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慌忙跪道:“回陛下,太醫說馮美人心病太重,要慢慢調理才行。”


    “慢慢到什麽時候,胡庸正好從青州回來,讓他來給馮美人看吧。”


    “奴婢替馮美人謝過陛下。”


    鄧綏叫秀兒起來,“快給你家娘娘喝藥吧。”


    秀兒從地上爬起來,端著藥走近馮萱,像哄孩子似的說道:“娘娘,該喝藥了,聽話。”


    誰料馮萱一把將藥推開,嘶喊道:“我不喝,我不喝,這藥裏有毒,你這個賤人,你一定是來害我的。”說著竟然撲向秀兒,長長的指甲在青蓮的臉上抓了幾道血痕。


    秀兒顧不得疼,死死護住手中的碗,這才沒讓碗摔在地上。眾人皆駭,鄧綏急忙上其她的宮女上前將馮萱拉開。


    “你們不要傷害到娘娘。”秀兒竟然不顧自己的傷痕,反而怕別人傷害到馮萱。


    “紫竹,帶秀兒去上點藥,別留了疤。”鄧綏囑咐身後的紫竹。


    誰料秀兒竟跪下道:“娘娘,奴婢沒有事,您別責備我們家娘娘。她現在跟小孩子似的,經常抓破奴婢的臉,奴婢都習慣了。”


    劉肇也被秀兒感動,上前說道:“把藥給朕吧。”


    秀兒把藥碗遞給劉肇,有些擔心的提醒道:“陛下,還是奴婢來吧,娘娘現在誰都不認識,奴婢怕……”


    “讓陛下來吧。”鄧綏急忙打住她的話,衝劉肇點點頭。


    劉肇端著藥走近馮萱,一邊像哄孩子似的說道:“萱兒,朕喂你喝藥。”說著伸出手來拉住馮萱的手。


    鄧綏和秀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就怕馮萱再做出情緒激烈的事,讓劉肇討厭就不好了。可馮萱出人意料的沒有反抗,任劉肇拉著自己的手,乖乖地跟在身邊來到榻上坐好。


    “來,喝藥,喝了藥,你的病就好了,等春暖花開的時候朕陪你去禦花園散步。”


    馮萱聽話的點點頭,“我聽話,聽話。”


    劉肇將碗遞給馮萱,馮萱捧著碗一股腦的喝了下去,喝完後看著劉肇傻笑,“喝完了,我喝完了。”


    秀兒蹲在馮萱的身邊為她擦著嘴角上的藥汁子,“娘娘,喝了藥咱們的病就會好了。”


    馮萱乖乖的點著頭,仍舊衝著劉肇微笑。


    “陛下,何不恢複馮美人貴人之位,馮美人的心結打開了,痊愈也就指日可待。”鄧綏在一邊說道。


    劉肇點點頭,“那就恢複馮美人的貴人位,秀兒好好伺候馮貴人,等你們家娘娘康複之日,漪蘭宮上下全部賞。”


    秀兒急忙給劉肇和鄧綏行禮,“奴婢謝謝陛下和鄧貴人。”


    鄧綏笑道:“秀兒,天暖和的時候就帶你家娘娘出去走走,對她的病也有好處。”


    秀兒點頭稱“諾”但又猶猶豫豫地說道:“鄧貴人,奴婢也想帶我家娘娘出去走走散散心,可是……”


    “有什麽事你隻管說,本宮替你作主。”鄧綏柔聲安慰道。


    秀兒這才說道:“皇後娘娘不讓奴婢帶著我家娘娘出門,說娘娘瘋瘋癲癲的,萬一再傷著人,她就要了奴婢的性命。這些年奴婢一直想著給娘娘請太醫,是皇後娘娘暗中不讓人來……”


    “好了,秀兒。”鄧綏急忙打斷她的話,“以後宮裏一樣都不會缺。”


    劉肇與鄧綏離開後,兩人又一起去了冷翠宮,如今冷翠宮宮門關閉,敲了半天門這才有人來開門,見是陛下和鄧貴人一起前來都吃了一驚,早有人進內殿去稟告任嬙。


    任嬙整個人麵色蒼白,氣色很差,見了劉肇還是極力擠出笑容,對鄧綏卻冷著臉。


    劉肇拉她坐下,這才發現她的手冰涼,“嬙兒,你最近消瘦了很多。”


    任嬙從劉肇的手中抽出手來,不自然的說道:“陛下,嬪妾沒有事。”


    劉肇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求助的眼神看向鄧綏,誰料鄧綏衝他微微一笑,不管不顧的說道:“陛下,您陪任姐姐好好聊聊吧,嬪妾就先告退了。”


    “你……”劉肇眼見鄧綏起身離開有些著急,一把拉過她的手,“朕與你一起。”


    鄧綏眼見任嬙投過來的目光冷颼颼的,不由推開劉肇道:“陛下,任姐姐之前受了委屈,任大人又為國家駐守邊疆,您應該好好愛護姐姐才對。姐姐近來消瘦,許是思念父親所致,若是早日誕下皇子公主,興許就不那麽寂寞了。”


    劉肇尷尬的笑笑,“朕一會還要見大臣。”說著又一次向鄧綏身邊走來,拉起她的手就要一起走。


    不料鄧綏竟再次拒絕他,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將他推到任嬙的身邊,衝著任嬙一笑道:“陛下近幾日食欲不振,聽說冷翠宮的小廚房做的蓮藕排骨湯最好。”


    劉肇隻好笑道:“那就麻煩嬙兒了。”


    任嬙萬萬沒有想到鄧綏會主動將劉肇留下,不免有幾分感激,看向鄧綏的目光中也柔和了許多,此刻欣喜道:“陛下,您稍等片刻,嬪妾親自去為陛下做。”


    任嬙這邊帶著憐兒急匆匆去了小廚房忙活,劉肇有些生氣的坐在榻上默不作聲。


    鄧綏知道他心裏生氣,但在冷翠宮也不好主動去哄他,隻好說道:“陛下好好在任貴人宮裏用晚膳吧,嬪妾先告退了。”


    劉肇一揮手,“你走吧,朕今晚也要留宿在冷翠宮。”


    鄧綏心裏也堵著氣帶著紫竹從冷翠宮出來直奔嘉德宮而去。但她更沒有想到的是,今夜皇後本已與劉肇有約,鄧綏好意讓他多親近任嬙,卻又無意中惹惱了陰柔。


    晚膳過後,陰柔派人去章德殿請劉肇,這才知道他人已經在冷翠宮裏,還是鄧綏主動將人帶到了冷翠宮,而劉肇顯然是忘記了與她的今夜之約。


    陰柔難免傷心難過一番,比她更心急的耿惜早已經坐不住,連夜趕來了皇後這裏。


    陰柔本不想見她,但在甄氏的勸說下還是勉為其難的讓她進來。


    果然,耿惜一見到陰柔便一肚子的怨言滔滔不絕,“陛下不僅複了馮萱的貴人之位,還讓胡庸給她瞧病,誰知道她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怎麽見了別人又哭又叫的,見了陛下竟然不瘋不癲了。每次一看到我們家勝兒,我便想起她來,我當初真是瞎了她當她是姐妹,誰知她卻害我們勝兒成了這樣。我一想到她……”


    陰柔本就心煩聽她叨叨這些事更加的煩躁,不由及時止住她的話,冷冷道:“陛下不隻是去了馮貴人那裏,還去了任貴人那裏。”


    耿惜知道皇後此刻也是打翻了醋壇子,心裏正泛著味,自己何嚐不是。劉肇自從不再專寵鄧貴人後,畢竟還是去皇後這裏多,而她那挹紅宮卻是一次也沒有,她的身體雖好,也盼著能再生個皇子老了有個依靠,可劉肇人不去她自己也無能為力。再想想鄧貴人為了皇家的子嗣竟然能夠做到將愛自己的男人往外推,這樣的肚量,她嘴上雖然不說,心裏卻是由衷的佩服。


    “這就是鄧貴人的高明之處,既贏得了陛下的讚譽,又迎合了眾人的心,如今誰不說她好?你看那些賤人,每天往嘉德宮跑,跟她攀親熱,套近乎,真讓人惡心。”陰柔冷笑道:“哪日鄧貴人將陛下再推到挹紅宮,你可就高興了,別到時候連皇後是誰都不認得了。”


    耿惜尷尬的笑道:“皇後說笑了,在嬪妾的眼中皇後娘娘可隻有您才擔的起呢。鄧貴人那些伎倆嬪妾再就看穿了,不會受她的擺布。可是皇後您也得學著點人家鄧貴人,有好處可要多想著嬪妾啊。”


    陰柔扶了扶自己的鬢邊,打了一個哈欠,“本宮知道,夜深了,你快回去照看勝兒吧。”


    耿惜走後,陰柔上了床躺好,長夜漫漫又如此難熬,陰柔讓甄氏吹了蠟燭,聽著外麵呼嘯的風。


    “娘娘,您又睡不著了?”甄氏在一邊說道。


    “乳娘,您快去休息吧,我沒事。”


    “娘娘”甄氏走過來跪在一側道:“娘娘,陛下的子嗣的確單薄,如今誰能有孕都是大事,娘娘身體已經調理的很好,孩子是早晚的事。若真懷不上孩子,未來不論哪個宮裏的娘娘生下皇子,娘娘都可以去求陛下讓放在娘娘宮裏養著。娘娘隻要精心撫養,那孩子必然跟娘娘親。”


    聽甄氏說了這一番話,陰柔從床上坐起來,眼神中閃爍著光芒,“乳娘,陛下會同意嗎?”


    “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陰柔的心稍微寬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什麽,“那萬一她們都壞了身孕,本宮該選誰的孩子來養?”


    “娘娘,老身早就為娘娘想好了,宮裏的潘美人和魏美人年輕,陛下若是多寵幸幾次就該有了,兩人之間無論誰生下皇子,娘娘都可以抱過來養。馮貴人一時半會還不能侍寢,任貴人和耿貴人一旦有孕,無論誰都不可能將孩子交給娘娘來養,所以娘娘咱們隻要看好潘美人和魏美人便好。隻要娘娘以後有了兒子,那就是嫡子,將來成為天子的可能性就比別的皇子多幾成機會。”


    “那萬一鄧貴人、任貴人和耿貴人在這期間有了身孕怎麽辦?”


    甄氏咬牙切齒道:“無論是誰都不能讓她們順利生下孩子。如今國家昌盛,陛下最擔心的還是子嗣,所以娘娘您應該多學一下鄧貴人啊,您要想陛下所想,憂陛下所憂,才能留住陛下的心啊。”


    “是啊,不得不說,鄧貴人的確是精於算計。”


    當夜兩人坐在燈下又商量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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