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宮內的陰柔此時正伏在案上作畫,甄氏在一旁憤憤不平道:“這馮貴人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還有這等心計。我看這些娘娘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陰柔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她能讓陛下高興是好事,陛下高興,咱們大家才高興,陛下不高興,誰都看不到陛下的好臉色。”


    甄氏急道:“娘娘,您真是太單純了,現在各宮娘娘都在想盡辦法爭寵,您卻有心在這裏畫畫。”


    陰柔淡然一笑,看了一眼甄氏,“上次小姑來宮裏說的那句話你忘了,別人都爭時,咱們就不爭了,看著她們爭就好了。咱們要做的就是要大度,包容,然後真心的去對陛下好。”


    “我看鄧姑娘根本就是存著私心,不想讓娘娘當皇後。咱們不爭,難道眼睜睜看著別人搶了皇後之位,到那時可就晚了。”


    “反正我相信小姑說的話。”


    “娘娘……”


    正說著隻聽外麵喊道:“陛下駕到。”


    劉肇已經邁步走了進來,“柔兒,朕來看看你。”


    陰柔頓時行禮,柔聲細語的說道:“陛下,您怎麽來了?”


    “朕從馮貴人那裏回來,經過這裏,來看一下你。”說著坐到榻上,拿起幾案上的畫看起來,“《天子行獵圖》?柔兒,這是你畫的?”


    陰柔點點頭,“陛下,柔兒畫的怎麽樣?”


    “好好好,比掖庭那些畫工畫得都好。沒想到咱們柔兒還有這等才藝。”


    甄氏笑吟吟地道:“我們娘娘打小兒就愛畫畫,凡是見過我們娘娘畫的人,無不誇我們娘娘是丹青妙手呢。”


    劉肇點頭,“就衝這幅畫,柔兒完全配得上丹青妙手這四個字。”


    陰柔笑靨如花,“陛下既然喜歡,那柔兒把它送給陛下吧。”


    劉肇拉她坐在身邊,“朕很喜歡,會好好收藏的。柔兒,最近朕太忙,你好長時間沒過來了,你不怪朕嗎?”


    陰柔撲進他的懷中,“陛下,柔兒怎麽會怪陛下呢。”說著指了指劉肇的心窩處,“柔兒隻希望陛下這裏有柔兒,柔兒就滿足了。”


    劉肇一怔,鄧綏的身影在腦海中打轉。


    “陛下,你在想什麽?”


    劉肇衝她一笑,將她緊緊攬到懷中,“朕希望你能和你小姑一樣善解人意,一起幫朕打理好後宮,可惜她現在不能進宮。”


    “陛下,柔兒也希望小姑能盡快進宮,這樣陛下以後就會更開心了,我們一起服侍陛下,陛下高興了,我們才高興。”


    劉肇捏了捏她的臉頰,“柔兒,你真懂事。”


    陰柔一臉嬌羞溫柔地偎在劉肇的懷中。


    甄氏衝宮女們使了個眼色,帶著眾人悄然而出,輕輕地掩上了宮門。


    周章這邊已隨雕何來到西羌,見到迷唐,說明來意。


    迷唐怔了片刻,不禁仰天大笑,眾人也大笑不止。


    周章冷冷地道:“自古以來,羌漢就是一家,本應和睦相處,共享太平,可大酋長聽信讒言,屢次興兵作亂,攻城掠地,致使西北邊庭烽火不斷,民不聊生。如今鄧訓大人剛剛病故,屍骨未寒,你們就悍然起兵,襲取我武都重鎮,忘恩負義,莫此為甚。朝廷本應出兵征討,可我主有好生之德,不忍以刀兵相加,特派本官前來以良言相勸,如果大酋長能迷途知返,歸順朝廷,尚可上保宗祀,下保百姓,如果執迷不悟,一意孤行,我大軍到時,隻怕死無葬身之地。”


    迷唐獰笑道:“是嗎?”


    狼莫不屑一顧,“你別嚇唬我們,我們白石神的子孫可不是嚇唬大的。”


    周章回道:“你以為本官是在嚇唬你嗎?當年右穀蠡擁精騎數萬,據有北疆之廣和山川之險,可燕然山一戰,傾刻間灰飛煙滅,你們比右穀蠡如何?”


    大堂內頓時一片竊竊私議:


    “咱們可不能步右穀蠡的後塵,不然白石神也不會寬恕咱們。”


    “我們羌人延續了幾百年,絕不能毀在咱們手裏”


    “當初我就不讚成起兵,咱們有什麽本錢和朝廷作對?”


    ……


    周章環顧了一下眾人,繼續說道:“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請大酋長好好想一想,如果我大軍兵臨城下,這武都城守不守得住,能守多久,一旦打破城池,後果又將如何,大酋長即使不為自己作想,也得為手下的將士和羌族父老想一想吧?”


    雕何在一邊勸道:“大酋長,朝廷對我們已經仁至義盡,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了。您問問在坐的各位酋長,部落裏還有多少青壯男丁,有多少孤兒寡母,如果再打下去,咱們就真要滅族了。”


    迷香看向哥哥,“就是嘛,放著好好兒的太平日子不過,為什麽非要打打殺殺呢?”


    迷唐一直沉思不語,周章繼續說道:“陛下要本官轉告大酋長,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如果大酋長知錯能改,主動撤出武都向朝廷請罪,朝廷不僅既往不究,而且會賞賜一萬石糧草助羌民過冬。”


    狼莫見迷唐私有動搖,急忙說道:“大酋長,朝廷的話如天上的流雲,一陣風就吹走了,絕不可輕信。當年迷吾老酋長就是因為輕信才招致殺身之禍,朝廷如果想派兵征討,盡管來好了,想要我們臣服,門兒都沒有。”


    周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如果本官猜得不錯,閣下就是狼莫酋長吧?”


    狼莫揚起臉,“是又如何?”


    “一再攛掇大酋長與朝廷為敵的也是你吧?”


    “朝廷背信棄義,誘殺大酋長的父親迷吾老酋長,此仇不共戴天,何用本人攛掇?”


    “你還想為你父親狼胡報仇,是這樣嗎?”


    “正是。”


    周章看著狼莫眼神中凶狠的目光絲毫不畏懼,“那麽請問,為報私仇,而至羌人將士和合族父老的生死於不顧,這樣的人配做白石神的子孫嗎?何況椐本官所知,當年張紆誘殺迷吾老酋長和你父親狼胡,也並非朝廷的意思,而是張紆擅自所為,先皇帝得知此事大為震怒,當時就將張紆明正典刑了。大酋長早就不追究了,狼莫酋長為什麽死抓住不放呢?難道狼莫酋長另有目的?是不是想借朝廷之手滅了大酋長,閣下好取而代之呀?”


    狼莫惱怒道:“你胡說!”


    狼莫縱身而起,拔出羌刀冷不防向周章砍來,雕何眼疾手快,舉刀架住。


    迷唐厲聲喝道:“狼莫,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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