挹紅宮內眾嬪妃正集中在這裏商談倒賣宮內物品的事,耿惜將宮內的東西帶出去賣掉後,任嬙等幾位也跟著效仿,將得來的錢用來買了美味佳肴,日子過得仍舊瀟灑自在。


    今日耿惜做東,備上美味佳肴,眾嬪妃分坐在各自的食案旁,品嚐著美酒,聊著天。


    任嬙舉起酒杯說道:“耿姐姐這個辦法好,我也拿幾件東西讓人去賣,趕明也備上美酒佳肴,請姐妹們上我那兒做客。”


    潘美人附和道:“有了這個生財之道,以後咱們輪流做東,不能讓耿姐姐一人破費。”


    孫美人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漬,笑著說道:“這個提議好,皇後想讓咱們過苦日子,咱們非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反正咱們賣自己宮裏的東西,她也說不起。”


    眾人正說得熱火朝天,劉肇和鄧綏從外麵走進,眾人頓時一陣慌亂,紛紛起身施禮。


    “參見陛下!參見皇後!”


    劉肇環視一周,臉倏地一沉,“嚄!真熱鬧!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呀?


    眾人一個個低垂著頭不敢吱聲。


    耿惜心裏早已作好打算,大著膽子道:“回陛下,自從皇後下旨減膳撤樂後,姐妹們的日子就過得十分清苦,宮裏的氣氛也顯得十分沉悶,所以臣妾想把大家邀約到一起開開心。”


    劉肇走過去,從她身邊的食案上拿起一杯酒,端起來喝了一口,“酒不錯啊。”然後看了一眼眾人,“看來朕和皇後來的不是時候,掃了你們的興。”


    耿惜回道:“禦駕光臨,臣妾不勝之喜,怎麽會覺得掃興呢?請陛下和皇後上座。”


    環兒急忙帶著宮裏的人搬上皇帝和皇後的食案。


    劉肇勃然大怒道:“可朕今天就是來掃你們的興的!”


    鄧綏見劉肇生氣,走到他麵前,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生氣,劉肇的臉色這才舒緩了一下。


    可耿惜偏偏就想激起皇帝的怒氣,頂嘴道:“臣妾不明白哪裏做錯了,請陛下明示。”


    劉肇冷笑道:“你不明白?鄭眾,讓她自己看看。”


    鄭眾把錦盒打開來放在耿惜麵前,正是耿惜之前讓李閏拿到宮外去賣的那三件寶貝。


    耿惜驀然心慌,不知道這三件東西怎麽會在皇帝手中,隻聽劉肇問道:“這些東西可是你叫小閏子拿去賣掉的?”


    耿惜毫不猶豫的承認道:“是臣妾讓李閏去賣的,但臣妾也是迫不得已。”


    劉肇厭煩的臉色看著她,“迫不得已?是餓著你了還是凍著你了?”


    耿惜的眼圈頓時紅了起來,掩麵而泣,一邊說道:“臣妾日子苦點兒不要緊,但不能不顧及陛下的麵子和皇家體麵。曆朝曆代的皇妃,哪有比咱們的日子還苦的?堂堂大漢皇妃,每餐兩葷一素,說出去就讓人笑話。”


    劉肇勃然大怒道:“你以為美酒佳肴,鍾鳴鼎食就是體麵嗎?錯了!天下富足,百姓安樂,萬民景仰,那才是皇家的體麵。皇後心憂天下,公忠體國,倡行節儉,實堪嘉賞。而你卻心懷怨恨,無視皇後懿旨,公然邀約眾人歌舞宴飲,真是膽大妄為!更可惡的是,你竟敢把朕的賞賜拿到市上叫賣,使朕和皇後受到世人的譏評毀謗,罪在不赦!”


    “陛下”耿惜強自撐著,看了一眼任嬙等人,情緒也有些激動,“陛下難道寧願讓您的女人們受苦嘛。”


    任嬙一邊小心翼翼說道:“是啊,陛下,皇後提出節儉是好事,但也不能讓咱們跟著過清貧的日子。”


    劉肇失望地搖著頭,指著她們道:“你們啊,你們的心胸和境界怎麽就那麽狹隘,朕說了那麽多,你們不僅不知反悔,還句句頂撞朕。耿貴人,朕看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


    “傷疤?”耿惜心中一刹那揪緊,突然想到之前他剝奪自己撫養勝兒的事,這才害怕起來,連忙跪下道::“臣妾糊塗,請陛下恕罪!”


    鄧綏不想讓事態再發展下去,主動開口勸道:“陛下,耿貴人已經知錯,隻要知錯能改,還請陛下從輕發落。


    劉肇怒視耿惜:“皇後的話你聽見了嗎?”


    耿惜忍氣吞聲道:“臣妾聽見了,臣妾再不敢了。”


    “朕今天就看皇後的麵子,對你從輕發落,罰你一年供俸,稍示懲戒。如果膽敢再犯,絕不輕饒!”


    耿惜心裏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一年的供奉就這樣沒了,更是心疼的要命,急忙說道:“謝陛下。”


    劉肇看了一眼眾人,義正言辭的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皇後的旨意就是朕的旨意,倡行節儉勢在必行!有人說皇後刻薄,是刻薄皇後,那朕就是刻薄皇帝!不刻薄哪得天下興旺,萬民擁戴?不刻薄又哪得國泰民安,江山永固?你們都是大漢皇妃,理當身體力行,率先垂範,如果你們都能像皇後一樣胸懷天下,體恤萬民,不僅是你們的福氣,也是天下萬民之福,大漢社稷之福!”


    眾人齊聲道:“臣妾謹領聖訓!”


    劉肇和鄧綏走後,眾人也都紛紛離開,殿內一時間冷清下來。環兒帶人將食案紛紛撤下去,再回來看時耿惜坐在榻上正暗自神傷。


    環兒勸道:“娘娘,咱們要不要再去找找王爺?讓他幫忙想想辦法讓陛下立小皇子為太子,這樣咱們就有可能跟皇後抗衡了。”


    耿惜恨恨道:“本宮要能指望上他,還用著被人欺負嘛。人家現在是皇後了,等把劉隆接到宮裏來撫養,哪還輪的上我們勝兒。勝兒是本宮全部的心血,隻要他能當上太子,現在本宮受再多的委屈都值得。”


    環兒點點頭,“娘娘,總會有辦法的,要不咱們找鄛鄉侯幫幫忙?”


    耿惜眼神中閃現出一絲光芒瞬間又暗淡了下去,“本宮也想過,可他現在一心想巴結皇後,怎麽會幫我呢?”


    環兒說道:“奴婢聽說鄛鄉侯最愛錢了,隻要有錢就好辦事,娘娘您隻要舍得花錢,他未必不會幫咱們。”


    耿惜點點頭,沉思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目前也隻有這個辦法了,試試又何妨。可是本宮現在連供俸都沒了,哪兒來的錢呀?”


    耿惜的供奉和以前的積攢的錢這些年為了能讓劉勝當上太子早,早填滿了那些大臣的腰包,現在供奉也停了,又不能再出宮倒賣物品換錢,一時間竟沒了主意。


    環兒也一籌莫展。


    耿惜想來想去能想的人也隻有耿憐了,當下便寫了信讓環兒派人送出去,當天夜裏耿憐便派人將五百兩黃金偷偷送進宮裏。


    錢一到位,耿惜便將鄭眾約到了挹紅宮,當著他的麵打開了裝滿黃金的箱子,金燦燦的金子發出耀眼的光芒,饞的鄭眾直咽口水。


    耿惜將鄭眾的表現看在眼裏,笑道:“這是五百兩黃金,請鄛鄉侯收下。”


    鄭眾雖然愛錢,但也知道有些錢是不能收的。如今皇後人選已經塵埃落定,耿惜在這個時候找他,定是為了太子一事。若劉肇想立劉勝為太子,又豈會拖到現在。劉隆出生,一旦皇後將劉隆接到宮裏撫養,劉勝的希望便更小。


    鄭眾假裝不知的問道:“娘娘這是何意?”


    耿惜開門見山說道:“本宮想請鄛鄉侯幫個忙。”


    鄭眾笑道:“娘娘有事盡管吩咐,不必客氣。隻要是老奴能做到的,老奴必當全力以赴。”


    “請鄛鄉侯助勝兒入主東宮!”耿惜說完這句話打眼看著鄭眾,“鄛鄉侯若能助勝兒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本宮必當重謝。”


    鄭眾呆了片刻,拱拱手道:“請娘娘恕罪,這事兒老奴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耿惜倒也想到他會推脫,忙追問道:“難道鄛鄉侯不願意幫忙?”


    鄭眾搖搖頭,“娘娘,不是老奴不肯幫忙,是這件事老奴實在幫不上忙啊。”


    耿惜生氣的板著臉道:“說不知道鄛鄉侯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您在陛下麵前說句話,比三公九卿都靈,隻要比三公九卿都靈,隻要公公誠心幫忙,怎麽會幫不上呢?”


    鄭眾苦笑道:“娘娘高看老奴了,老奴哪有這個道行?說到底也就是個伺候人的奴才,怎麽管得了東宮之事?”


    “鄛鄉侯是不是嫌錢少呀?您放心,隻要您幫了本宮這個忙,本宮絕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勝兒以後登基也不會虧待了您。”


    “娘娘,這不是錢的事。”鄭眾還是拒絕道。


    “那是什麽事兒呀?是鄛鄉侯見我們娘兒倆不招陛下待見,不想幫忙,還是怕得罪了皇後,影響了自己一世的榮華富貴呀?”耿惜說著摸起了眼淚。


    鄭眾回道:“娘娘要是這麽說,老奴就無地自容了。老奴雖然是個奴才,但也是有人格和尊嚴的,絕不是勢利小人。”


    “這本宮相信,正因為我敬重你,才以大事相托,以為你會鼎力相助,卻沒想到鄛鄉侯如此不給麵子。”耿惜失望的搖搖頭。


    鄭眾無奈地歎了口氣:“娘娘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咱家也不妨直言。娘娘可知陛下除了劉勝以外,還有一位皇子?”


    “紫竹那個丫頭生的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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