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睡不著。


    想到昨夜孫一清在車內說的那些話,我的心裏麵一陣難受。我也知道,自己過來找孫一清幫忙,某種意義上,肯定會讓高子健覺得不舒服,但是沒辦法,我已經找不到其他人。


    孫一清是個好人,我不該那麽自私。


    但是昨天晚上我那麽直接的說出那句拒絕的話,我覺得是夠殘忍。


    窗外是一片蒼茫的白,清晨,外麵還有霧水,我從床上起來,剛走一步,就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這個時候,誰會過來?


    轉過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豆子,將兒童房關上,拿著房前的防狼棍,走到了門口。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必須處處小心。


    推開門,臉上忽然一怔,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而是高子健。驚喜的翹起嘴角,喊了一聲:“老公。”


    高子健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將我抱到了懷中。


    這一刻,那顆焦灼的,煩躁的心思,好似被一場春雨澆灌,頓時心裏平衡,滿是感動。


    “還有人在……”高子健的手指在我的臉上輕輕劃過,將我的眼淚擦掉,稍微側身,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孫一清。


    孫一清居然也在!


    我驚訝的看著孫一清,他的麵色有些蒼白,又看了一眼高子健,吞吞吐吐的說:“你們……”


    孫一清翹起嘴角,笑著看著我,說:“難道不請我進去坐一坐?”


    我急忙拉著高子健進屋,去廚房燒開水,有些手忙腳亂。


    高子健和孫一清一同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兩人怎麽會一同回來?


    想到昨天晚上我對孫一清說的那些話,想到昨天晚上孫一清的反應,明明已經表現出了沒有任何的回旋餘地,並且沒有給我任何的承諾,現在,怎麽又折返了?


    偷偷的瞥了一眼客廳裏坐著的兩個男人,高子健剛毅霸氣,孫一清溫和內斂,他們兩人本身就存在著不同,可是讓我更為驚異的是,他們居然一同回來。


    很明顯,孫一清是嘴硬心軟,明明昨天晚上說的讓我那麽絕望,可是今天,他給幫我把高子健帶了回來,真的讓我,很感動。


    高子健在打電話,似乎和孫一清在策劃著什麽。我將泡好的茶葉端了過去,放在了兩人的麵前,瞥了高子健一眼,又看向了孫一清。


    高子健拉著我坐在他的身邊,緊緊的握著我的手,說:“這次,多虧了他。”


    我看著孫一清,卻聽到孫一清說:“哪裏,要真的感謝的話,就感謝豆子。”


    高子健和我都是一愣,瞬間又笑了出來。


    孫一清正襟危坐,收斂住笑容,雙手放在膝蓋上,交疊在一起,開口說:“這一次盛大的問題我已經查過了,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王氏的收購問題,一旦劉氏的資金匯攏,王氏肯定會立即采取措施,對於這一點,子鍵,你怎麽辦?”


    一聲“子鍵”,似乎化解了兩個男人之間所有的糾葛,高子健聽著孫一清這麽一喊,立即收斂住了臉上的笑容,說:“孫大哥,既然你已經對目前的問題做了評估,想必已經有了最好的策略,你請直說。”


    高子健一聲“孫大哥”也讓孫一清臉上一驚,他聽高子健說完,立即收斂住了臉上的驚訝,開口說:“目前看來,和平友好方式肯定不能解決問題,既然他們聯合要收購盛大,不如,我們利用反收購策略,可以你轉形式。”


    大學的時候聽說過控股公司收購與反收購問題,但是一旦到了用到的時候,我就不太理解。


    孫一清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問題,開口道:“收購分為善意收購和惡意收購,惡意收購會導致反收購的出現。


    反收購是指目標公司管理層為了防止公司控製權轉移而采取的旨在預防或挫敗收購者收購本公司的行為。


    反收購具有以下特征:反收購的主體是目標公司;反收購的核心在於防止公司控製權的轉移;


    目標公司反收購措施分為兩大類:一類是預防收購者收購的事前措施,一類是為阻止收購者收購成功的事後措施。


    簡單的說,我會將公司旗下的資金轉移給盛大,阻止這一次王氏的收購,如果可以,還可以將王氏的股權轉移到盛大手中。”


    前麵幾句話我聽得雲裏霧裏的,最後一句孫一清說出來的時候,就算我再笨,我也明白了。


    孫一清的意思是,他要用他旗下的資金,幫助盛大解決資金缺口,然後,反收購王氏。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但是,孫一清,他難道就不擔心這個風險嗎?


    接下來,高子健和孫一清兩人又仔細的分析了目前的情況,並且將最壞的結果估算出來,正當兩人聊的投機時,門鈴又響了。


    是李樹。


    李樹帶來了很多數據資料,孫一清也從公文包裏拿出了眼睛,三個人緊張的在一起討論,而我,則負責後勤工作。


    一個小時之後,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表情,孫一清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這時候豆子的聲音傳了過來,穿著一條褲衩朝孫一清走了過去,眯著言說:“孫爸爸,你怎麽在這裏??”


    孫一清蹲下身,在豆子的額頭上輕輕地一吻,說:“孫爸爸找你爸爸有點事情,馬上就要走了,你今天要乖乖上課,好不好?”


    豆子乖巧的點點頭,給了孫一清一個淺淺的吻。


    接下來,我們就分工明確了,我送豆子去學校,孫一清回公司開會,高子健和李樹回盛大,正巧我和孫一清順路,就搭了順風車。


    我和豆子坐在後座上,孫一清沉默的開車,一路飆到幼兒園,孫一清又走下車,送了豆子進了幼兒園。


    原地隻剩下了我們兩人,我抬起頭看著孫一清,這才察覺到,他似乎是瘦了,輕輕地咳了一聲,說:“一清,謝謝你。”


    孫一清淺淺的笑了笑,說:“謝我什麽?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說再說些什麽。


    孫一清笑著看著我,說:“不用覺得哪裏欠我的,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再說了,子鍵賺了錢,不還是要還給我?”


    “那必須的。”我抬起頭看著孫一清,笑著說。


    孫一清也看著我,我們兩人眼神交匯,我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惆悵,我想,可能是我想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高子健基本上都是淩晨才回來,臉上寫著深深的疲倦,已經累到了極致。


    我知道,高子健和李樹,這兩天,都在忙著反收購的策略。忙的隱秘,忙的不動聲色。


    讓我意外的是,在整理高子健的東西時,還看到了一張匯款單,對方不是別人,而是於監理。


    那個因為自己有意失誤差點連累盛大的倒台的於監理,高子健又給他的家人匯了十萬元。


    從北京來的幾個有權威性的監理專家帶著攝像頭去了盛大的其他幾處樓盤,終於讓老百姓親眼看到了盛大的房屋質量。


    這兩天持續有新人過來買房,盛大為了回饋社會,特意做了回饋活動,平均每平方下來,能省下一百元。第三天,銷售部回饋下來,業務終於有了希望。


    如果沒有孫一清撥來的那一部分資金,盛大現在資金缺口,還是一個問題。銷售部的經理雖然被王鵬挖走,可是高子健卻找了一位更有能力的經理,上下一心,渡過難關,指日可待。


    第五天,當我接著豆子從幼兒園裏走出來時,遠遠地就看到了孫一清的車停在不遠處,我問他這個時間過來做什麽,他告訴我,時機到了。


    我當然明白他的時機到了是什麽意思,抱著豆子就上了車,孫一清開車又快又穩,十五分鍾就開到了西郊。


    遠遠地,就看到了一行人站在盛大的售樓部門口,手裏麵拿著畫冊,似乎在焦急的等待著什麽。


    孫一清告訴我,這些人,都是過來搖號買房的。


    我激動的看過去,長長的一條路,大約有四十來人,居然,都是過來買房的。


    隻是一個星期不到,所有的一切,居然逆轉過來。


    轉過臉看著孫一清,問:“難道今天……”


    孫一清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


    董事會是在下午三點舉行的,到目前為止已經過了兩個半小時了,我抱著豆子和孫一清剛剛還在討論什麽時間結束時,會議室的門就打開了。


    陸陸續續的一行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有的人臉上帶著喜悅,有的人,臉上帶著悲痛。


    等到一行人走的差不多時,我和孫一清相互看了一眼,便朝會議室走去。


    朝室內看去,臉上頓時一驚,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王鵬和劉詩涵,居然都在。


    高子健臉上是從容淡定的神色,見我們進來,直接站了起來。


    “乖兒子,來,到老爹這裏來!”高子健滿臉笑容,直接朝我們走來。


    豆子被抱了過去,我的眼神瞟向了坐在原位發呆劉詩涵和王鵬,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劉總,難道沒有轉還的餘地了嗎?”王鵬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臉頹喪的看著高子健,問。


    高子健瞥過臉來看著王鵬,淡淡的說:“行啊,這個得聽我兒子的。豆子,這位叔叔問爸比有沒有轉還的餘地,你覺得呢?”


    這個高子健,居然把問題推給了豆子,他小孩子家家,哪裏懂得這些!


    隻見豆子黑漆漆的大眼睛仔細的看了一遍王鵬,又歪著腦袋,看向了坐在那裏的劉詩涵,小聲的說:“高爸,他們欺負媽媽……”


    王鵬原本還準備說些什麽,卻被高子健擋了下來,我聽到高子健說:“王總,你也聽到了……不好意思了。”


    我看著王鵬,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寫什麽,隻見他惡狠狠地看了一眼高子健,走到了劉詩涵麵前,拉著她的手朝外走。


    隱隱約約間,我聽到了王鵬口中咒罵的言語,轉過臉看著高子健,這才聽到他說:“我們贏了。”


    這一刻,我沒有像往日一樣歡呼,因為我知道,它來的太不容易了。


    我問高子健,為什麽不選擇放王鵬和劉詩涵姨一碼,高子健看了我一眼,說:“於監理的事情,跟他們有關。”


    於監理,哪一個於監理,難道,是咬舌自盡的那個於監理?


    整整十天過去了,盛大經曆了從差點破產到現在的勝利階段,這一點,對於盛大的每一個人而言,都具有不同的意義。


    晚上,高子健在聖皇酒店裏定了位置,將所有員工都邀請了過去,安穩的吃上了一頓。


    孫一清沒有一同過來,在分岔路口分開的時候,我察覺到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原本以為這隻是我多想了,直到事後我才明白。


    孫一清和高子健聯手,第一場仗,就打的漂亮,這場勝利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包括我。


    豆子被李樹幾個人來回的逗著玩,高子健的手機響了一聲,我見他朝酒店後門走去,就順勢跟了過去。


    讓我意外的是,酒店的後門,我竟然看到了劉詩涵。


    她好像哭過,滿臉狼狽的看著高子健,眼神裏帶著乞求。


    “子鍵,這一次和王鵬之間的合作,劉氏一半資金都投了進去,你能不能……”劉詩涵一臉哀求的看著高子健,說:“如果王氏倒了,我們劉家……”


    高子健麵色平靜的看著劉詩涵,說:“當初我在雲水鎮,你們就策劃著這個陰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子鍵,你真的要做的這麽絕嗎?”


    “王鵬當初威逼利誘於監理的時候,怎麽不懂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於監理是家裏麵還有兩個老人和剛會走路的孩子,又有誰給他留了後路?”


    高子健的聲音是冰冷的,我忽然想到我和高子健最後一次見到於監理的時候,他在本子上寫了字給高子健,那個時候,他是不是已經做了決定?


    劉詩涵雙手握緊,每一次她發火的時候都會做這個動作,抬起眼看著高子健,說:“老實說,高子健,你今天這麽做,不是有報複我們劉家的成分?”


    “劉詩涵,你一直都沒有想明白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懂,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說四年前因為我們都還年輕,那麽所有的錯誤可以忽略不計,我沒有提,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四年前在裝修公司裏,我媽做出的那些舉動,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在慫恿嗎?”


    劉詩涵臉上一驚,瞳孔裏閃過一絲絲的驚恐。


    但是,高子健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都不明白?


    “子鍵,這個不能怪我……明明我們……”


    “這件事情原本我是準備不再提,畢竟兩家明麵上還有來往,但是劉詩涵,你自己任性也就罷了,這一次居然跟王鵬那種人混在一起?王鵬那個人的名聲在圈子裏出了名的臭,如果你還想保全自己,我勸你立即與他斷開關係,否則,隻會後悔莫及!”


    劉詩涵緊緊的握緊的手忽然鬆開,抬眼看著劉詩涵,說:“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你好自為之!”


    高子健的聲音相當的冷淡,我見他要過來,急忙退到了石柱後麵,誰知高子健走的太快,竟然看到了我。


    我嘿嘿一笑,高子健冷漠的麵龐瞬間變得溫柔起來,一隻手將我摟到了懷裏,小聲的問:“聽到了?”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


    “什麽感覺?”


    “沒感覺。”我淡淡的說,或許是因為理解吧,理解劉詩涵的極端,所以也理解高子健這一刻對她的善念。


    “陳小佳,請帖我已經發出去了,”高子健在我的額頭上狠狠地啄一口,“這兩天忙完,我們去試一試婚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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