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


    這是重新回到現實之後,雷古勒斯的第一句話。


    “莫芬想不起以後的事兒了,隻記得自己第二天醒來之後,一個人躺在地上,而他最珍惜的馬沃羅的戒指不見了。”鄧布利多說道,“而小漢格頓村則多了一個鬼故事:在一個晴朗夏日的黎明,女仆走進裏德爾府客廳的時候,發現在這裏住著的裏德爾一家三口,都已經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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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三口?”雷古勒斯不禁疑惑地問。


    “是老湯姆·裏德爾和他的父母。”鄧布利多解釋道,“在鬧出私奔這件事之後,老湯姆不可能再和那個叫塞西莉婭的漂亮姑娘在一起了,對不對?總而言之,麻瓜警察沒能查出他們三個人的死因,盡管整個小漢格頓的村民都認為,裏德爾家雇傭的園丁有重大嫌疑。”


    “因為阿瓦達索命咒沒有傷痕。”雷古勒斯冷哼了一聲,說道,“但傲羅們肯定能看出他們的死是巫師幹的,正好,有一個有前科的家夥住在附近……這還真是順理成章啊。”


    “當傲羅找到莫芬的時候,他非常自豪地宣稱,自己為了這件事已經策劃了很多年,終於抓住了機會,闖入裏德爾府幹掉了這幾個令他蒙羞的麻瓜。”鄧布利多順著雷古勒斯的話說道,“連審判都沒有進行,莫芬就供認了所有隻有凶手才知道的作案細節,而他的魔杖也被證實是殺害了裏德爾一家的凶器。但他反複對傲羅說的一句話卻是‘我丟了他的戒指,他會殺了我的’。”


    雷古勒斯盯著冥想盆,一言不發,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鄧布利多用魔杖將記憶撈回到了水晶瓶中,重新蓋上了蓋子,說道:“莫芬在阿茲卡班的時候,一直哀悼著岡特家族最後一件傳家寶的丟失,他的精神很快就崩潰了,當我找到他的時候,不得不使用了我最高技巧的攝神取念技術,才提取到了這段回憶。”


    “真是遺憾。”


    “當時我很快意識到他可能是無辜的,並且提交了申請,希望將他從阿茲卡班釋放出來,但魔法部的重審程序還沒有開始,莫芬就死了。”鄧布利多歎道,“如你所說,確實挺遺憾的。”


    “所以十六歲的黑魔王孤身一人打昏了他成年的舅舅,用偷來的魔杖殺了他的父親,然後把假記憶放進莫芬的腦子裏麵,最後拿走了馬沃羅的戒指……”雷古勒斯扳著自己的手指,數著伏地魔所做下的事情,發出了感慨,“再看看我們的六年級學生吧……連個像樣的無聲咒都放不出來。”


    “你不能用普通的學生和曆史上最恐怖的黑巫師來作比較,”鄧布利多無奈地笑了笑,“雖然我承認,湯姆可能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學生。”


    “你在他上學的時候,沒有看出他可能會成為曆史上最恐怖的黑巫師嗎?”雷古勒斯追問道。


    “我並不是萬能的先知。”鄧布利多搖頭說道。


    從老校長的語氣中,雷古勒斯覺得他可能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了,於是他從口袋中也掏出了一瓶記憶,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換換口味,看一下我弄到的新東西。”


    “這是……”鄧布利多用詢問的眼神望著雷古勒斯。


    “這位記者女士最近的一些遭遇,其實我們也可以把她叫醒之後,讓她親口來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雷古勒斯指著麗塔·斯基特,勾了勾嘴角,“不過正如您剛才所說,用這樣的方式來重溫記憶,不但細節生動,而且準確無誤。”


    “好極了,讓我們開始吧?”鄧布利多雙手十指交叉,示意雷古勒斯可以將記憶倒進冥想盆了。


    很快兩人再度進入了記憶中,那是幾天前的一個夜晚,一隻奇怪的甲蟲正在倫敦的大街上快速飛行著,行人很少,沒人發現這隻甲蟲出現得有多不合時宜。


    甲蟲很快飛到了一間豪華的宅子外麵,屋裏隱約露出一絲光線,對於這間房子來說,太暗了。


    它爬到了窗台上,試圖從窗戶的縫隙中鑽進去。


    “這應該是巴蒂·克勞奇的家。”鄧布利多嚴肅地說。


    “她是這麽和我說的。”雷古勒斯讚同道。


    昏暗的房間內隻點了一支蠟燭,燭火忽明忽暗地搖曳著。


    巴蒂·克勞奇一動不動地呆坐在沙發上,那張嚴肅的麵孔隱藏在陰影中,看上去十分瘮人。


    在別人的記憶中,無法聞到房間裏的氣味。


    雷古勒斯想起麗塔曾經說過,這房間聞起來有一股爬行動物館的味道,結合這種陰暗的氛圍來看,確實如此。


    正在此時,一個男子走進了房間,他戴著兜帽,還背對著麗塔所在窗台的方向,看不清麵容。


    男子單膝跪地,給巴蒂·克勞奇端上了一盤食物,輕聲說道:“主人,我們或許可以采用別的人選……”


    “不,必須是他。”一個尖厲冷酷的聲音忽然響起,駁斥著男子的建議。


    巴蒂·克勞奇並沒有張嘴,但聲音確實是從他的身上傳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雷古勒斯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因為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而聲音的主人,他絕不會認錯。


    是伏地魔。


    他望向身旁的鄧布利多,老校長的藍眼睛中正閃著銳利的光芒,盯著巴蒂·克勞奇和那個男子。


    “主人……現在他被轉移了,有赤膽忠心咒保護……但您的身體不能再等了,這個軀殼很快就會被發現有問題……”男子遲疑地說。


    “我孤身一人等了這麽久,不在乎再等一兩年,更何況我身邊還有忠實的你在……”伏地魔慢悠悠地說著,男子顯得非常激動,伏在地上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不過,有些朋友顯然不明白,私自偷聽別人的談話是非常沒有禮貌的做法——阿瓦達索命!”伏地魔忽然舉起魔杖,直指麗塔的方向,發出了致命的咒語。


    但也許是巴蒂·克勞奇本身的意誌起了作用,抬起的手微微一偏,綠光沒有打中麗塔變成的甲蟲,而是打碎了玻璃,麗塔立刻從那裏飛了出去。


    記憶到此結束。


    “看來我們的記者小姐,這次挖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新聞。”鄧布利多盯著麗塔·斯基特,話的內容像是在開玩笑,但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她說那個男人……就是克勞奇家裏另一個人,在這之後還追殺了她一段距離。不過我沒能挖掘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她沒看到那人的長相。”雷古勒斯遺憾地說道,“居然真的有食死徒願意幫黑魔王,還控製了巴蒂·克勞奇這位魔法部高官,魔法部一直沒人發現。”


    “可憐的巴蒂……”鄧布利多歎道,“我現在想去救他也來不及了,他們被發現之後,肯定換了藏身的地方。”


    接著,鄧布利多舉起魔杖,對準麗塔·斯基特放了個咒語,一道亮光閃過之後,麗塔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在哪!你們對我做了什麽?別殺我!”醒來之後,麗塔立刻驚恐地高聲尖叫起來,那些掛在牆上的校長畫像都對她怒目而視。


    “冷靜!斯基特小姐,我們不會害你。”鄧布利多緩緩地說。


    老校長的話中似乎有鎮定人心的力量,麗塔安靜了下來,也意識到了自己在安全的地方,表情變得平和了一些,卻依然在身上到處摸索著找東西。


    “你是在找這玩意嗎?”雷古勒斯掏出了麗塔的魔杖,扔還給了她。


    “我本打算告訴你一些獨家新聞,但在遭遇如此粗暴對待之後,我恐怕要改主意了。”麗塔扶了扶自己歪在一旁的眼鏡,色厲內荏地對鄧布利多說道。


    “看來你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甚至還想依靠你的消息換點金加隆?”雷古勒斯難以置信地問,“在你差點被那個家夥幹掉之後?”


    麗塔的臉微微漲紅了,但卻沒有改口的意思。


    “恐怕我對你的消息毫無興趣。”鄧布利多忽然說道,“關於巴蒂·克勞奇最近的古怪行為,我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不再需要通過其他渠道了。”


    聽到這裏,雷古勒斯強忍著笑意,望向鄧布利多,老校長在麗塔看不見的角度,微不可查地對他眨了一下眼睛。


    麗塔的表情僵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鄧布利多會這樣答複,在張口結舌了一陣之後,支支吾吾地說道:“事實上,如……如他所說,有人在追殺我,我想尋求你的保護,既然我的消息已經不重要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作為回報的。”


    “回報?我看不用。”鄧布利多說道,“隻要你老老實實在我給你提供的宿舍裏住上兩個月,不再去禁書區裏麵亂逛,也不去試圖挖掘師生的隱私,就是最大的回報了,如何?我記得幾年之前,我們有過類似的約定,很高興你能一直遵守它。”


    “我好像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麗塔垂頭喪氣地說。


    “那麽,事情解決了。”鄧布利多愉快地說,接著舉起魔杖,一隻造型華麗的大鳥狀守護神從他的杖端噴出,穿過玻璃不見了。


    五分鍾後,穿著睡衣,頭發卻依然一絲不苟地挽成發髻的麥格教授出現在校長辦公室門口,驚訝地看著屋內的組合。


    “米勒娃,請你帶斯基特小姐找一間閑置的,帶宿舍的辦公室,她慷慨地答應在我們學校做一階段客座演講人,讓學生們提前了解一下學校外麵的事情。”鄧布利多用談公事的語氣,一本正經地說。


    “阿不思,這麽重要的人事變動,你居然沒有和我們商量就……”麥格教授上下打量著麗塔·斯基特,顯然,這位正直的格蘭芬多院長,對麗塔·斯基特過往的一些行為並不滿意。


    “斯基特小姐今天特意來自薦這個職位,並且願意短暫辭去她在《預言家日報》的客座記者身份,我不能拒絕這樣的好意。”鄧布利多微笑著說。


    “既然校長這麽說了……跟我來吧。”麥格教授很快理解了鄧布利多的意思,領著麗塔·斯基特離開了辦公室。


    “你們曾經還有過約定?”待校長室的門重新關上之後,雷古勒斯輕鬆地問。


    “大概兩三年前,麗塔在學校擔任客座演講人的時候,為了揭露霍格沃茨的黑暗與危險,不惜深入學校禁書區……”鄧布利多慢悠悠地說,“我不小心發現了一隻不合時宜出現在圖書館的甲蟲,她沒有在魔法部注冊過這個阿尼馬格斯形態……我答應不暴露她的身份,而她則同意不報道關於學校的負麵新聞。”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能拿到那麽多別人的隱私。”雷古勒斯伸了個懶腰,掏出懷表瞥了一眼時間,“這麽晚了,是時候回去睡覺了,感謝你今天給我講了這麽多……有趣的故事。”


    “答應我一件事。”雷古勒斯正要推門離開,鄧布利多忽然叫住了他。


    “嗯?”


    “我希望你能好好呆在學校,給學生們上課,至少把下半個學年的課程講完。好嗎?”鄧布利多認真地說,“讓我臨時再去找一個合格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聽你的口氣,好像我從這個門出去之後,就會馬上離開學校,去滿英國找巴蒂·克勞奇和他的‘朋友’一樣?”雷古勒斯反問道。


    “我確實有些擔心。因為這個想法太過誘人,我自己都有那麽一秒鍾,動過這個念頭。”鄧布利多說道,“如果我們真的抓住了伏地魔,一切都容易了,而且現在他還在虛弱的情況下,法力大不如前。”


    “行蹤差點暴露,以黑魔王的謹慎,現在他早就不在克勞奇家裏了,甚至換個犧牲品的軀體都有可能。”雷古勒斯搖了搖頭,說道,“或許明天的報紙上,就會有這麽一條消息:‘前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巴蒂·克勞奇橫屍倫敦郊外,死因不明,魔法部正在就此事展開調查’……”


    老校長的眼中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靜靜地聽著雷古勒斯的話。


    “總之,我肯定不會去追蹤黑魔王的去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請你放心,那是我那個魯莽的哥哥才會幹出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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