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但是看著他的表情,我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不說,我不問,我們兩個人靜靜的坐著,假裝什麽都沒有。


    而此時此刻,我的腦子忍不住神遊了很遠,關於田野說的那場車禍,照理說,這麽大的事情,高子健應該會跟我提及,高子健沒有說,其他人也會收到風聲,可是偏偏,我壓根就不知道。


    我回來也快一周了,可是李樹對我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我一直覺得我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受害者,如果是這樣,李樹也不會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


    還是說,這裏麵,真的存在誤會?


    我的心情十分複雜。


    彼時已經淩晨四點,天灰蒙蒙的一片,萬籟俱寂,除了天邊亮起的一抹晨曦之外,一切都是安靜的,溫柔的。


    眼看著就要天亮,田野提議回去。


    我們結伴而行,才走幾步,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


    寂靜的馬路上,除了偶爾傳來清潔工掃馬路的聲音外,就是那呼喚出來的焦作聲音了。而且這個聲音,很可能,是從一個我熟悉的人口中發出的。


    這個人,是李樹。


    可是他大喊的內容,卻讓我有些不大相信。


    因為他的口中,喊得是,高子然。


    我和田野相互看了一眼,抬起頭看著前方,隻見不遠處的花叢裏,一個穿著單薄的男人來回的走動,他的雙手放在口邊,大喊著:“高子然,你在哪裏?”


    我不知道李樹為什麽會過來找我,昨天晚上他的絕情我的固執已經間接上將故事說的明了,現在是清晨五點鍾,他這個時候出來找我,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肚子有點餓了,先回去,你……你過去看看吧!”田野看著我,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李樹所在的位置,抬腳離開。


    原地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清晨的水霧落在身上,可能是因為坐的太久的緣故,露水已經從發梢緩慢的落下。


    “高子然!”李樹的步伐加快了,從長長的草坪中朝我這個方向走來,我站在原地,本想不搭理他,可是我的雙腿,卻一動不動。


    “高子然,你在哪裏?”李樹掃視了周圍兩眼,忽然看到了我所在的位置,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說:“高子然,你……”


    我想到他在我回來的這些天裏的表現,別扭的轉過身,抬起腳,緩緩地,朝和他相反的方向走。


    “高子然!”身後的嗓音越來越大,腳步聲也越來越近,最後,我的右手,被一把抓住。


    李樹的動作有些粗暴,他迅速的走到了我的麵前,俯下身看著我,一隻手還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聽見了還走?怎麽就這麽狠心?”


    我抬起眼看著李樹,說:“不是說好互不搭理的嗎?幹嘛這麽著急著找我?”


    李樹緊繃的臉色忽然放鬆了很多,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高子然,昨天晚上我去了前台,也打了個電話給你哥。”


    他什麽意思?難道,我暴露了?


    “然後呢?”


    “前台的客服說了,你沒有回去。我……我有些不放心,等到淩晨一點,困得不行了,就睡著了,醒來之後再去問客服,才知道你和那個誰誰誰,淩晨三點多跑出來了……”


    我是怎麽了?為什麽聽李樹說了這些話之後,心裏麵會情不自禁的升起一種雀躍感?他說這麽多,是在告訴我,他很在意我嗎?


    “李樹,我不明白你跟我說這麽多話做什麽……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瞪了李樹兩眼,抬起腳,步伐的間距卻十分微小。


    “高子然,你怎麽……”李樹無奈的歎了口氣,瞪了我一眼,繼續說:“如果你和那個某某某就是為了試探我的感覺,那行,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的心裏麵,很不爽。”


    不爽就不爽,我也不爽。


    我就是回來讓你不爽的,你爽了兩年了,也該不爽了。


    聽到你親口告訴我你不爽,我的心底就無限開心了。


    “所以呢?”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你心裏麵不爽了,就一到早跑出來了?”


    我在逼迫什麽?期待他口中說出在乎的言語嗎?


    可是李樹沒有回答我,我站在原地,他站在我的身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更加猜測不到他的心思。


    事到如今,即使我的心底還是在意,我也想挽回一點自己的自尊了。


    “既然你無話可說,我就先走了……”這一次,迅速的抬起腳,直接朝前走。


    狂奔了幾步之後,忽然聽到身後一個聲音大喊了一聲:“高子然,你怎麽對我就這麽絕情?”


    我絕情?我沒有想到李樹會說我絕情,至少在我所察覺的範圍內,我高子然真的狠心,那也是對自己。對於家人,對於李樹,我何曾狠心過?


    我輕輕地閉上眼,讓眼淚從臉頰劃過,轉過臉來看著李樹,幾個快步走到了李樹的麵前,瞪著他,說:“李樹,所有人都可以說我狠心,唯獨你不能!因為你,沒有資格!”


    李樹驚訝的看著我,說:“高子然,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賭氣,現在你也看到了,淩晨四點我就醒了,從那條街找到這條街,我承認我是放不下你,你聽著,這些話我隻說一次。我,李樹,沒有辦法看到高子然跟別的男人躺在一間房間,我知道我現在配不上你,我沒有保護你的資格,但是,我會看著你,找到能保護你的那個人。在此之前,任何反對聲,都是無效……”


    他什麽意思?讓我去找一個能夠保護我的人嗎?他說配不上,是因為他,後悔了嗎?


    “你……”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樹已經抬起了我的手,拉著我,一步步的朝酒店走去。


    “喂,李樹,你……你誰啊,你憑什麽管我?你鬆開……”我生氣的甩著手,可是李樹不但沒有鬆開我,竟然握的更緊。


    “高子然,我說了,在你找到那個能保護你的人之前,我必須看好你,不管你接受不接受,第一條,絕對不能跟認識低於一年的男人接吻,更別說是開.房了,如果你不聽,我隻想告訴你,沒關係,不聽也得聽。”李樹倔強的拉著我的手,進了酒店大廳,就朝電梯口走去。


    我抬起頭看著他,仿佛忽然之間看到了當初那個執拗的少年,思緒猛地一停滯,竟然就跟他上了電梯。


    電梯裏隻有我們兩人,我低下頭看著李樹緊緊握著我的手,心底深處最為柔軟的東西忽然間被觸碰,下一秒,我轉變了主意。


    “你的意思是,你要對你曾經做的事情負責?”我瞪著李樹,語言有些犀利。


    李樹慢悠悠的轉過臉來,看著我,說:“可以這麽理解。”


    “這麽說,我跟你提出任何要求,你都會答應?”我的腦子裏立即閃現出多種要求,對於某些事情,迫不及待。


    “高子然,如果你有任何要求直接跟我提,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做到,比如昨天晚上隨隨便便拉著一個男人來酒店這種事情,不允許有第二次。”李樹瞪著我,在討價還價。


    “這麽一說,我忽然想到了第一件事……”我看著李樹,雙眼裏露出了一絲絲的狡黠,笑著說:“大學老師布置了作業,今天先給我完成吧。”


    “啊?”李樹急忙轉過臉來看著我,說:“高子然,我剛才沒說這一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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