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說話的語氣是嚴肅的,嚴肅中帶著一絲絲的嘲諷,雙眼朝我身上一瞥,好像我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但是我想了想,我沒有呀。我也隻是和魏征去吃個飯,而已。


    “吃飯。”我看著李樹,心平氣和的回答。


    李樹臉上的陰晴不定在我說話的這一刻徹底的轉為陰天,他看著我,說:“這麽晚了,要去吃飯。”


    隻是晚上六點多,居然說了句這麽晚了。


    不想我去吃飯就直說,幹麽甩出這個臉色給我看,是覺得我這些天太好過是是吧?


    “我也想知道,這麽晚了,你怎麽在這裏……”我看著李樹,用眼神告訴他,我已經洞察了他的心思。


    其實我們兩個人應該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隻是現在說不出口而已。


    我不想低頭,特別在我媽媽跟我說出那些話之後,我就更不想低頭了。


    “我啊,我正巧路過。”毫不在意的語氣,似乎真的就是,碰巧路過。


    “要不晚上一起吃飯吧。”魏征見我沒有回話,幫我找了個借口。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你們去吃吧。”李樹擺了擺手,示意讓我和魏征和車子保持距離。


    人家不想跟我吃飯,難不成我還去求他,真是笑話。


    我直接轉頭,跟魏征招手,示意他我們可以立即離開。整個過程裏,李樹的臉上沒有看出絲毫的一樣,他的車窗門在我的餘光中緩緩地上升,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我們的目光被一道車窗擋住,我要去吃飯,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


    原本計劃一小時吃完的飯,結果半小時就搞定了,魏征要送我回去。我找了個借口,自己一個人單溜了。


    我媽媽很喜歡魏征,其實我也能看的出來,不過這個和我沒有關係。可是李樹那麽聰明,他難道看不出來?


    他若是看的出來,就應該緊張的抓住我。可是,他表現的一點都不緊張,這是不是說明,他壓根對我就不在意?


    不在意。這難道就是我發揮了巨大的腦洞效果想象出來的結果嗎?這也太悲催了。


    李樹說他在醫院,在醫院做什麽?難道,是要見我爸媽?


    我的身體猛地緊繃了一下,想到這一點,垂頭喪氣的我好像打了助長劑一樣,瞬間精神飽滿。我爸爸的言語中已經表明了態度,很顯然,他是支持我的、


    如果李樹去找我媽媽,我爸爸在場,肯定不會為難他。或許,我媽媽的態度就不一樣了呢?


    我越想越興奮,終於相信了小佳姐說的那句話,女人找事,多數都是自己腦子裏想出來的。


    招手直接打了一輛車,朝醫院奔去。


    李樹總喜歡偷偷摸摸的做一些事情,這一次,他一定也是一樣,想要默默的做些什麽,讓我察覺不到。


    我越想越開心。一路上都哼著小曲調,直到車子停在醫院門口,一個快步上前,直接竄到了住院部。


    因為和魏征吃飯的時間太短,我也不想讓我媽問我們之間的細節,所以沒去病房,而是問了護士。


    護士十分肯定的告訴我,除了下午來的那位男士之外,沒有其他人。


    沒有其他人,沒有其他人,那麽……李樹就是沒來?


    且不說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門口,就是我媽媽住院的這個時候,他也應該過去探望一次,可是他沒有。這一點,讓我挺失望的。


    不過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如果我提前說明我爸爸現在的態度,李樹他或許就會過去了。


    說到底,還是要我先去低頭。


    我沮喪的從三樓朝下走,直到走到一樓,我的胸口,都好像被棉花堵著一般,十分的難受。


    忽然,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李樹。


    即使一樓一直有人在走動,我也可以肯定,那個聲音,是李樹的聲音。


    我抬腳跟了上去,大概三米遠的距離,我終於到了那個聲音的聲源,可是,我卻看到了讓我十分意外的一幕。


    李樹的身旁,站著一個女孩的身影,那個身影十分熟悉,一時半會我也說不好。這個人是誰?


    我急忙跟了上去,生怕自己看錯了,可是我走到門口時,那兩人已經距離我很遠了。


    我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張臉,又和李樹身邊站著的那個人相互比較,我這才察覺到一點,這個女孩,是胡月月。


    這個想法剛剛形成,我幾乎可以百分百的確定,那個人,就是胡月月。


    她怎麽會在醫院裏,李樹為什麽會扶著她?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是生病了,難道,是胡月月生病了?


    我的心底疑惑重重,對於這個想法,我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於是,我走到了住院部,要求護士幫我查看。


    第一個護士不認識我,說醫院有規定。當第二個護士過來時,就幫我查詢了。


    我說出來的是胡月月的名字,護士全部查了一遍,並沒有查到,我想了想,報出了李樹的名字,結果護士剛剛按了回車鍵,就查詢到了。


    她沒有說話,讓我自己伸頭去看。我看了一眼,瞬間淩亂了。


    準確的說,我的心,瞬間淩亂了。


    怎麽說呢?因為,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住院的是胡月月,而病因,居然是因為做了手術,什麽手術?流產的手術。


    我想不明白。真的很難想明白,我也知道這些天我和李樹在一起,胡月月早已經和我們脫離了關係。照理說,我不應該懷疑李樹。


    但是,也隻是這些天而已。


    孩子一般都是三四十天才能查詢出來,那麽一個小生命,需要時間來孕育,而一個月前,我和李樹的關係,也沒有現在這麽穩定。


    而那個時間裏,和李樹關係比較親密的,應該是月月吧?


    我的雙手情不自禁的發抖,護士叫我兩遍,我都沒有反應過來,等我收回思緒時,鼻子就忍不住酸酸的。


    這個孩子,是李樹的嗎?


    我一個人在醫院裏亂竄,找到一個隱蔽是角落,坐下來,身旁有蚊子來回的跑,嗡嗡嗡的,讓我思緒,更加的紊亂。


    我連找李樹問個清楚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李樹回答是肯定的,那麽我們之間,就算完蛋了嗎?我們在父母的問題上好不容易得到了爸爸的支持,現在要因為這個問題,而分手嗎?


    隻要想到“分手”兩個字,我整個人的狀態都是非常差,我沒有辦法跟李樹分手。我沒有那麽驕傲。


    我能假裝嗎?我可能連假裝都做不到。


    我忽然覺得很殘忍。


    說話說不上,求證又不敢。我隻能一個人躲在這裏哭,因為,我放不下。


    最後,我居然理智的,做了一個決定。與其說是理智,不如說是,傻蛋。


    我決定,我要假裝不知道這個事情,我要看一看,李樹接下來的行為。我總不能去找李樹直接問個明白,我想選擇信任他。


    信任他,這個孩子不是李樹的。信任他,關於胡月月的一切,現在,都跟李樹沒有關係。


    做這個決定時,我的牙齒都在顫抖,我太怕了。


    有時候,逃避真實,是一種幸運。


    可是李樹,你會讓我失望嗎?


    我發現人自欺欺人的時候也是很厲害的。我假裝無事,就真的可以假裝無事,我麵無表情的回家,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當然,我沒有想到的是,李樹會在我的家門口等我。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是憎惡的。之所以憎惡,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扶著其他女人從流產的病房裏出來,我就沒法理智。


    但是我告誡自己,這是誤會。僅此而已。


    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抬腳朝李樹的位置走去。距離他兩米遠時,我又後悔了。我決定不理睬他。


    李樹見我沒有理他,幾個快步走到了我的麵前,聲音平靜的說:“高子然,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麽?”我看了李樹一眼,話說出口時,我才察覺到自己的言語裏帶著深深的憎惡。


    這是多麽坑爹的事情。


    “你這是什麽態度?”李樹見我語氣不好,他的語氣也傲慢了起來,我聽到他對我說:“我隻是想跟你說幾句話,難道你一定要對我這個態度嗎?還是說,阿姨的態度還是很明確,你也是跟她一樣,很明確的確定,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瞪著李樹,可是我壓根就什麽都說不出來。


    我多想破口大罵啊,可是我不能,我害怕答案。


    “你這麽看著我是什麽意思?”李樹的語氣也有些急了,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說:“是因為阿姨喜歡魏征,所以,你現在看我,也覺得不滿意了?”


    “你放屁!”我忍不住破口大罵了。


    李樹被我的過激反應嚇了一跳,我覺得他似乎也在隱忍著什麽,可是高子然就是一個蠢蛋,高子然不敢開口去問。


    像李樹這樣,直接問出口了,還問的那麽理智氣壯。


    我不想理他,徑直朝家門口走,走了兩步之後,聽到李樹在我的身後喊:“高子然,你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你是不是想要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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