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公子一直在跟著我們哩,他會不會是壞人?”


    走在下雨的街市上,小翠斜了一眼身後的楊天業,悄悄的說道。


    聽到她所說,白裙女子轉過首,看了一眼身後,語氣淡淡的說道:“別胡思亂想,興許是同路,我們快些回去吧。”


    嘴上雖是如此說著,但是腳步卻是加快了些。


    身後,楊天業手中打著白色油紙傘,靜靜地跟在她們身後。


    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何要跟著她們,隻是剛剛在小橋上的那一刻,自己感覺到很溫暖。


    不是身體上的溫暖,而是心靈上。


    在外飄蕩了十年,受盡風霜,第一次,有人如此的關心著自己。


    心裏一陣悸動。


    白裙女子與小翠繞過兩條巷子後,終於來到了一處大宅子前,宅子雖然很大,但朱紅色的大門前卻是很寂靜。隻見大門上方掛著一塊牌匾“白府”


    “吱呀...”


    小翠打開門栓上的銅鎖,輕輕推開了大門。


    “夫人,咋們進去吧!”側過身,小翠看著白裙女子,輕聲說道。


    白裙女子點了點臻首,便邁著蓮步向著宅子裏走去。


    “喂!你這人想幹什麽哩?!”


    剛剛走進宅子裏,身後便傳來小翠嬌柔的聲音。


    白裙女子轉過身一瞧,便看見一名衣衫襤褸,胸前染紅一片的冷峻青年,手中握著長槍,打著自己的白色油紙傘,靜靜地站在自家門前。


    白裙女子微微皺了眉頭,踱步走到門前,看著楊天業,輕聲道:“這位公子,你可有何事?”


    這青年自己剛剛見過一麵,正是受傷在雨中淋雨的那名男子。


    也許是看到這男子淋雨狼狽的樣子,從而聯想到自己淒苦的身世,於是自己便好心的贈送了一把油紙傘,可是,沒想到,這男子竟然一路尾隨自己,來到了自家門前。


    楊天業麵無表情的注視著白裙女子片刻,淡淡道:“我沒有銀子住宿...”


    “喂!你什麽意思啊!我家夫人好心送你油紙傘,你得寸進尺了呀!還想要銀子!”身旁,小翠不高興了,雙手插著小蠻腰,嬌斥起來。


    如今她們也正在為銀子發愁呢,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如何籌集銀子!如今倒好,這陌生人竟然好意思開口跟她們借銀子!


    “小翠,住口!”小翠剛說完,白裙女子便皺著娥眉訓斥道。


    “先給這位公子十兩銀子吧...”白裙女子歎息一聲,又低聲說道。


    見夫人麵色不悅,小翠噘著嘴,從袖口中摸出十兩銀子遞給了楊天業。


    “多謝!”楊天業接過銀子,語氣淡淡的說道。


    聞言,白裙女子搖了搖臻首,微笑道:“公子不必客氣,你的遭遇我亦是經曆過,能幫則幫吧;不過,我見公子你有手有腳,勸你還是找一份正經活,填飽肚子才是。”


    白裙女子似乎是誤會了,但也不能怪她,因為此時楊天業的模樣,卻是不比乞丐好到哪裏去。


    輕輕的點了點頭,楊天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做任何解釋,轉身便踱步離去。


    .........


    深夜,皎潔的明月高高的掛在漆黑的天空中,四周繁星點綴,更加凸顯出明月的高貴。


    白府後院中,廂房漆黑一片,唯獨一間燈火通明。


    紙窗戶半打開著,一名白裙女子坐在桌前,借著油燈在提筆書寫,另一隻手不停的敲打著算盤。


    “夫人,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息吧…”身旁,小翠玉手扶著下巴,睡眼迷蒙的看著白裙女子說道。


    聽聞,白裙女子抬頭敝了她一眼,輕笑道:“你若是困了,便去歇息吧,我還得將這些帳算完,才能睡。”


    “那我去睡了?”得到夫人的允許,小翠站起身嬉笑道。


    都坐了幾個時辰了,若不是沒有夫人的允許,自己早就回房歇息去了。


    “去吧,去吧!”白裙女子微微一笑,揮了揮玉手。


    小翠點了點頭,恭敬的退出了房外。


    輕輕關上房門,小翠站在房門外,麵色忽然哀愁的歎息一聲。


    她雖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但她從小時候便開始伺候夫人,夫人未出嫁時,她們過得很開心,每日衣食無憂,開開心心的到處遊玩,可是,當夫人出嫁後,噩夢卻接二連三的開始發生。


    十七歲那年,正是少女亭亭玉立之時。夫人被父母逼迫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那男子便是如今的老爺,他姓白!夫人當時沒有反對,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今的女子,有很多人都是新婚當夜,才認識自己的夫君,所以夫人也隻好認命了。


    可是沒想到,老爺從小便是體弱多病,新婚當夜喝交杯酒時,便暴斃在了新房中,對此,夫人並沒有多麽傷心,因為夫人和他並沒有感情。


    噩夢似乎隻是剛剛開始,老爺走後的第二年,婆婆失足掉落河中淹死,沒過幾日,公公在運送貨物的途中,被匪徒害死,從此白府便隻剩下了夫人一人。


    這些年,夫人恪守婦道,一人辛辛苦苦的支撐著白府的家業,但是卻依舊被人指著鼻子辱罵,說她是掃把星,是她克死了老爺一家。


    十五年來,夫人每日起早貪黑,從未說過一聲累,也從未抱怨過,隻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會偷偷聽到廂房內的低泣聲。


    夫人不應該這樣,夫人應該過著正常女子應該過得生活。


    “小翠,你怎麽還沒回房呢?”就在小翠失神之際,房中響起了夫人的聲音。


    “哦,我這就去歇息了,夫人,你也早點睡呀!”小翠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嬌聲叫喊道,說完,便轉身走出了後院。


    房間內,看著門前的人影遠去,白夫人輕輕的搖了搖臻首。


    朱唇熄滅油燈,白夫人慵懶的伸了伸懶腰,窈窕的身形緩緩走到床榻邊,和衣便躺在了床上。


    輕輕抱著床被,臻首捂在被褥裏,床榻上緩緩傳出一聲低泣。


    這些年,她過得很不好,很不好!別的女子在她這個年紀時,舉案齊眉,相夫教子,可是她自己,卻要一個人支撐著偌大的家業!


    她隻是個弱女子,一個想要被人嗬護的女子而已,她不想要現在的生活,可是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自己無法擺脫。


    些許也隻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能卸下偽裝,一個人釋放出柔弱的自己,偷偷的低泣。


    隻是,她卻不知道,此刻正有一名觀看者,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透過半開的紙窗戶,房間對麵廂房的屋頂上,一名身著白衣的青年,正靜靜的站在屋瓦上,目光深邃的看著房間裏的一切。


    楊天業並沒有拿著銀子去住宿,而是洗了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在身上的傷勢好了大半後,便潛進了白府中。


    楊天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般做,隻是,他特別想要見到她,哪怕隻看一眼。


    耳邊響起一陣陣低泣聲,u看書 w.uukanshu.om楊天業的目光透過紙窗戶,望著漆黑黑的房間內。


    手中輕撫著白色的油紙傘,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溫和,一陣寒風吹過,披肩的長發隨風飄蕩,楊天業呢喃自語。


    “其實你和我一樣,皆是善於偽裝之人…”


    ……………………


    次日清晨,一絲陽光調皮的照射在臉上,楊天業輕輕的睜開了雙眼。


    坐起身,伸了伸雙臂,昨晚在屋頂睡了一宿,身子都有些凍僵了。


    “喂!怎麽又是你!你睡在屋頂幹嘛?!”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呼,楊天業低頭看向屋簷下方。


    小翠很是鬱悶,今日早些起床,便看到地上有個影子,抬頭一瞧,發現屋頂上竟然睡著一個人,仔細看了看,發現不是別人,正是昨日遇見的那個怪人!


    “是你啊…”楊天業低頭看著小翠,語氣淡淡的說道。


    小翠氣呼呼的仰視著屋頂上的楊天業,忽然,發現對方換了衣服,與昨日的狼狽模樣相比,今日很是瀟灑倜儻,心中覺得這個男子長得倒是挺俊俏的。


    “喂!你還來幹什麽?難道你是來偷東西的?”緩過神來,小翠麵頰一紅,嬌叱道。


    “哐當!!!”


    突然,就在小翠質問楊天業的時候,前方大廳裏忽然響起了破碎聲。


    “夫人!”聽到聲響,小翠驚呼一聲,毫不理會屋頂上的楊天業,轉身向著大廳裏跑去。


    望著小翠急匆匆跑去的背影,楊天業皺了皺眉頭,拿起身旁的寒槍,從屋頂上跳落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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