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為法忍的禪宗修士,發出一道印法,陣法空間之中出現一道玄門。


    玄門直接通向一方獨立時空,也是淨土佛界專門用於考驗弟子的一方秘境。


    從外麵可以看到,獨立時空中漂浮著一座巍峨高山,從山下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山巔。


    在高山之巔,有一座宏偉的寶塔。


    那條上山的羊腸小道,正是所謂的苦徑,而山巔的那座寶塔,則是用於考驗佛門修士心性境界的洗塵塔。


    “從空相寺開始,進入秘境!”


    法忍揮手高呼,空相寺的修士紛紛朝玄門走去,進入玄門之後,被一股扭曲空間神威卷住,進入到秘境內部。


    蘇方為其他空相寺修士瞧之不起,被排擠在後麵,也就是最後一個進入秘境。


    蘇方被傳送到秘境內部,身體一個趔趄。


    他奪舍的這副肉身,本來隻是一個跟凡人差不多的小和尚,後來經過這些年的修行,體內自然而然擁有了一些力量,差不多達到道真境修士的高度。


    如此微弱的實力,蘇方通過玄門自然是難以承受。


    哪知更為痛苦的事情還在後麵。


    滋滋滋~


    蘇方的雙腳剛剛落地,感到一股滾燙的熱浪從腳底傳來,霎時將鞋子燒成灰燼,皮肉也被燒得一陣滋滋作響,一股被烤糊的氣味飄散開來。


    劇痛也跟著如同潮水一般傳來。


    “這就是苦徑的考驗?隻不過是一些皮肉之苦罷了,對我而言毫無難度…”


    蘇方訕訕一笑,抬起腳步向前走去。


    他從踏上修真大道以來,什麽樣的痛苦沒有經曆過?


    特別是在雷澤原界第二重天,蘇方經曆了無數次的死亡,又有什麽樣的皮肉之苦,能比得上死亡?


    所以苦徑的考驗,對蘇方沒有任何難度,唯一有些麻煩的就是這副肉身有些吃不消。


    蘇方一步一步前進。


    腳下看似十分普通的羊腸小道,先是冒出滾燙的火焰,然後是鋒利的鐵釘、荊棘。


    蘇方的一雙腳很快就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露出白骨。


    他並未催動防禦,而是從容不迫地走著,也沒有去刻意壓製痛苦,而是沉浸在每一步所帶來的巨大痛苦之中,這也是一種修行。


    其他空相寺修士一踏上苦徑,就以全速朝山上狂奔,如此也就能夠早點脫離苦徑,少遭受一些痛苦。


    蘇方本來就落在最後,現在走的又慢,很快就看不到其他空相寺修士的身影。


    “滾開!”


    從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一尊也不知道是來自哪方勢力的佛門修士急衝過來。


    “火氣還真是不小,既然你這麽急,那就先請吧!”蘇方讓到一旁。


    佛門修士的精神意誌再怎麽堅韌,突然遭受這樣的痛苦,也會變得急躁、易怒,蘇方自然是不會跟他們去爭什麽,反正這次總選也沒有限定時間。


    那尊佛門修士從蘇方呼嘯而過。


    接下來的路上,承受的痛苦越來越厲害。


    毫無征兆從周圍出現的風刃,刮在身上如同是刀割一般,在身上留下道道血痕。


    還有從周圍抽出的鞭子,上麵帶著猙獰的倒鉤,被稍微掛一下,就會帶走一片鮮血淋漓的血肉。


    還有不斷從腳下冒出的毒蟲、冰錐…


    不愧是苦徑,什麽樣的痛苦都有,各種考驗的方式層出不窮。


    “啊啊啊…”


    一聲聲慘叫,不斷從山上傳出,刺激著所有參加總選的佛門修士的心,一陣陣膽戰心驚。


    不斷有修士難以承受痛苦,不得不主動退出,然後被陣法神威直接卷出秘境。


    也有一些修士,雖然不肯退出,咬著牙堅持走下去,奈何精神意誌和肉身都難以承受,最後昏倒在苦徑之上,同樣也被淘汰掉。


    蘇方也好不到哪兒去。


    身上的僧袍早就變得破爛不堪,被鮮血染紅,雙腳上幾乎看不到血肉,光頭上也到處都是鮮血和傷痕。


    然而他的步伐始終從容、堅定,他的眼神之中始終帶著淡淡笑意。


    一路上,蘇方不斷被後來進入的其他佛門勢力修士超越。


    大約一個月後。


    有不少佛門修士終於走完苦徑,進入到洗塵塔中,苦徑上依然還有很多人在苦苦支撐。


    而蘇方則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最後麵。


    秘境之外,眾多佛門修士的目光可以透過秘境結界,將苦徑上的一幕幕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失敗的修士,被神威送出秘境,立即有高手施展佛法為其療傷。


    這些被淘汰的修士所在的勢力,自然是一陣失望。


    而那些走出苦徑,進入洗塵塔的佛門修士,則是引起一陣陣被竭力壓製的歡呼,所在勢力的佛門修士無不喜笑顏開。


    “伽藍禪院的覺能,第一個踏入洗塵塔,這一次的總選第一,非他莫屬了!”


    伽藍禪院的高層,一個個都是歡喜不已,


    那尊清瘦老者看向空相寺一方,以得意的語氣說道:“法明大長老,你覺得伽藍禪院的弟子覺能如何?”


    法明出聲讚道:“不凡,也許有可能進入洗塵塔第十層。”


    其他淨土佛界高層,也都紛紛頷首,覺得法明大長老的話十分中肯。


    得到法明的親口認可,以及眾多高層的讚許,清瘦老者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看了一眼苦徑上落在最後的蘇方,伽藍禪院的清瘦老者訕訕笑道:“那落在最後一個的弟子,是你們空相寺的吧?想不到,空相寺竟然連這樣的弟子都派出來參加總選。”


    眾多修士紛紛看向苦徑,也都跟著啞然失笑。


    “哼,等淨空出來,本座定不饒他!”戒律堂長老一陣咬牙切齒。


    法明大長老微微一笑,開口道:“本座倒是覺得淨空極為不凡,也許會在這次總選之上一鳴驚人。”


    “一鳴驚人?”


    眾多佛門修士都是麵麵相覷。


    法明大長老徐徐說道:“夫唯不爭,故莫能與之爭鋒,淨空深諳‘不爭’真諦,距離空相無垢、海納百川的境界,已經不遠了。”


    “這尊空相寺弟子是誰,竟然得到法明大長老如此之高的評價?”


    眾多淨土佛界高層,以及其他勢力的佛門修士,聽到法明大長老的評價,無不詫然,紛紛打探蘇方的身份。


    當眾人得知蘇方就是那名犯過色戒的淨空和尚,無人不意外,無人不發笑,都覺得法明大長老這次看走眼了。


    伽藍禪院的那尊清瘦老者,對空相寺又是一陣冷嘲熱諷,讓戒律堂長老和其他空相寺高層,一個個都是顏麵無光。


    又是半年時間彈指即逝。


    蘇方終於走完了苦徑,來到了高山之巔。


    將自己渾身上下一番打量,蘇方搖頭苦笑:“肉身太弱了,若非是我的精神意誌強大,這次連區區苦徑都難以走出。”


    吞噬了一顆恢複肉身的丹藥,然後定睛看去。


    在山巔之上,有著一座百丈之高、透著莊嚴神聖的石塔,正是洗塵塔。


    總選開始之前,戒律堂長老特意介紹過洗塵塔。


    洗塵塔一共有十層,下麵的九層,每三層為一種考驗,分別是“貪”、“嗔”、“癡”。


    貪、嗔、癡為三毒,又稱三垢、三火。


    這三毒殘害身心,使人沉淪於生死輪回,陷入苦海之中難以自拔,為一切惡之根源,因此又稱三不善根。


    貪、嗔、癡三毒也是佛門修士修行精神意誌,最大的三個障礙,因此被用於佛門修士的意誌考驗。


    “不知道這洗塵塔考驗,對我的修心有沒有幫助…”


    蘇方心中帶著期待,跨入洗塵塔第一層。


    看到蘇方進入洗塵塔,那些關注他的佛門修士,都是好不意外。


    戒律堂長老也是滿臉意外之色:“想不到淨空竟然能通過苦徑考驗,進入到洗塵塔之中。不過他六根不淨,恐怕連第一層都難以通過。”


    “那也說不定,稍安勿躁,靜等結果吧,也許會有驚喜也不一定。”法明大長老訕訕一笑,閉上眼睛。


    蘇方一進入洗塵塔第一層,就出現在一方虛無的時空之中,站在一座石橋的一端。


    橋的另一端,一直延伸到時空的盡頭。


    蘇方抬腳踏上石橋,一股驚人的精神意誌,霎時從四麵八方壓迫而來,使得他內心的各種貪念霎時不受控製地湧起。


    “這就是‘貪’毒?”


    蘇方淡淡一笑。


    貪,不僅是各種貪欲,而是希望能夠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心想事成,對一切順的境界起貪念,非得到不可。


    如果得不到,就會心不甘,情不願,因此沉淪於苦海之中難以解脫。


    蘇方此時雖然隻是一道分身寄居在一尊佛門修士體內,並沒有本尊道心,然而精神意誌卻是還在。


    以他的強大意誌之力,又修得執屍、惡屍,第一層的考驗,又怎能奈何到他?


    蘇方帶著笑容,從容不迫地向前走去,任由內心貪念沉浮,卻難以撼動他的意誌。


    蘇方在石橋上一步步前進,看似緩慢,實則卻是步伐堅定、輕盈,內心毫無桎梏與束縛。


    不到十天,蘇方走過石橋,進入到洗塵塔第二層空間。


    同樣也是“貪”毒考驗,不過比第一層塔要厲害十倍。


    以蘇方的精神意誌,也受到了一些影響,然而影響卻是不大,在石橋上前進的速度也是不慢,用了十五天的時間就通過了第二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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