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號東的勇士躍馬上場,手提羌刀喝叫道:“誰敢與我比試兵器?”


    鄧悝大聲道:“我”說著向鄧騭看了看,鄧騭衝他點了點頭,“小心點。”


    鄧悝點點頭,手提長戟躍馬上場,與號東鬥了十幾個回合,一戟將他打於馬下。


    羌勇一片靜默。


    鄧騭回敬道:“大酋長,得罪了。”


    迷唐訕笑道“二公子果然好本事!姑臣,看你的了。”


    姑臣神情傲慢道:“大酋長放心,在下長這麽大,還沒碰到過對手。”說著拍馬而走,張弓搭箭,連發三箭,俱中靶心。


    眾人齊喝一聲:“好”


    迷唐笑道:“將軍,你看如何?”


    鄧騭也讚賞道:“的確是好箭法。”


    鄧閶不屑一顧道:“這算什麽?看我的。”


    正在這時,一群大雁鳴叫著從高天上飛過,鄧閶一夾馬肚飛奔而去,覷準尾雁“嗖”地一箭,尾雁應聲落地,鄧閶拾起雁拍馬而回,“啪”地一聲,將雁扔在迷唐麵前。


    一個羌勇拾起雁:“大酋長,箭中雁眼。”


    眾人不禁喝一聲彩:“好箭法。”


    迷香在鄧閶身上擂了一拳,“四公子,好樣兒的。”


    鄧騭衝迷唐笑道:“大酋長,你看如何?”


    迷唐神情尷尬,拱拱手道:“佩服!佩服!”


    鄧騭又說道:“該本將軍向大酋長討教了,大酋長請。”


    迷唐也讓道:“將軍請。”


    這時狼莫打馬過來,大喊道:“且慢!本酋長想向將軍討教幾招,如果不勝,再由大酋長出馬。”


    迷唐點點頭,“也好,但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鄧騭淡然一笑,“狼莫酋長請。”


    二人拍馬而出,一人持劍,一人持刀,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酣鬥起來。鄧騭劍法精湛,身手敏捷,避實就虛,沉穩應對,狼莫刀法出眾,勢大力沉,招招鬥狠,處處用強,二人鬥了數十個回合難分勝敗。


    迷唐暗暗點頭。


    鄧閶忿然道:“這個狼莫安的什麽心?分明是想取大哥的性命!不行,我得去幫大哥。”


    鄧弘攔住道:“四弟別急,大哥不會有事兒的。”


    正說著,鄧騭故意賣了個破綻,狼莫劈頭砍來,鄧騭猱身躲過,一掌將他打下馬,用劍指著他的咽喉,“狼莫酋長,承讓。”


    狼莫羞愧滿麵,“我輸了。”一軲轆從地上爬起來,騎上馬狼狽而去。


    鄧閶等人頓時揚手歡呼:“大哥贏了,大哥贏了。”


    迷香和眾人也情不自禁地歡呼道:“鄧將軍、鄧將軍、鄧將軍。”


    鄧騭回到迷唐的身邊問道:“大酋長,還比嗎?”


    迷唐神情尷尬道:“罷了罷了,將軍神勇,本酋長佩服之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本酋長這就回城收回人馬,三天之內撤出武都。”


    鄧騭欣然道:“好!,大酋長迷途知返,從善如流,不失為大漢忠臣。”


    說著麵對眾人高聲道:“各位酋長、各位弟兄、各位父老鄉親,隻要你們忠於朝廷,朝廷也決不會負你們,羌漢一家,世代友好,共效西北安寧,天下太平。”


    全場頓時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萬歲、萬歲、萬歲。”


    鄧騭四兄弟不費一兵打了個大勝仗回來,與羌族勇士比武之事更是被傳的神乎。


    劉肇自然高興在章德殿接待了凱旋歸來的四兄弟,眾臣陪同在側。


    鄧騭將事情的經過同大家講了一遍,眾人皆鼓掌,殿內時不時發出一陣陣笑聲。


    鄧騭侃侃而談:“臣用的是田忌賽馬之法,因為摔跤角力非我所長,而這個麻奴又是羌人中摔跤角力的第一高手,不僅身手了得,而且天生神力,臣知道我們都勝不了他,所以才派兵器和騎射相對較弱的鄧弘上場,先讓他一陣,以驕其心。”


    劉肇拍案叫好,“好一個田忌賽馬!四陣勝了三陣,大長我軍士氣,揚我大漢天威,痛快!痛快!”


    陳禪讚道:“將軍勇謀兼備,有乃祖乃父之風,實乃大漢之幸!惜乎此處無酒,否則老酒鬼一定要浮一大白。”


    殿內又是一陣朗聲大笑。


    張禹也道:“迷唐之所以提出要和四位將軍比武過招,我看就是想給我軍一個下馬威,從而繼續占據武都,四位將軍如果當場示弱,或者敗下陣來,後果真難預料。”


    鄧騭回道:“大人所言極是,下官當時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一口應承下來。”


    劉肇看了看四兄弟,讚賞道:“你們臨危不懼,不戰而屈人之兵,不僅迫使迷唐知難而退,而且揚了我大漢天威,功不可沒,朕要嘉獎你們。”


    張禹道:“陛下聖明!此功較之搴旗斬將,攻城拔寨,猶過之而無不及,理應嘉獎。”


    鄧騭遜謝道:“承蒙陛下和各位大人誇獎,臣等愧不敢當!這都是陛下恩威所至,臣等何功之有?”


    鄭眾一邊插話道:“將軍就不要自謙了,如今朝廷正當用人之際,四位將軍都是當朝國舅,理當肩負重任,為國出力,為陛下分憂。”


    劉肇臉色欣然道:“鄭眾言之有理。傳詔,鄧騭通曉兵法,有勇有謀,堪當大任,擢升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公,統率天下兵馬,加秩比五百石;鄧悝、鄧弘、鄧閶弓馬嫻熟,俱有將才,鄧悝擢升為虎賁中郎將,鄧弘和鄧閶擢升為城門校尉,各加秩比三百石。”


    四人拜倒於地,跪謝道:“謝陛下隆恩!”


    鄧騭四人皆被封賞傳到嘉德宮後,鄧綏急忙將四人詔到宮裏,讓四人辭掉封賞。


    鄧閶不解道:“為什麽呀?”


    鄧弘道:“陛下聖命已下,怎麽可能收回成命呢?”


    鄧悝道:“是呀,嘉獎詔書已經傳下去了,我們要是上表請辭,陛下的麵子如何下得來?”


    鄧騭看著皇後陰沉的臉,也不解道:“臣愚昧,不知皇後的意思,請皇後明言。”


    鄧綏指著他們,“你們以為陛下封賞你們,真是因為你們立了功嗎?”


    鄧閶不服道:“本來就是嘛。”


    鄧綏搖搖頭,語重心長道:“不錯,你們是立了功,但你們自己掂量掂量,以你們的功勞,能得到這麽重的封賞嗎?一個車騎將軍,統率天下兵馬,一個虎賁中郎將,出則為將軍,入則為皇宮戍衛總領,兩個城門校尉,為天子的侍衛近臣,都是手握兵權的機樞重臣,天下誰人能服?父親戎馬一生,戰功卓著,也隻做到護羌校尉,難道你們的功勞比父親還大嗎?”


    鄧騭聽出話裏意思,問道:“難道陛下封賞我們,是因為妹妹是皇後?”


    鄧綏看向他,“你以為呢?”


    鄧閶說道:“那又如何?姐姐是皇後,我們就不能得到封賞嗎?”


    鄧綏用堅定的回道:“不能!”


    鄧閶問道:“為什麽不能?”


    鄧綏道:“因為我不想你們遭受幸進之譏,更不想陛下遭受寵幸後宮、重用外戚的毀謗。”


    鄧騭明白了皇後的用意,點頭道:“臣懂了,臣這就和三個弟弟上表請辭。”


    鄧閶嚷叫道:“大哥,你……”


    鄧騭擺擺手,“不要再說了,照皇後的意思做。”


    聽大哥這樣說,三兄弟不敢再說話。


    劉肇接到三人的請辭,甚感欣慰,“你們有此見識,朕深感欣慰。但有功當賞,你們不要怕世人非議,朕更不在乎他人毀謗。”


    鄧騭道:“陛下可以不在乎,但臣等不能不在乎。如果因為封賞臣等,而使聖德遭損,臣等萬死難辭其咎!懇請陛下收回成命,成全臣等這點兒忠心。”


    鄧悝、鄧弘、鄧閶也齊聲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劉肇道:“朕已經說了,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且不說有功當賞,即使你們沒有功,以你們的忠心和才幹,朕也要委以重任,除非你們不想為朕分憂,為國效力。”


    鄧騭回道:“臣等世受皇恩,但能為陛下分憂,為社稷效力,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但臣等自思才德淺薄,不堪重任,驟升高位,隻能使聖德受損,請陛下明察。”


    劉肇板起臉,“你不要再說了,朕是不會答應的。”


    鄧騭跪地道:“陛下如果不答應,臣等今天就不起來。”


    其他三兄弟也一起跪地道:“請陛下收回成命。”


    劉肇慍怒道:“你們想抗旨?”


    鄧騭回道:“臣等不敢!但請陛下萬萬體諒臣等的苦衷,收回成命!”


    劉肇說道:“朕要是不答應呢?難道你們一直跪下去不成?”


    四人道:“陛下聖明!”


    劉肇哭笑不得,手指四人,“你們……你們……真是朕的忠臣。須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你們不惜君恩,朕就成全你們,索性罷了你們的官。”


    張禹忙道:“陛下息怒!四位將軍辭功,乃是出於一片忠心,以臣之見,不如就依了他們,待他們日後立了功再行升賞。”


    周章也勸道:“陛下,微臣認為鄧騭言之有理。封賞外戚當須謹慎,如果封賞過重,不僅會招致朝野非議,而且會開啟天下官吏幸進之門,有害無益。”


    劉肇這才一揮袍袖,“罷了,朕準你們所奏。”


    鄧騭四人被封賞的事傳到張掖護羌校尉衙門內,任尚不服,氣呼呼地在衙門內走來走去。


    馬涼在一邊煽風點火,忿忿不平道:“這也太不公平了,要不是大人您請旨收複武都,武都回得來嗎?再說沒有大人和咱們兄弟們在身後鎮著,鄧氏兄弟能活著回來嗎?現在倒好,功勞都成了人家的,大人和咱們這些人都成了沒用的廢物!”


    任尚來回踱了幾步,臉上掠過一絲陰笑,“你馬上去榆穀見迷唐,就說陛下封他為西羌侯,要他盡快來張掖接旨。”


    馬涼驚異道:“大人,假傳聖旨可是大罪。”


    任尚陰笑道:“本官知道,但也得看是什麽事!隻要本官殺了迷唐,不僅沒有罪,而且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我要看陛下如何嘉獎本官。”


    馬涼頓悟,諂笑道:“原來如此!大人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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