”


    司徒月嬋聳聳肩,那意思是我管你那麽多,她接著說道,“但自從我跟了你以後,我還是總管著你,有時還打你,有時還罵你,有時還捉弄你,你不會生氣,不會討厭我嗎?”


    “會!”柳知返想也不想說道,而且還煞有其事地沉吟道,“尤其是你總喜歡用嘲諷的語氣-----”


    柳知返沒有接著往下說,因為他看見司徒月嬋的眉毛也挑了起來,嘴角也敲了起來,當然必須承認這樣的司徒月嬋有著另一種美麗和誘人,然而柳知返卻已經預見到如果自己接著說下去她會發火。


    他清了清嗓子,“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司徒月嬋重新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不管麵對什麽樣性格的人,‘你是為我好’這樣的話總不會錯。盡管有時候真相是她隻是為了自己開心!


    司徒月嬋扯住柳知返鬢角的頭發說道,“柳知返,我知道你這麽說是為了哄我,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管著你其實真的是為了你好!我可不是任性狡辯哦!”


    她坐在柳知返身邊一屁股將他擠到一邊,伸手在柳知返臉上摸了摸,“你這張麵無表情的臭臉和那雙沒有神采的死魚眼下麵,其實隱藏著的是一顆極為陰戾而易怒的靈魂!”


    柳知返摸了摸鼻子,雖然離她很近她身上的香味兒讓他想起了昨晚將她抱在懷裏時的愜意與安然,但司徒月嬋這麽說還是讓柳知返覺得有點兒無稽。


    司徒月嬋說道,“我可不是亂說,自從我的眼睛被紫堯凶魂奪去之後,它卻給我留下了一個特殊的能力,我不僅僅能看見元力的流動,同樣的,當我看見一個人的時候,我也能看見一些內在的東西。”


    “柳知返,我最愛的柳知返!”她加重的語氣不知為何讓柳知返忽然鼻子一酸,隻想抱著司徒月嬋然後哭一會兒,這人性格真是怪異別扭到了極點-----不知創造了這個世界的人是以怎麽的變態心理創造出他這麽一個一點兒都不討人喜歡的,必要存在。


    “別看你平時沉默寡言的,別看你總是安靜地好像一隻魚,別看你能夠隱忍能夠謹慎,甚至麵對羞辱和別人的輕蔑你都能毫不在意心不在焉,那是因為你並沒有將那些事放在心上。”


    司徒月嬋頓了頓,決定趁著此時良好的氛圍多說一點兒,她雖然經常和柳知返談心,但大多數時候是兩個人互相表達自己沒營養無聊的廢話,藉此來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從而獲得一種平淡而雋永的真摯情感,司徒月嬋很少非常認真非常用心地談論自己或者柳知返。


    但今天她不得不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因為她真的懼怕柳知返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她所不認識的人,這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在滄帝城你養活的那個斷臂女人,好像叫什麽---苑娘,是吧?”


    柳知返撓了撓頭,司徒月嬋這樣翻出他的黑曆史讓他一時間難以招架,所以他非常認真而堅決地說道,“我和苑娘沒有什麽,真的!你應該也感覺得到,我其實對男女之間的事情經驗一點兒都不豐富,我當初隻是和她住在隔壁,不是你想的那麽黑暗-----”


    司徒月嬋皺了皺眉,“你別打斷我說話。”


    “哦----”


    “我提起她隻是想說明一點,如果她被人****被人陷害,你會為了她陷入瘋狂的複仇和狂亂嗎?一定不會,因為她根本沒走進你的心裏,所以後來她在司徒星見的教唆下背叛了你,你並沒有殺了她。”


    “同樣的例子也可以用在緋雲女身上,用在狐妖狐靈若身上,甚至蕭落身上-----但我知道,這些都似建立在你並不在意這些人的死活。”


    “我很在意靈若的安危!”柳知返辯駁道。


    司徒月嬋聳聳肩,“那你這些年有想過她嗎?有擔心過她嗎?有打聽過她在滄帝城過得怎麽樣,有沒有被司徒星見奪走處子之身嗎?”


    “-------”柳知返咬著嘴唇,心裏一時間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恍然驚覺司徒月嬋說的竟然都是真的,他的確很少-----不,他真是從來沒想過,更別說思念過他一直以為自己必然十分掛念的狐靈若,於是柳知返重重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他一連打了自己三個嘴巴,一下比一下重,司徒月嬋抓住了他的手,皺眉心疼地說道,“這不能完全怪你,不管是你的成長經曆也好,還是你是古魔殘魂轉世的背景也罷,柳知返,你的確是一個性格別扭的人。”


    “而我想說的是,一旦你心中真正關懷掛念的事情出現了巨大的變故,我保證,你一定會變成另一個人,就像當初在死水之下,你被紫堯的獸性所吞噬,變成了一隻野獸。”


    “柳知返,假如我現在被你師父殺了,你會怎麽樣?”


    柳知返雙眼騰地就紅了,不由自主站起身,一層黑火在身上燃燒,“不會出現這種事。”


    司徒月嬋早就料到一樣笑了笑,“柳知返,你的內心深處藏著一隻魔!我之所以管著你,因為我怕你被那隻魔吞掉本心,變成一隻野獸,或者其他的什麽東西!”


    她輕輕一歎,“要是哪天我真的死了,你不要灰心也不要自殺殉情,你如果覺得自己活不下去的話,就去找能夠複活我的方法吧!”


    她輕輕摸著柳知返的臉,“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樣,你這個人沒有一個執念是活不下去的,你為了你父母報仇就是一個執念,沒有這個原因恐怕你早就死在柳河村,或者死在滄帝城了------”


    柳知返咬著嘴唇,身體微微顫抖,“月嬋------”


    “我永遠不會變成一隻野獸的,就算我是古魔殘魂轉世,就算我被紫堯的靈魂寄生,但我永遠是你的柳知返,就算有一天我走入歧途,我也必將迷途知返!”


    司徒月嬋眯著眼睛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真乖!那你說說你下一步怎麽辦吧!留在羅刹峰還是有別的打算。”


    柳知返想了想,“我已經參透了羅刹化血尊的全部脈絡,如今隻剩下吞噬他人真元然後練成羅刹降臨,我覺得要離開羅刹峰!”


    司徒月嬋並沒有很意外,“你都準備好了?”


    柳知返點點頭,“暮影已經下山了!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


    “可你師父會放你走嗎?你是他眼中的獵物,獵物要是跑了他追到天涯海角都會將你抓回來然後扒皮烤了!”


    柳知返忽然自信地一笑,“他不會攔我!”


    “你何來自信?”


    柳知返側了下頭,“一開始我並不知道羅門讓我和暮影一起參悟羅刹化血尊的目的,但我破譯了那塊石碑上的碑文之後,終於明白了羅門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羅刹之力的根本在於毀壞和吞噬,uu看書.uukashu羅門一直以來羅刹之力停滯不前,是因為他隻懂毀壞之法,他的羅刹焚脈經修為已經接近了一個極致,但他卻並會‘吞噬’,羅門是一個城府極深而且極度自私的人,他不會像暮影那樣通過吞噬無數強大修士的魂魄來練羅刹之力,因為他知道那樣風險和代價太大。”


    司徒月嬋認真地聽著,聽柳知返說到這兒她點了點頭,嘴角一挑,“我似乎猜到羅門讓你和司徒暮影修行羅刹之力的目的了。”


    柳知返笑了笑,“你真聰明!”


    司徒月嬋得意地哼了一聲,“既然羅門自己沒有吞噬之力,他自然不會幸運地得到一門和緋雲訣一樣的法訣,而他又不肯像司徒暮影那樣吞吃別人的魂魄,那麽最簡單而起風險最小的一個選擇就是,讓你們先將羅刹之力修煉到一定程度,然後在吞掉你們的修為便是!”


    柳知返眼神眯了起來,“不錯,羅門當年為了練成回春無極術,曾經奪走了幹娘的修為,如今自然有手段奪走我和暮影的修為,但他隻是到暮影羅刹之力已經到了一定境界,而並不知道我的具體程度,所以我要下山他不但不會阻攔,反而會十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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