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十二月的到來,蘇格蘭地區也徹底進入了陰鬱冷冽的寒冬。


    整個霍格沃茨像是一張色彩單調沉重的油畫,彌漫得無邊無際的濃霧,整日籠罩在霍格沃茨城堡的上空,密不透氣的烏雲像磨盤一樣在頭頂轉動,不給陽光任何能夠觸到大地的空隙。


    坐在城堡的辦公室中,往窗外望去, 六根魁地奇的門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


    在這樣的天氣狀況下,人們的心情自然也容易變得壓抑。


    赫奇帕奇的學生安慰著塞德裏克·迪戈裏,因為在占卜課上,特裏勞妮教授再一次當著眾人的麵,用念悼詞的語氣莊嚴宣布,他將在一次重要比賽之後意外身亡。


    善良的小獾們被這個消息嚇得不輕, 一來,特裏勞妮教授在自己的第一節課上就精準預言了某個學生會打碎茶杯,這讓學生們都會下意識地相信她所做的預言;二來,學生們對老師的話,第一選擇永遠是相信。


    於是,為了塞德裏克的生命安全考慮,赫奇帕奇上到高年級的級長,下到剛入學的厄尼·麥克米蘭和賈斯廷·芬列裏等人,都在輪番勸說塞德裏克,想讓他退出魁地奇球隊。


    對於絕大多數學生來說,魁地奇隻是一項還算有趣的運動,犯不著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畢竟像伍德這樣公開表示“死也要死在球場上”的魁地奇狂熱愛好者隻是極少數。


    不過塞德裏克還是婉拒了這項提議,並且向大家保證這種情況不會發生。


    那個周六,赫奇帕奇的學生們提心吊膽地觀看著魁地奇比賽,塞德裏克發揮出色,在他的率領下,赫奇帕奇難得地戰勝了拉文克勞, 塞德裏克在秋·張的麵前抓到了金色飛賊。


    這讓籠罩在小獾們頭上的陰雲, 暫時減輕了幾分。


    不過, 小巫師們的煩惱也就僅此而已了, 對於羅恩來說,他白天可以和馬爾福一夥爭得麵紅耳赤,並且在惱羞成怒之下,差點扔掉他那根不好用的魔杖,在禮堂的眾目睽睽之下表演一場麻瓜小孩的鬥毆方式;而晚宴的時候,就可以邊啃雞腿,邊向小夥伴們講述克拉布在偷吃了一塊糖果之後,長出了一條豬尾巴的故事。


    “我覺得吃了那塊糖以後,可能會變成一頭真的豬。”羅恩嘴裏塞滿了雞肉,口齒不清地說道,“但克拉布已經長得足夠像豬了,所以才隻長出了一條尾巴……”


    他的話逗得格蘭芬多的桌子上一片哄堂大笑,就連平時不太和他們一起玩耍的帕瓦蒂·佩蒂爾和拉文德·布朗都饒有興致地聽著。


    遠處斯萊特林的桌子上,德拉科用毫不掩飾的厭惡目光盯著那群人。


    克拉布還在校醫室接受治療,他的身邊隻剩下了高爾。


    “等我查出來是誰幹的,我一定會告訴爸爸,讓他開除那個人……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就知道吃!”


    高爾茫然地抬頭看著德拉科,那呆滯愚鈍的表情讓德拉科更煩躁了。


    而他口中注定要被開除的人,此時正在禮堂之中活蹦亂跳。


    “我們的糖果還處於開發階段,不過進度已經比之前快得太多了,原計劃是一年之後才正式投入生產。”弗雷德鬼鬼祟祟地湊到了哈利旁邊,“你知道嗎,隻需要加一點腫脹藥水的成分,就可以讓變形快速生效……偷偷告訴你吧……我們得到了大腳板先生的無私指導,他才是真正有本事的先驅者啊!”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能聊得來。”哈利說道,“有些時候,我一直覺得他的年紀和我們差不多。”


    “過了這麽久,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們能在畢業之前做出那張地圖……”喬治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憧憬,“相比之下,我們這隻能算是小打小鬧……是時候加把勁了,李·喬丹弄到了一袋幹龍糞,我們可以考慮再改良一下配方……”


    羅恩正在喝一碗湯,聽到龍糞這個詞,差點把湯噴出來。


    “你們在討論任何事情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一下場合?這裏還有人在吃飯呢!”他不滿地對喬治嚷道。


    “喲?你什麽時候敢這樣和你的哥哥們說話了?”喬治嘲笑道,“我剛才忘了說,李·喬丹還弄到了一堆狼蛛……”


    羅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經過幾個月的相處,大家都知道羅恩最害怕的東西就是蜘蛛了。


    “小羅尼,你得時刻注意,因為我們很可能不小心把它加到你早餐的燕麥粥裏……”弗雷德拿著一個小藥瓶,威脅地晃了晃,那種神情讓人想起了斯內普。


    說完,雙胞胎滿意地離開了一年級新生的小圈子。


    “他們不敢亂來的。”羅恩澀聲說道,“上次他們試圖把蜘蛛放進我的臥室裏麵,被媽媽發現了,據說弗雷德有一個星期都隻能趴著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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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勉強笑了笑,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等到晚餐結束之後,哈利故意落在後麵,沒有第一時間回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反而是去了三樓的一個沒人的走廊,透過窗戶望著外麵的天空。


    這條走廊上沒有教室,平時也沒有什麽學生經過,除了奇形怪狀的石像鬼,以及整齊地立在牆邊的破舊盔甲之外,牆上隻有一張古希臘著名女巫瑟斯的肖像畫。


    她頂著滿頭火焰般的紅發,坐在精致的王座上,不斷地揮動手中那根長得離譜的魔杖,將伏在腳邊的一個人變成豬的樣子,然後再將其變回人形,如此循環往複。


    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哈利似乎對紅發的女巫有特殊的好感,所以當他發現這個地方的時候,立刻就決定以後常來。


    從畫像對麵的窗戶往外,能看到整片黑湖和遠處的山丘,是個看風景的好地方。


    但在蘇格蘭陰雲密布的冬夜裏,哈利隻能看到一團烏黑,沒法透過厚重如磨盤的雲層,看到星星和月亮。


    “哥們兒,你保持這個狀態已經好幾天了。”羅恩走到哈利身邊,關切地說,“納威說他起床去廁所的時候,總是能聽見你在說夢話。”


    “你要是一直頭疼,睡不好覺,也會是這個樣子。”哈利還是直勾勾地盯著窗外。


    羅恩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哈利的傷疤,但很快還是收回了眼神,認真地說道:“也許你該問問大人……比如你的教父,布萊克教授,或者鄧布利多?”


    “他們都很忙……”哈利迅速瞥了一眼周圍,確認沒人在聽之後,才低聲說道:“他現在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有一天他說漏嘴了,但問他在幹什麽,他不告訴我。”


    “說起來,爸爸這段時間也經常在半夜出門,珀西說的。”羅恩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哈利知道好友為什麽會出現這種表情,因為他也聽到了那段對話,那是珀西在批評弗雷德、喬治和羅恩的時候。


    “如果你們繼續在霍格沃茨混日子,那麽等到畢業之後,就隻能像爸爸那樣為了工資,在半夜都要加班。”珀西如是說。


    此時,羅恩卻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該不會是他們在準備對抗神秘人吧?我聽說……”


    “噓……有人來了。”哈利製止了羅恩。


    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是一個蓬蓬頭的小女巫,手裏還抱著三四本厚書。


    “赫敏……你怎麽跑這兒來了,我們還以為是費爾奇……或者斯內普。”羅恩看到來人,鬆了一口氣。


    根據他們的經驗,哪怕現在不是宵禁時間,隻要碰見費爾奇或者斯內普,後麵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會令人愉快,他們似乎很願意在哈利身上找茬。


    “我就知道,你們沒回公共休息室,肯定是在這裏密謀什麽……”赫敏說道,“布萊克教授在找你。”


    “我?”羅恩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是哈利!”赫敏表情誇張地說,“至於你,羅納德·韋斯萊,我注意到今天的變形課上,麥格教授又點名批評了你的作業……你在論文之中完全沒考慮到甘普五大變形法則,沒有任何魔法能夠憑空變出食物。”


    “但麥格教授演示了怎麽往空杯裏麵續滿葡萄酒!”羅恩不服輸地反駁道。


    “那隻是她將別處的葡萄酒用魔法移動到了杯子裏麵,不是憑空變出來的!”赫敏難以置信地說道,“天哪,你們在課堂上都在幹什麽!”


    哈利看著兩人鬥嘴,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羅恩還沒來得及反駁,卻見雷古勒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幾人身旁不遠處。


    “天哪……布萊克教授……你……”羅恩張口結舌,他完全不知道雷古勒斯是怎麽來的。


    “幻身咒嗎?”赫敏的知識麵要豐富一些,隱約猜到了原理。


    “我同意格蘭傑小姐的說法。”雷古勒斯毫不客氣的說,“韋斯萊先生,我得提醒你……你關於鼻涕咒的論文隻能得到一個‘T’的評價。雖然我這門課注重實戰,但沒有充分的理論支撐,是沒辦法在真正決鬥的時候迅速做出最快的反應的。”


    赫敏昂起頭,驕傲地看著羅恩,而羅恩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


    “波特先生,半個小時之後,到我的辦公室一趟。”雷古勒斯又轉向哈利,“你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說完,雷古勒斯轉身離去。


    羅恩先四下摸索了一番,確定雷古勒斯並沒有隱身在一旁,然後才說道:“他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會不會是對抗神秘人的進展不順利?”


    “我覺得你們擔心得太過頭了,有鄧布利多在,神秘人是不敢輕舉妄動的……”赫敏說道,“你們讀了預言家日報嗎?魔法部已經開始追查他的支持者了。”


    “隻是他們這麽說而已,誰知道呢。”羅恩嘟囔道。


    某種程度上,羅恩的話是對的。


    就在幾天前,雷古勒斯收到了一個壞消息:最為臭名昭著,罪大惡極的食死徒之一,安東寧·多洛霍夫,很有可能已經從阿茲卡班越獄。


    向他們傳遞這個消息的是以穩重著稱的金斯萊·沙克爾,而當時的金斯萊,相當罕見地出現了嚴重失態。


    “阿茲卡班現在變成了食死徒們的後花園嗎?”當時,金斯萊的猞猁守護神在消散前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根據各種渠道得來的消息,雷古勒斯也拚湊出了一個結論:曾經的食死徒,現在的魔法部中層人員科爾班·亞克斯利,最終還是選擇回到他的舊主人一方,並且伺機對烏姆裏奇施展了奪魂咒。


    利用烏姆裏奇的權力作掩護,亞克斯利得到了一個去阿茲卡班探監的機會,將一個經過魔法變形的替罪羊扔了進去,而多洛霍夫則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裏麵撈了出來。


    烏姆裏奇自然不會承認自己中了奪魂咒這一事實,她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甚至下令刻意遮掩多洛霍夫已經被掉包了這件事,魔法部的雇員們也不會去得罪這位位高權重的副部長,康奈利·福吉麵前的紅人。


    畢竟烏姆裏奇對待仇敵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沒人願意用自己的工作、前途以及人身安危做賭注,去挑戰烏姆裏奇的心思。


    直到某天,金斯萊在無意中聽到烏姆裏奇的心腹不小心說漏了嘴,覺得事有蹊蹺,才著重去調查了這件事。


    半小時之後,哈利如約來到了雷古勒斯的辦公室。


    “你最近頭疼的情況嚴重了。”


    雷古勒斯用的是陳述句,哈利也沒有否認。


    “據說你在分院的時候,出現了很奇妙的情況。”雷古勒斯說道,“方便和我說說嗎?”


    哈利隻猶豫了大概三秒鍾,便決定將分院帽和他的對話原原本本地告訴雷古勒斯。


    “分院帽強烈考慮把你放進斯萊特林……但你的父母都是格蘭芬多。”雷古勒斯說道,“通常來說,父母和子女都會在同樣的學院,像小天狼星那樣,是幾百年隻出一個的例外……你想知道原因嗎?”


    哈利點了點頭。


    “在黑魔王想要殺死你的那個晚上,那個失敗的咒語,將他的一部分……法力,轉移到了你的身上。”雷古勒斯最終還是改變了措辭,“所以你能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具體的表現就是……”


    “頭疼。”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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