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之上一黑一白相互糾纏,看起來勢均力敵,但隻有正在下棋的兩個人才知道勝負已分。


    薛雪落下一子聲音清脆,眸光中帶著淺暖笑意,羅綺唇畔的弧度漸漸下落,最後瀟灑地將棋子扔了回去。


    “我認輸。”


    果真是天生的克星,他雖然並不喜歡下棋,但往往難有敵手,當初在姬家更是次次將姬老爺子殺的丟盔卸甲,這些年來他布局籌劃鮮少失手,每次失手卻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孩,包括這次的失敗。


    一物降一物,羅綺隻能認輸。


    “承讓。”薛雪也不自得,羅綺這個人的確是她生平僅見的高手,往往走一步算到二十餘步,每每布下的暗棋前後呼應,讓人措手不及,這次是她運氣好,何況——


    “羅助理好像有什麽心事?”


    下棋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羅綺每一句話似乎都意有所指,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下棋還是在思考些別的什麽事,所以最後她才能險勝。


    傾倒酒杯再飲一口,羅綺絢麗的桃花眼微微上揚,“隻是覺得棋盤上的勝負沒有太大意思,誰也不知道人生的棋局究竟會朝著什麽方向發展。”


    “也是。”


    薛雪站起身,看著已經空了的酒瓶,“加班費也算結清了,走吧。”


    羅綺沒有二話也站起身,將兩隻飲盡的酒杯放在一起,剔透的水晶高腳杯在掛壁紅酒酒滴的襯托下越發晶瑩明亮,但窗外的夜色卻已經黑了。


    是啊,曲終人盡散,兩人聊天的氛圍再友好,也改變不了本身站在對立兩端的事實,除非眼前這女孩能放棄姬永。


    不過從這次試探的結果來看,很難。


    ——


    南非天色漸暗,王紀與叢岩兩個人顯然已經發泄了這些日子過分旺盛的精力,兩人臉上還帶著通紅,不過好在姬家暗衛的節製在他們身上還是能體現出來,兩人並未太過留戀,戰鬥過後稍稍洗漱就回來了,畢竟無論何時姬永的安危永遠是第一位。


    首領們也一一走到包廂中與姬永見麵,態度低三下四,儼然已經承認姬永的實力,並且承諾姬家在這段日子可以調動他們手中的資源,有了這種保證,他們在南非的事情應該很快就能結束。


    不過有趣的是,其中有一個首領對姬永的態度格外卑微,據說他的屬下曾經打擾了姬永,讓其他人看著他時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情緒,但好在姬少爺寬容大度並且與他深究,讓多吉鬆了一口氣,心中感慨幸虧自己當機立斷斃了那個家夥,要不然惹禍上身的就是自己。


    這段日子姬少爺的鋒芒銳不可當,又有誰敢螳臂當車去觸他的黴頭呢?


    曼古德雖然沒有送出兩個絕色美人,甚至女兒現在被關在家中哭著喊著想要與姬少爺春宵一度,另一個肩膀也被弄傷,說不定會留疤,不過好在讓這些首領拜見姬少爺的目的也算打成,他也是心滿意足。


    “姬少爺,今晚就在這裏安寢吧。”等大部分的人都走了,曼古德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姬永不經意般看他一眼,男人立刻解釋道。


    “我已經給姬少爺準備好了房間,絕對沒人住過,被打掃地幹幹淨淨。”


    他知道姬少爺來到這裏後從來不碰女人,也討厭女人的脂粉氣,所以特意選了一間已經空了很久的房間,但裏麵因為一直有人打掃,所以幹淨地纖塵不染。


    姬永這才點頭,“麻煩了。”


    曼古德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甚至連上午受到的驚嚇都忘了,連連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為姬少爺服務是我的榮幸。”


    狗腿的模樣讓王紀與叢岩都是無語,感覺他們兩個隨從的飯碗都要被眼前這位將軍搶走了。


    黃昏給“天堂”染上一層淺淺的紅暈,南非雖然貧瘠落後但“天堂”所建立的地方還沒有太過汙染,夕陽從地平線一躍而出,漂亮又溫潤的色澤美不勝收,姬永所住的房間正是欣賞夕陽的絕佳位置,一刹那間可以看到流彩染紅大地,纏繞在周圍的大河如同玉帶般竟然呈現出琉璃色澤,男人唇畔微微勾起,腦海中不由自主想到薛雪。


    如果雪兒在這裏,看到這個噴泉一定也會覺得很好看吧。


    他想了想,還是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這大概也是手機買來後第一次使用相機,以前的姬永絕不會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做這種,在他眼中近乎無聊的事。


    現在他恍然間明白總能看到有人會將看到的景物拍下來發給另一半的心情。


    大概是——希望我的眼睛所能看見的美麗,也能與你分享。


    亦或者,希望有一天和你一起看到這份美景?


    姬永的笑容多了點溫暖,哢嚓一聲,將外麵的景色框在小小的手機中發了過去,心情好了許多。


    放下手機,姬永拉上窗簾脫了衣服,露出精裝又漂亮的肌肉線條,轉身去浴室。


    今天遇到的女人太多,他並不喜歡嗅到其他女人的味道,即使這些人根本沒有碰到他。


    這大概也算潔癖的一種,如果非要讓姬永接受一個味道,他也想不出除了雪兒之外的氣息,一想到薛雪澄淨又溫柔的麵容,他的小腹都變得發燙,有種想要將女孩氣息噴灑在全身的衝動。


    訂婚——還有兩個月零三天!


    滾燙的水流從花灑噴出,慢慢落到身軀,姬永微微閉著眼,腦海中反複描摹雪兒的模樣。


    雪兒,我好想你——


    水流的聲音太大,關了浴室門的姬永並不知道大門被悄然打開,長相乖巧肩頭已經包紮好的多麗絲悄然潛入,眉宇間多了幾分真實的陰鬱,她想要得到這個男人,非常非常想……


    ——


    薛雪已經洗了澡,躺在柔軟溫暖的床上,身上的酒氣也幹幹淨淨消失不見。


    倏爾放在枕邊的手機微微震動,她打開就看到來自男人的訊息,噴薄而出的光芒將天空都渲染成溫暖又明媚的橙色,讓人恍然間理解最美不過夕陽紅這句話,一隻揮舞著翅膀的鳥兒低低掠過,羽毛都帶著流光色澤,美得讓人歎息,玻璃上不經意地倒映著姬永的臉龐,其他部位有些虛焦,但那雙狹長又溫暖的鳳眸卻被凸現出來。


    女孩愜意地笑著,將這張圖片設置成手機背景。


    雖然華夏和南非有時差,不過這時阿永在想她的時候,她也在想阿永,從這個方麵來說倒是沒什麽時差。


    想到這裏薛雪心中有點小小的愧疚,下午為了探探羅綺的底細所以貿然答應飲酒的邀約,甚至忘了給阿永打電話。


    順著號碼撥過去,薛雪靠在床頭微微閉著眼,電話還未接通她的腦海中仿佛已經回蕩起阿永醇厚又富有磁性的聲音。


    然而手機通了,那段卻是一個溫柔的女聲,“請問你是?”


    雖然是米國的語言,但溫柔怯懦的聲線卻立刻能讓人勾勒出一個扶風擺柳的纖纖弱女子,是那種能讓男人把她捧在掌心的類型。


    薛雪頓了頓,微微眯起眼,又拿開手機看了看屏幕。


    沒錯,是阿永在南非的號碼。


    “阿永呢?”薛雪用華夏話說著,那端卻也立刻聽明白了,同樣用字正腔圓的華夏語回複道:“抱歉,他在洗澡。”


    洗澡,真是一個曖昧的詞匯?


    有一天有人拿著阿永的手機告訴她,他在洗澡……


    腦海中好像有什麽機關砰的一下打開,她設想過千百次,卻從沒料到這種情況,應該如何處理呢?


    忽然間好像回到上一世,不小心推開那扇臥室的門,進去後卻看到淩晨和小柔在滾床單的畫麵啊,是背叛嗎?還是說——阿永也會背叛自己?


    “你好,請問還有什麽事嗎?”女孩再次問道,聲音有點急切,薛雪溫柔地笑了笑,“沒事,再見。”


    “再見。”


    禮貌又客氣地回複,誰也聽不出潛藏在內裏的驚濤駭浪。


    手中握住的手機慢慢暗掉,薛雪軟軟地靠在枕頭上,纖長的睫毛遮住眼底冰冷的色澤。


    真的是背叛嗎?怎麽辦,她習慣算計到每一步再下棋,但這種情況卻是完全出乎意料,又變成前一世的悲劇了嗎?


    如果是真的,她應該怎麽做,收藏阿永的眼睛,還是像當初說的那樣,一點一點將他吃到肚子裏,什麽也不剩下呢。


    南非,天堂的頂級總統套房。


    多麗絲聽著水聲漸漸變小,立刻將通話記錄刪除,而後將手機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站在床邊,看起來乖巧又可愛。


    姬永總覺得洗澡的時候聽到什麽聲音,但因為水聲的掩蓋讓他幾乎以為是錯覺,穿了浴衣走出來沒男人的麵色立刻冷清許多。


    “誰讓你進來的?”


    多麗絲不禁瑟縮,惶恐地搖頭,慢慢靠在牆上,“抱歉,姬少爺,我隻是——隻是想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我對你沒有恩。”姬永挑眉,沒想到眼前這個白人女孩竟然會說一口流利的華夏語言,但在他眼中隻有純然的厭煩。


    “抱歉,可是……將軍已經把我趕走了,如果沒有您,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多麗絲忍不住痛哭出聲,她的肩膀還帶著白色的繃帶,整個人透出無依無靠病弱西子的氣質。


    “曼古德把你趕走了?那你是怎麽進來的。”姬永蹙眉,雖然這件事和他無關,但曼古德無論如何也應該不會做出把這個女人送到他身邊的蠢事吧。


    “抱歉,我告訴保潔的阿姨,我是您的女朋友。”多麗絲漲的滿麵通紅,似是羞愧欲死,在天堂這種地方招妓這種行為根本光明正大,保潔的人員看多麗絲這樣的氣質長相也理所應當會相信她。


    “滾出去!”姬永絲毫不憐香惜玉,冷月般狹長的鳳眸看向門口,“立刻。”


    多麗絲臉色蒼白,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是,對不起姬少爺,我……我真的隻是來感謝您。”


    她緩緩朝門口走去,猛地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失血過多的麵色越發蒼白,“抱歉,我立刻就走,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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