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有些黑臉。


    不是不理解靜姿和魚懷瑾的做法。


    她們一個是朱幽容的入室弟子,一個是貼身書童。


    將自家先生看護的和裹胸布一樣緊,無可厚非。


    隻是。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趙戎有感到被冒犯。


    此刻,他站在門前,無語的看著一臉無事發生表情的靜姿,板著臉的魚懷瑾,還有俏生生大眼睛偷偷瞄他的名叫碧芳的侍女。


    你們要防,就不能防的隱蔽點,給點麵子。


    就這樣讓本公子在外麵的冷風中,等的懷疑人生。


    靜姿似乎也是察覺到了什麽。


    她左右瞧瞧後,鼓嘴道:“唔,好巧啊,你們今天怎麽都來了?不是還沒到約定上門喝茶的日子嗎。”


    語落,這個搬來救兵的藍衣女童,眼睛瞟向趙戎。


    魚懷瑾和碧芳亦是如此,看向趙戎。


    麵對三雙或好奇,或平靜、或不對勁的大眼睛。


    趙戎嘴角一扯,沒說話,徑直走入門內。


    他一點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當真不知道我們怎麽都來了嗎,不是你叫把魚懷瑾她們叫過來的嗎?


    魚懷瑾帶著碧芳跟上。


    靜姿看著趙戎的背影,吐了吐舌頭,連忙關上門,蹦蹦跳跳的繼續跟上去了。


    在去往蘭軒書房的路上。


    “魚兄好興致”


    走在前麵的趙戎吐槽一句。


    魚懷瑾端著手,沒有接話,而是道:“為何今日提前來。”


    靜姿用力點頭,有些小警惕的看著趙戎。


    還未到上一次趙戎喝茶後,約定好的日子。


    想突然襲擊,甩開魚姐姐?


    哼,還好我機靈無雙,有法子給魚姐姐隔空傳話……


    靜姿拍了拍很為朱幽容省布料的小胸脯。


    趙戎聞言,笑著道:“托魚兄的福,再不來,怕是沒機會了。”


    魚懷瑾抿嘴不語。


    趙戎突然回頭,直直的撞上了碧芳側來的目光。


    他想了想,露出白牙一笑,“晨安,姑娘吃了嗎?”


    碧芳開心的笑了,上下打量了趙戎一眼,認真搖頭。


    隨後她又偷瞄了眼麵色平靜的魚懷瑾。


    趙戎瞧了眼碧芳苗頭柔弱的身板,還有魚懷瑾瘦矮的個子。


    他輕輕搖了搖頭。


    靜姿說,朱幽容和往日一樣,在蘭軒寫字。


    不多時,一行四人來到蘭軒書房。


    朱幽容今日穿了一件較為貼身的純白儒衫,讓她淡雅的氣質更添素雅。


    眾人到來時,她正俏立在窗畔,倚著窗沿,寧靜澆花。


    側顏白皙精致,就像畫裏的人兒似的,此刻表情專注。


    雲鬢如倒卷的瀑布,柔順光澤。


    窗前的儒衫女子嫻靜端莊。


    對於趙戎等人的到來,她並沒有多少驚訝。


    笑音平淡,舉止有禮。


    趙戎解釋了一番,隨後有些擔憂的問她,今日提前到來,井水有沒有備好。


    朱幽容輕輕頷首,隻道他來的剛剛好,今晨她才取到的。


    趙戎對於眼前這個淡雅的儒衫女子的井水渠道,一直好奇。


    隻是問及過兩次,她都語焉不詳,隻道是說無法傳授的法子,和他說了也無用。


    趙戎便也作罷。


    此時,他又叮囑了一句。


    “能在朱先生你這兒討到這麽多井水喝,在下已經很知足了,若是先生獲取井水十分為難,也勿要強求,委屈了先生。”


    朱幽容搖了搖頭,“無事,隻是……浪費些時間而已。”


    一旁的靜姿見狀,欲言又止,看向趙戎的眼神有點兒忿忿。


    不多時,趙戎喝過了第七杯正冠井水。


    神清氣爽。


    和往常一樣,他借此,又在蘭軒書房內逗留了會兒,檢查下朱幽容學習‘永’字的進度,順便指點一番。


    書桌前,趙戎為朱幽容研墨,看著她落筆寫字。


    二人間的距離,自發的控製的剛剛好,


    不遠不近。


    屋內,魚懷瑾,靜姿還有碧芳都在。


    趙戎抬目瞧了眼身前安靜寫字的嫻雅女子。


    自從那日他在西窗外撞見不該看的風景,二人稍微大膽的交心一次後。


    這些日子,因為每次見麵,魚懷瑾等人都在場,


    二人便也不像私底下那麽自在。


    隻是……或許這也是她刻意默許的情況吧。


    控製距離。


    嗯,他也一樣。


    趙戎心裏失笑,又瞧了眼朱幽容的溫婉側顏,準備收回目光。


    隻是下一秒,他微愣。


    因為此刻的趙戎正是側著身子,一手按在書案上,一手自由的垂在身側。


    而此時他的袖子被某人輕輕扯了扯。


    還沒等趙戎反應過來,安靜寫字的朱幽容已經開口了。


    “聽說孟正君回來了。”


    她聲音輕輕柔柔,話音未落,卻已經吸引了書房眾人的注意。


    不遠處的魚懷瑾和靜姿紛紛看來。


    趙戎瞥了眼下方仍舊被輕扯著的袖子,麵色如常的點頭應聲,“嗯。”


    朱幽容正一隻手執筆書寫,一隻手同樣垂下,被書桌遮擋。


    此時,她莞爾一笑,“聽說……她在為難你。”


    趙戎不置可否。


    朱幽容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玉唇輕啟,“又聽說,孟正君的禮藝考核,好像要派遣學子離開書院?”


    趙戎斂目賞字,嘴角一扯。


    你哪裏聽來的,這麽多……大實話。


    “嗯,明日是最後期限,應該要敲定和公布了。”


    朱幽容神色嫻靜溫雅,繼續低頭,單手執筆寫字,一手下垂。


    她似乎隻是稍微關心一下,便無話說了。


    不遠處,魚懷瑾和靜姿見隻是正常的師生談話,並未有異常發生,便略微移開了注意力。


    朱幽容垂目看著桌上宣紙,忽然指使道:“子瑜張開手,幫我按住紙張。”


    魚懷瑾和靜姿二人又下意識的看了眼書桌前正常交流的二人,沒有多想,便又挪開目光了。


    不過剛剛那句話,聽在趙戎耳朵裏,卻還有另一層含義……


    “好的,先生。”


    趙戎點頭應了句,原本扶桌子的手,伸出,張開。


    幫朱幽容按壓固定正在書寫的紙稿。


    而桌麵下,他被遮擋的另一隻手,同樣張開了修長的五指。


    趙戎的眼睛沒有看向書桌下麵。


    麵色如常。


    朱幽容亦是如此。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此時,趙戎的另一隻手,隻感覺之前扯他袖子的玉手,鬆開了。


    趙戎默默等了會兒。


    下一秒,一股柔軟涼沁的觸感從手心處,似春風送暖般湧上心頭。


    是朱幽容置於桌下的那隻玉手的指肚。


    她點在了他的手心上。


    這也算是二人初次親密接觸。


    趙戎隻覺得手心接觸處軟軟麻麻的。


    就像溫和的電流,在二人的肌膚接觸處安靜流淌。


    不過不知道,她此刻是何種感受,是不是也是一樣?


    趙戎側目看了眼朱幽容。


    她正輕咬著紅唇,眼神直直盯著筆下,是認真寫字的模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似乎此刻,二人藏在桌子下,點他手心的白皙手指,不是她的一樣。


    不過,趙戎還是看出了些許異常的蛛絲馬跡。


    朱幽容正在寫的字,筆法微微……慌亂了。


    趙戎眨眼。


    二人的桌下的手,相互接觸。


    讓他們都有了片刻的停頓和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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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旋即,趙戎便知道朱幽容要幹什麽了。


    紅木書桌下,朱幽容的那根大膽的蔥指,動了。


    在趙戎的手心,一筆一畫的勾勒起來。


    竟然是在寫字。


    趙戎忽覺有趣。


    他不動聲色的抬頭,看了眼此刻書房內的其他三女。


    隻見她們應當都未關注到正在發生的某件略微逾矩的事,而是各做各的事情。


    魚懷瑾在屋內另一側的琴台處,奏琴。


    碧芳曲腿坐在紅木圓凳上,又掏出了那隻火紅的食囊,在吃著奇奇怪怪的零嘴。


    靜姿則是湊在碧芳身邊。


    眼巴巴的看著後者吃東西,嘴裏碎碎念。


    她聲音雖小,卻也是嘰嘰喳喳的,似乎與碧芳天然親近。


    隻是,在趙戎看來,這親近之中有帶著些奇怪的怯意。


    比如此時,這個叫碧芳的柔柔少女好像是不分零嘴給靜姿吃。


    藍衣女童也無可奈何,隻好微微張嘴,幹瞪眼的看著。


    書房內一切正常。


    嗯,除了他和朱幽容。


    趙戎心裏補充一句。


    魚懷瑾、靜姿還有碧芳雖然不時的看來,但是似乎都未察覺到書桌前二人的桌下小動作。


    嘶,怎麽感覺有點兒小刺激……


    趙戎下意識的想著。


    隻是旋即便全都拋在了腦後了,因為朱幽容在他左手手心,以玉指為筆,勾勒出的字,快要完成了。


    “永?”


    趙戎感受了一番後,心裏暗道。


    她寫‘永’字是何意思?


    此時,朱幽容勾勒完最後一筆,便悄悄收回了手,和剛剛悄悄的來一樣。


    一副無事發生的靜雅模樣。


    而在她寫完這個莫名其妙的‘永’字的那一刻。


    趙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手心有點微微炙熱感。


    額,摩擦生熱?


    趙戎啞然失笑。


    至於朱幽容突然做出的這個小動作是何意思……


    額,表麵嫻靜知性的女老師,其實有一顆火熱叛逆的心,在此時此刻眾人的目光下,和男學生在桌下做悄悄事,尋求刺激?


    嗯,越是端莊優雅,越是奔放。


    越是人多,越是刺激。


    想到這,趙戎微微皺眉。


    決定若剛剛寫字隻是試探性的調情,接下來,朱幽容還有更大尺度的動作的話,他一定要果斷拒絕。


    嗯,一定要果斷。


    讓她自重。


    趙戎暗暗點頭,繼續張開著手。


    隻是他等了半天,朱幽容卻沒再有其他動作了。


    而且趙戎發現,她正在寫的字也四平八穩了下來,像是思緒投入了進去。


    這是被他按壓不住的浩然正氣給勸退了?


    迷途知返?那倒也省事。


    趙戎輕咳一聲,轉念又想了想剛剛那個沒頭沒腦的‘永’字。


    永……永遠?


    他忽語氣嚴肅道:“上回教你的這個字,已經登堂入室了,以後……無需再寫。”


    屋內,魚懷瑾和靜姿都第一時間抬頭看去。


    不過,端詳了會兒桌前二人後,看樣子是並未起疑心。


    碧芳低頭翻找著火紅繡囊,從中挑出了一枚她在北海覓來的‘零嘴’,在靜姿眼巴巴的餘光下,塞入來櫻桃小口之中。


    開心的眯眼品嚐著。


    這個像是有很多‘恩公’的柔弱少女,一邊嚼著零食,一邊嘀咕了句什麽。


    “真…唔…玩……”


    紅木書桌前。


    趙戎依舊麵色如常。


    剛剛的那一句話,有兩層含義。


    一是以他的挑剔眼光來看,朱幽容寫的這個‘永’字確實可以,


    二是……老師請自重,不要再做小動作了,也……別再暗示什麽了。


    朱幽容花容寧靜,正螓首低垂,默默寫字。


    她聞言後,沒有說話。


    約莫一炷香後。


    趙戎見朱幽容的書法進展不錯,讚揚幾句,在又叮囑安排了一些書法事宜後。


    他拱手告辭。


    魚懷瑾略微逗留了一會兒,也老師說了會兒話,便帶著碧芳告辭離去了。


    眾人四散。


    蘭軒書房重回寂靜。


    幽曠冷清,宛若空穀。


    而屋內僅存的那個如蘭花般清香幽姿的純白儒衫女子,轉頭看向某個男子離去的方向,安靜了會兒,她雲鬢輕搖。


    “呆子。”


    聲音輕輕,柔柔。


    罵完了某個心思不純,胡思亂想的家夥後。


    朱幽容低頭看了眼不久前在趙戎手心寫字的修長食指,柳眸輕眯。


    那應該是作為半步元嬰的儒家大修士的她,寫過的最好的一個‘永’字了。


    ……


    夜裏。


    東籬小築北屋。


    窗扉緊閉。


    沒有燈火。


    黑暗之中,卻有的奇怪‘風聲’。


    有男子在閉目走樁。


    酣然舞拳。


    趙戎又進入了那個玄之又玄的奇妙拳意境界。


    渾身拳意上身。


    如同夢中之人起而舞之。


    醉酒之人,興盛打拳。


    《負山秩》五招拳式樸實無華。


    卻意韻神奇。


    在趙戎內視的視野之中。


    一條已是半化蛟龍狀態的赤紅火龍,宛若直瀉而下的天雷,撞向某處經脈雄關。


    他之前積累多日。


    現如今,正在借助白日裏第七杯正冠井水的餘韻,衝擊奇經八脈的第七脈。


    陰維脈。


    某一刻。


    黑暗之中。


    一直風吹的翻騰不息的床前卷簾,突然之間,徐徐平息下來。


    旋即,一雙星眸驟亮,就像天上的星子,落入屋內。


    灼灼有光。


    “呼~”


    無聲無息之間,陰維脈已破!


    趙戎長呼一口氣。


    至此,體內奇經八脈,唯有陽維脈僅存。


    此時的趙戎,距離夢寐以求的扶搖境僅有一步之遙了!


    他平息一會兒,撫平了體內的縈亂氣機。


    趙戎沒再多想,去打熱水沐浴一番,回到床榻,倒頭便睡。


    隻是他沒有刻意入那個山水夢境,而是安心休息。


    第二日清晨。


    趙戎早早起床,準備就緒後,推門而出,前往墨池學館。


    若不出意外,今日便要公布禮藝大考的安排……


    ————


    ps1:感謝‘日韓精選洛國師’好兄弟的200000幣盟主打賞!咳咳,好兄弟來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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