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飯廳我才知道,崔家的早飯是一家人一起吃,所以我看到了一直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崔雲殊。


    他很斯文,是一種跟崔秉夕不一樣的斯文,崔秉夕那種斯文,隻能讓人想到衣冠禽獸,可崔雲殊卻隻能讓人想到古時候那些翩翩佳公子。


    他整個人從裏到外透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卻又不會顯得迂腐書呆子,反而是一種大智若愚深藏不透的感覺。


    所以我多看了兩眼,引得崔雲尉都側目問我是不是見過二哥,我聽見二哥這個稱呼愣了一下,接著搖頭。


    “沒見過,不過是覺得他氣質特別。”我這是實話,但聽著怎麽都像是恭維,崔雲顥甚至撇了撇嘴表示對我的不屑。


    崔雲尉哈哈大笑,“雲殊確實特別。”說完還笑著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崔雲殊一眼,我分明看到他是帶著目的的看了一眼他的腿。


    對崔雲尉我本身就有點討厭,有那麽多不好傳言和第一次見麵不佳的印象,很難讓我不帶有色眼鏡看他。


    而且現在看來,他本身就帶著顏色,我帶不帶有色眼鏡看他,那結果都是一樣的。


    崔雲殊很安靜的笑了笑,像是根本沒看到崔雲尉意有所指的一眼,徑自拿了杯子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又舉著小小的酒壺無聲的看著我。


    我趕緊擺手,“我不喝酒,典型的一杯就倒,還是算了吧。”他微微一笑,俊秀的臉上閃過一絲了然,舉止得體的把酒壺放了下來。


    我們幾個人入座後開始吃飯,期間崔雲尉說了幾句話,但每次都意有所指,不是讓我不要忘記自己是個崔家人的事實,就是警告敲打崔雲殊和崔雲尉。


    所以原本對著滿桌子引人食欲的早餐很想大快朵頤的我,最後也都隻是草草的塞了幾口包子就徹底飽了。


    走出飯廳的一刹那,我使勁吸了一口氣,引得身後的崔雲顥嗤笑一聲,“這樣就受不了,我可是這麽過了好多年了。”


    我沒回頭,對著天空就翻了個白眼,心想你過這麽多年習慣了,我可是沒過過,想想以前,我雖然蒙在鼓裏傻乎乎,可好歹也是溫馨愜意的日子居多。


    “別扯沒用的。”我呸了一聲,左右看了看,扭頭衝著崔雲顥使眼色,他眨了下眼睛,竟然賣萌的嘟了嘟嘴,示意我去前麵。


    崔雲顥推著崔雲殊的輪椅,我們三個人一路通行,引來不少目光,不過大概是因為在崔家的地盤,目光雖多卻沒有人上前問。


    崔雲顥低聲道,“崔家到處都是他的人,說話不方便,有些事你自己注意點。”他說完不動聲色的往四下看了看。


    我嗯了一聲,眼睛看著前麵,偶爾看一看坐在輪椅上一直不說話的崔雲殊,這麽看他,更加讓我覺得,這人的君子氣息濃重,像極了空穀幽蘭。


    別怪我比喻的不好,從小到大,我語文也及格過沒幾次,當然,肯定比數學英語什麽的次數多,默默想著我不學無術的學生時代,冷不防聽到崔雲殊說了一句話。


    “什麽?”我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他則是略微帶笑好脾氣的又說了一遍,“晚些到我院子去吃午飯,我那裏說話也方便。”


    我這聽明白,他這是邀請我到他那裏,可是......


    “你院子在哪兒?”


    這話問出,崔雲顥和崔雲殊都抬眼看我,然後竟然就什麽話也沒說的走了。我站在原地無語的看著兩人從我視線裏消失,心想我剛才的問題很奇怪嗎?我第一次來崔家,不知道他住哪兒很奇怪嗎?


    帶著這個疑問,我踱步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走進小院子的時候,看到門外站著的兩個人,眼珠一轉問道,“崔雲顥住哪兒?”


    他們看樣子很奇怪我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給我指了指說,“就在你隔壁的院子。”


    我頓時明白了,怪不得他們倆看我的眼神奇怪,敢情我們就一牆之隔啊,我說昨晚崔雲顥怎麽來的那麽快。


    咧了下嘴,我走回屋子,在桌前坐下,自己給自己來了杯涼水,這季節喝涼水已經有點不舒服了,但我需要這樣的不舒服提醒我,這裏不是我家,不要掉以輕心。


    一直枯坐到快中午,我估摸著差不多可以吃午飯了,就磨磨蹭蹭的的起身往隔壁走。他們門前也站著兩個人,不過顯然不是效忠崔雲尉的。


    進了院子,裏麵隻有崔雲殊一個人坐在輪椅上,u看書.uukahu 手裏還拿這個水壺,正在給地上擺著的幾盆花澆水,見我進來擺手示意我過去坐。


    “這院子裏放心,沒有他的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崔雲殊把最後一盆花澆完水,放下水壺,推著輪椅到了我麵前。


    他上下打量著我,半晌說了句是像她,不過也不是很像。


    我納悶了,他說的是誰?


    “你在蘇家這麽多年,蘇伍倒是謹慎,蛛絲馬跡都沒讓你發現。”崔雲殊這話說完,我在心裏臉紅了一下,不是人家沒露出蛛絲馬跡給我發現,是給了我也發現不了。


    “我真的是那什麽三姨娘的兒子?”這麽狗血,小說裏才會有的劇情,發生在我身上,我怎麽就覺得跟做夢似的。


    崔雲殊點頭,雙手在腿上放平,那張俊秀的臉帶著淡淡的笑意道,“是我母親後來帶著你,所以我也多少知道點你小時候的事。”


    他說到母親兩個字的時候,神色很溫柔,又帶著一種敬重,我沒接話,他接著說道,“其實你丟失的時候,我母親知道,隻是卻不能說。”


    說到這裏我疑惑了,問了句為什麽,崔雲殊眼睛微眯的道,“因為她覺得離開崔家,或許對你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


    我一愣,繼而豁然開朗,二姨娘應該是知道一些關於我手中往生蠱的事,或者是聽說了些別的,所以才認為,我離開了崔家,那麽說不定會過的不錯。


    我這個猜測被崔雲殊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說,“我母親不知道如何得知往生蠱的事,也知道老頭子要拿你獻祭,她是個母親,自然知道二姨娘的痛苦,便在她的哀求下幫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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