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顧霖湛藍的眸子滿是驚喜,是啊,小雪這樣聰慧,又怎麽會被人隨便算計。


    然而他剛回頭,餘光就看到喬娜唇角僵硬的、還未消散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違和感。


    一瞬間顧霖瞳孔緊縮,想明白了很多,原本心中對喬娜還有三分憐惜和兩份愧疚,也全部轉為深深的憤怒。


    他看了喬娜一眼,眼神讓女孩忍不住哆嗦了下。


    薛雪緩緩走近,看著滿麵怒火的中年人,淡淡道:“您在找我嗎?”


    男人有點尷尬,剛才信誓旦旦想要責罵這個華夏女孩,但此刻看著對方純淨仿若天使的眼眸,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旁人的議論聲也平息不見,隻剩慚愧。


    “那這裏麵到底是誰?”布魯斯快人快語,滿腦子疑惑,“莫非是酒店工作人員?”


    但他話音一落,喬娜忽然想到了什麽,麵頰變得極為蒼白,不可能是工作人員,她知道裏麵是誰了。


    “伊洛蒂,是嗎?”顧霖盯著喬娜,淡淡說著,布魯斯瞳孔緊縮,一下子閉了嘴。


    伊洛蒂雖然平常有點放蕩,但還不至於做這種事吧,她和喬娜關係應該不錯啊。


    中年男人的臉色也不好看,畢竟現在兩家聯姻,如果真的是伊洛蒂,就算再丟人,以後也算是自己的親戚。


    “或許有點誤會,不然……”


    隻是還不等他說這件事就算了,顧霖已經抽走經理手中門卡,嘀的一聲,推開房門。


    踩著地上四處散落的衣服,顧霖一步步朝著床邊走去,空氣中傳來某種淫亂的味道,令人作嘔。


    女人閉著眼,嘴角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身上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男人們如同驚弓之鳥,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若非這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床很長很大,也容不下這麽多人。


    真的是伊洛蒂,顧霖冷哼一聲,心中浮現自作孽不可活四個字,大門被經理手忙腳亂地重新合上,顧霖微微俯下身,忽然笑了。


    “我們華夏有一句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恭喜你,伊洛蒂。”


    正處在幻覺中的伊洛蒂感覺有人正在說什麽,緩緩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赤裸的身體,還有旁邊正在穿褲子的男人們,頓時尖叫起來,這聲音幾乎要衝破酒店隔音良好的屋頂。


    “這是怎麽回事?”她隻不過上來看看那些人做得怎麽樣,但忽然腦後一疼就暈了過去,然後身體躥出密密麻麻,仿佛螞蟻亂爬的瘙癢,後麵的事就發生的不知不覺,讓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應該很明白出了什麽事,不是嗎?”顧霖抬起手,狠狠給了伊洛蒂一巴掌,“這是給你的警告,下次你再敢算計她!就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男人手勁很大,伊洛蒂被打得腦袋一片,耳中隻傳來嗡嗡的聲音。


    但這種疼痛還在其次,轉瞬之間,她忽然明白了很多,薛雪根本沒有被她和喬娜的演技騙過去,而自己上來查看,才真正中了計,原本應該發生在薛雪身上的卻全部在自己身上上演。


    現在門外肯定有許多人等著看自己的笑話,伊洛蒂瞪大眼,一想到旁人譏諷的目光,她就恨不得縮在這裏一輩子。


    “lin,救救我,我們怎麽說也是親戚,求求你想辦法救救我吧,我不能被他們看笑話。”


    顧霖冷淡地看著伊洛蒂,“這是你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擔後果。”


    如果這件事放在華夏姑娘身上,恐怕第二天流言蜚語就要逼得她去自殺,伊洛蒂與喬娜那樣狠毒,當然也要嚐嚐自己釀出來的苦果。


    薛雪站在門外,眸光溫柔。


    她原本隻想讓姬家的死士將伊洛蒂狠狠揍一頓,至少要是小野傷勢的雙份,畢竟對方當時下手可是毫不留情。


    但既然對方要這樣算計她,她也就將計就計,給伊洛蒂一個驚喜。


    從精神上摧殘她可比在肉體上摧殘效果更好,而且她也不會有分毫愧疚感,畢竟這是對方想要先動手,不是嗎?


    “喬娜。”薛雪轉眸,看向喬娜,女孩顯得很是心虛,不敢看薛雪的眼睛。


    “以後的所有,都要你自己承擔,這是你自找的。”


    薛雪淡淡說著,而後轉身離開。


    其實喬娜原本的性子天真活潑,很招人疼愛,而顧霖對自己不過是執念罷了,等過幾年,以顧霖聰明的性子也不難發現喬娜的好,比起遠在他鄉的自己,身邊人無疑是更值得疼愛的,那時候喬娜也會真正變得幸福。


    但現在喬娜非要用這種下作手段算計自己,才是從根本斷了與顧霖的可能性。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若非喬娜因為一時的嫉恨想要毀了自己,也不會毀了屬於她的幸福。


    薛雪朝外走去,喬娜頓時有種想要將她喊回來問清楚的衝動,她想問問薛雪是怎麽看穿自己,又想問問她剛才那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讓她升騰起一股再也無法挽回的預感。


    但她要隱瞞這些事,所以一句話也不能說,眼睜睜看著薛雪離開。


    在知道裏麵靡亂的女主人公究竟是誰後,大家也變得興致缺缺,隻有維恩家族丟了臉,恐怕不會給伊洛蒂好果子吃。


    眾人都漸漸離開,伊洛蒂滿臉淚痕地從裏麵走去,看了眼喬娜,咬著牙,卻什麽也沒有說。


    顧霖也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那模樣冷得仿佛要結冰,往日溫潤的蔚藍色今日卻像冰層,喬娜怯怯地走上前,心下開始後悔。


    “lin,我——”


    她想要解釋,顧霖卻忽然勾起一抹森森笑容,俯下身將喬娜在耳畔的一縷碎發勾到耳後。


    “親愛的未婚妻,餘生請你多多指教。”


    明明如此溫馨的一句話,卻被顧霖說得支離破碎,喬娜睜大眼,瞳孔中倒映顧霖冷色的雙眼。


    那裏麵再也沒有半點憐惜,半點愧疚,有的隻有浩瀚冰海,就算用再熾烈的陽光也無法融化。


    喬娜被嚇得後退兩步,不,不要這樣對她,她開始後悔了。


    顧霖卻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大跨步地朝前走去,“親愛的未婚妻,去把耳墜找回來,然後我們走吧。”


    喬娜的父親愣了愣,很快明白了什麽,難道今天這一切。


    “女兒?”


    他用目光詢問,喬娜卻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一言不發跟著顧霖離開。


    她忽然有一種預感,自己以前所憧憬的所謂幸福,恐怕從此以後與她無緣了。


    當日宴會上人多嘴雜,這件事很快傳了出去,就連米國無孔不入的媒體也做了些花邊報道,他們可是很樂於挖掘許多豪門背景年輕人的私密故事,當初某個連鎖酒店的繼承人豔照就是被這些媒體推波助瀾散播出去的。


    其中詳細的程度令人發指,據說伊洛蒂床上的男人們其中有的是酒店服務員,甚至還有專程從事某些特殊行業的男人,本身就經驗豐富,沒想到竟然要這麽多人應付一個姑娘,很快伊洛蒂就被冠以黑洞姑娘的稱呼,嘲笑她欲求不滿。


    當然伊洛蒂若是平常安分點,也未必有這麽多的事,但她平常為人處世張揚跋扈管了,暗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以前那些小事被維恩家族壓下來不能報道,但這次就連他們也不想管她,伊洛蒂不得不躲在家裏,連著許多天都不敢踏出一步。


    曲野在病房中看到這樣的報道時正在吃飯,韓俊看她手受傷了,總是很耐心地親自給她喂著,完全把曲野當成不滿五歲的小孩子,雖然曲野本身並不喜歡這種行為,但病房中每次來查房的護士小姐羨慕的幾乎要冒泡了。


    不過一來二去,曲野倒也習慣了,隻是今天她正在看電腦上的新聞,韓俊一口飯喂來,她猛地嗆住,連連咳嗽,噴了韓俊一身。


    “男人婆,我這西裝挺貴的,你故意的吧!”韓俊一臉無奈,用紙巾擦著身上還掛著的飯粒,曲野連連搖頭,勉強將嘴巴裏剩餘的飯咽下去。


    “你看這個新聞。”


    韓俊一目十行地掃過,一開始還有點漫不經心,很快眼中浮現笑容。


    將曲野傷成這幅樣子,他恨不得弄死那個女人,隻是最近他一直照顧小野脫不開身罷了,隻是現在她遇到這種事,可比狠狠揍她一頓好得多,軟刀子割肉才真的疼,她恐怕一輩子都要麵對那些流言蜚語。


    “挺好。”韓俊將屏幕轉過去,“張嘴。”


    “啊。”曲野聽話的張開嘴,完全的習慣成自然,“按理說她就算做這種事也不用挑朋友訂婚宴吧,你說她想幹嘛?”


    說起那場訂婚宴,曲野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傷心,或許年少時的愛戀縱使刻骨銘心,也終究會隨風而去,正如自己身上的傷痕淤青,一天天好起來。


    “你以為小雪去是幹什麽的?”韓俊將飯盒中為數不多的菜和飯用勺子攏在一起,“再張嘴。”


    曲野一邊吞咽,一邊眨著眼,大腦急速轉動。


    “看來我誤會小雪了……”她以為薛雪是將顧霖當成朋友,所以去參加對方的訂婚宴,原來是為了幫自己報仇。


    將吃幹淨的飯盒放在一旁,韓俊捏了捏曲野還鼓鼓囊囊的臉頰,隻覺眼前是一隻小倉鼠。


    “真不知道是不是傻人有傻福,有些人你就算對她再好,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但在她心中你卻隻是一顆能夠利用的棋子。”韓俊搖搖頭,“但薛雪不是,你對她有一分好,她就還你十分,如果不是她,你現在恐怕被早就被曲家賣了補貼弟弟。


    曲野嘿嘿笑著,心中也覺得溫暖,如果不是小雪,現在的自己恐怕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軌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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