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晴空萬裏無雲,整座硯台山沐浴在充裕的日光下,無邊的山風拂過,春雨滋潤過的花樹翩躚起舞,醉人的馨香撲鼻而來,愈發掩映出蓬萊仙島的三月,風光無限獨好。


    就在這春光明媚晚風襲人的崖頂山坳,一片古老建築群的山中小鎮,一座高約三丈的石樓上頂,一身青衣的徐天如一尊雕塑凝立不動。他的身旁站著無良道士呂波光,後者正雙手環抱著兩尊小型仙道石雕,頭皮發麻地望著腳下圍住石樓的數十名身著淺藍道士服的道士。他們卻是去而複返的李君儒邀一群藏劍閣的外家弟子殺將回來。


    當先的七人個個橫眉怒眼,以一種奇妙的陣法將屋頂合圍,他們便是修道界新近冒起的素有“蓬萊七星”稱謂的藏劍閣外門七大新秀,居中的正是使一對流星錘的“金星”李君儒,位於李君儒左右兩側的分別是善使一對銀鉤的眉眼陰鷙身材高挑的“銀星”梁文鐸,以及手持一支水竹削製的齊眉棍年逾四十的大漢有著“水星”之稱的鐵士宏。


    而分立在“銀星”梁文鐸和“金星”鐵士宏身側的則是兩對雙胞胎,前一對是各持一隻力逾百石造型古樸的折弓的古裏和古怪,被人稱作“雙木星”;後一對則是有著“雙土星”稱號的莫失和莫忘,兩人分別以一支土質長矛和一塊土盾作為禦敵的兵器。


    七人呈扇形展開,緩緩向著徐天和無良道士處身的那座石樓徐徐靠近,丹田元力全力催發,再無保留,躬身提腹,掌心兵刃蓄滿勁氣,隨時準備對準樓頂的那道青影全力出手。


    其實便與大慈悲寺的和尚中有人善於使棍,有人慣於擺弄禪杖,甚至有人喜歡以杵作兵器等等等等如出一轍,藏劍閣在這方麵也沒有嚴格的明文戒條規定,使用何等兵刃大多都是看個人的喜好。當然,在洗劍池的內外兩閣弟子中,用劍者還是居多的,他們在閣內更起著中流砥柱的作用,畢竟藏劍閣珍藏的最多的還是劍。


    劍,作為一種短兵,素有百兵之君的美稱,一般呈柳葉或三角狀,銅質居多,鍔鋒脊隆,背成直線,兩刃窄薄,尖突如針,通常可作截削刺挑等多番殺傷動作。相較而言,錘的可塑性就小了許多,因為受其本身重量和形狀的影響,持錘者往往對敵時大多隻能施展一招,那就是,砸。


    李君儒從十二歲開始練習使用流星錘,如今算下來該有二三十個春秋,所以這個在旁人眼中單調無比的劈砸動作他早已駕熟就輕,甚至施展起來可以用得心應手來形容。


    “轟”,作為七人中修為最較身深厚的“金星”李君儒,眼見樓頂的那個境界足足比自己高出兩個階層的少年緩緩轉身時露出的唯一的破綻,當下再不多想,狂喝一聲,道:“膽敢褻瀆我藏劍閣拜祭的先祖,今日定去你狗命。”說著率先淩空躍起,倏忽祭起掌心兩隻流星錘,同時迅若流星般疾疾轟向蘇典的胸膛。


    “算上我們!”,破風聲起,與李君儒保持齊頭並進的“銀星”梁文鐸和“水星”鐵士宏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皆憤慨地咆哮一聲,齊齊以銀鉤和齊眉棍急點蘇典的雙臂小腹三處重要穴位。


    “嗤”!“嗤”!


    便在這要命的短短刹那光景,古裏古怪兩兄弟各持長弓,陡然間拉滿弓弦,霎時將兩枚勁箭閃電射出,箭矢不分先後,角度刁鑽,氣勢如虹,直取蘇典的雙眸。


    莫失莫忘當然不甘人後,前者掄起手中的土盾對準蘇典的麵門當頭砸下,後者將掌心的那支長矛舞成蛇形,疾刺蘇典的心髒。


    七人修為幾乎旗鼓相當,其中最強的李君儒是淬骨四階第九層,最弱的古裏古怪也處在淬骨四階第三層的境界,這時俱皆毫無保留下全力出手,儼然一副不滅殺蘇典便不罷休的趨勢。


    流星錘眼見便要砸中蘇典,李君儒甚至想象地到這個不知是囂狂托大抑或有絕技依持的少年胸膛被渾圓的錘頭砸個對穿的情形,嘴角忽地泛出一絲狠戾地詭笑道:“你去死吧!”說著,雙手猛地揮動流星錘,錘身竟“嗤啦”一聲破開虛空,再次加速,電速射向蘇典的左胸。


    “叮叮叮叮叮”!


    就在錘身距離蘇典的肉身堪堪不到三寸,眾人忽見這個貌似弱質翩翩的少年左手驀地臂腕一抬,五指如穿花蝶影般對準極品寶石煉製的流星錘連彈五記,在七人目瞪口呆間從容化去了錘身的殺招。


    同一時刻,古裏古怪的兩支利箭後發先至憑空射來,蘇典的雙瞳眼見不保。


    “唰”!驀地,隻見徐天兩腿刹那間向前一彎,身子倏忽一矮,就那麽讓兩支蓄滿古裏古怪全部元力的勁箭擦著額頂頭發而過。


    這個時候,梁文鐸的銀鉤和鐵士宏的齊眉棍才堪堪逼至。


    突然,徐天的左腿好似釘在了石樓的屋頂,右腿猛一蹬地,整個身子忽如一顆陀螺般疾速旋轉一個渾圓,待回至原點的那一瞬間,軀體恰巧與泛著芒光的銀鉤和虎虎生風的齊眉棍擦肩而過。


    此時此刻,對徐天依然能構成威脅的,便隻剩頭頂的那隻土盾以及朝心髒電射而至的土質長矛。也不見蘇典有什麽動作,他的雙手一隻竟不知何時已托在額頂,另隻憑空抓向木矛的頭尖。


    但聽“蓬,蓬”兩聲巨響,莫失的土盾被徐天上托的手臂握拳轟出數丈開外,而長矛竟如算計好般自動滑入徐天的掌心,再不受莫忘的控製。


    徐天倏地冷喝道:“這回該我了!”。


    在電光石火的瞬間破了七人的聯攻,徐天陡地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長嘯,頎長的身子驟然掠起,“唰”地一下疾旋開來,雙腳驀如一杆鐵杵,“蓬蓬……”連連點中七人的胸膛,頓時令本就被徐天的詭異招式弄得氣血翻騰的“蓬萊七星”如遭雷擊,沿樓頂幾下翻滾,齊皆狼狽不堪地墜落了下去。


    作為藏劍閣洗劍池外門弟子中的佼佼者,蓬萊七星無論在蓬萊仙島亦或是在中土,都能算是小有名氣。然而今日以七敵一,還敗得如此窩囊,七人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流星錘,銀鉤,齊眉棍,土盾,長矛,雙弓,七種上品寶器,配合七個修為在淬骨四五階之間的強者,居然在一個淬骨六階的少年手中連一招都難以招架,這對七人的打擊實在太大。


    當然,上品寶器也有品質低劣和高等之分,七人手中的兵刃無疑是寶器中的下等劣質品,固然沒法和洗劍池中庫藏的上等和極品寶器相提並論。然而,值得一提地是,七人所持的兵器固然不是絕佳,可對戰中,那個一身青衣瀟灑從容的少年可是赤手空拳啊!


    空手套白刃,光這份膽識就足以令修道界無數修士折服。


    修為武技涵養心性舉止俱都彰顯出一種從容自若的大家風範,莫非這人又是哪一派的傳承?潛意識下,他們不得不將這個人與藏劍閣洗劍池內的那幾位號稱傳承種子的內家優秀弟子放在一起互作比較。


    李君儒暗撫被徐天一腳震得欲要撕裂的胸口,知道對方的這一記重擊,自己至少需要月餘方能複原。強行壓下翻騰的髒腑,李君儒盡量使得自己麵部表情顯得從容不迫道:“這裏可是中土四大道統之一的藏劍閣,閣下如此孤身犯險,難道不怕引來洗劍池的內閣高手,令你有來無回嗎?”


    徐天自高向下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甫一見麵便要以眾欺寡,務求一擊絕殺,不給他人反駁辯論的機會,眼見不敵又想著用身份來壓人,藏劍閣就是這麽教育你們這些仗勢欺人的弟子麽?”


    李君儒劍眉瞬間挑成八字,兩眼灼灼地盯住蘇典不放,道:“你到底是誰?來我藏劍閣所為何事?”


    蘇典左手淩空虛抓,倏地將無良道士懷抱的兩尊仙道雕塑擒在掌心,冷冷道:“某家今日來此,就是讓你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供奉拜祭的道門先祖在某家的手中化為灰燼。”說到這裏,掌心元力陡然一吐,“嚓”地一聲將太乙仙尊的一顆三寸許長的石耳震裂。


    “住手!”李君儒看得睚眥欲裂,驚怒交加道:“閣下來此定然不是為了區區兩尊石像那般簡單,若有何要求,不妨劃下道來。”


    太乙仙尊和鴻鈞老祖本是傳說中“道”的始祖,臧天河創立藏劍閣這個教派,弘揚的正是“道”法,尊的也是這兩位道教始祖,所以五萬年來,門下弟子幾乎將兩位道家仙尊當做與臧天河一般的先祖來供奉祭拜,心中對兩仙的尊重敬仰自不必多言。


    李君儒故意用“區區兩尊石像”來貶低兩位上仙的雕塑,其實是一種心理戰術,在他以為,自己越發裝作對兩顆石像滿不在乎,便愈能令對麵的青衣少年覺得手持兩仙的石像對他李君儒構不成威脅。最理想地是,那青衣少年眼見威脅無果,無奈之下,隻得放棄兩尊石像;再不濟,青衣少年在盛怒之下毀掉無關痛癢的仙尊雕塑的概率無形中也降低了幾分。


    “多麽高明的一石二鳥之計,我李君儒不愧是一個天才!”李君儒暗中竊喜不已。


    哪知他的這個念頭還沒轉畢,忽聽樓頂的青衣少年冷笑道:“很好,某家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一炷香內,某家要在那邊的斷崖上見到公孫弘的身影,否則,哼哼,貴派一千一百零八座道觀不是儲存著三千三百二十四尊石像嗎?那我就每隔一息毀滅一尊,看看到底是我的時間充裕,還是你們祭拜的先祖雕塑夠數量。”


    說完,蘇典再不回頭,一手擒住太乙鴻鈞兩尊石像,另手抓牢無良道士呂波光的後心,就那麽騰空掠起,轉瞬間沒入瓊樓玉宇之中。


    眼睜睜地看著蘇典從容帶走供拜了千萬餘年的兩尊道門始祖雕塑,七人連同身後的數十位藏劍閣外家弟子俱皆欲哭無淚,偏偏卻根本沒有上前阻攔的勇氣。


    “銀星”梁文鐸雙手倒持兩隻彎月般的銀鉤,一對鷹目死死盯著蘇典消失的方向,眸中透著一股狠戾的神色,咬牙切齒道:“要不要潛過去給他來個暗中偷襲?”


    李君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確信能夠在不知不覺下潛到他的身後?”


    梁文鐸腦中不禁閃出剛剛蘇典應對自己七人合力攻擊的靈動巧妙身法,想起他那猶如神靈附體的詭譎奇招,驀地心有餘悸地頹然一歎道:“那是不可能的,唉。”


    “那我們該怎麽辦?”“水星”鐵士宏恨恨地道:“我們幹脆就去稟明閣主,那小子分明是淬骨六階的修為,他自己要送死卻也怪不得別人。”


    “當然不行,”李君儒眼中的凶光乍閃即逝,又極快恢複平靜,很好地保持了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道:“如果我們七人連那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都收拾不了,又如何能在今秋的試劍大賽中脫穎而出。你以為藏劍閣的洗劍池是那麽好進的?”


    “關鍵是憑我們七人的修為,的確是拿他沒有辦法。”古裏皺眉道:“他的動作奇快無比,根本就已超出了人類應有的極限。而且淬骨六階畢竟高出了我們兩個層次,u看書 wwuukanhu 靈覺無形中提高了許多,我們恐怕還未能靠近便要被他醒覺。”


    “是嗎?”李君儒嘿嘿怪笑道:“偷摸沒法靠近,用毒又如何呢?”


    呂波光首次懷疑自己今次是否跟對了正主。


    南嶺與東荒西漠北原一般,是個人跡罕至的蠻荒極地,作為在南嶺無數蠻獸飛禽虎視眈眈的狹縫下土生土長的呂家,實力雖談不上雄渾無匹,但至少也該有自保的本領,而其中最能令中土感覺高深莫測的還是他們神乎其技的馴獸本領。


    便如同身居江河海畔者必然善於泳,家在深山老穀原始森林若沒有狩獵或馴獸之技傍身,必然沒法生存,這本沒有什麽道理可講。


    然而呂波光偏偏卻是南嶺山民的一個異數,他自幼便對駕馭馴服蠻獸一途興致乏乏,反而天生卻鍾情於追求那虛無縹緲的仙道。少年時曾軟磨硬泡,求得家族唯一一位被奉為仙人的叔輩心軟教授行功打坐,可惜受天賦所限,呂波光苦修五載體內毫無進展,最終在那個據說修到淬骨四階的遠房表叔多番勸導下才不得不放棄成仙得道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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