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王國的商隊終於從西縣出發,規模而且不小。


    人有千人,禦寒之物萬套,蚌仙油萬盒,當然全部都是馬匹運輸。


    從漢中府到西域,路其實也不好走。


    必須先到關中平原,接著過秦州(天水),過金城(蘭州)。


    過了金城,分別通過河西走廊到玉門關。


    從興元府到關中平原有有五條道路,其中陳倉道最近,但是都是險峻山路,最難行走。


    褒斜道雖然稍為遠點,但是路最平坦,因此商隊一般都走這一條道路。


    蒲達與胡亮在最前麵,兩人同樣各牽著一匹戴著禦寒之物,來到金泉鎮關口。


    規模如此之大,胡人會放行嗎?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沒有料到,胡人百夫長看了他們手裏的路引,揮手就讓蒲達與胡亮通過。


    徐特也在其中,牽著一匹駿馬,馬匹上麵是禦寒之物,擔心被有人認出。


    畢竟,他兩次通過這個關口,作為使者去漢中府。


    胡人打量這個臉上蒙著半邊臉的頭巾,略為打量他一下,揮手讓他通過。


    徐特擔憂多了,畢竟防守關口胡人人多,哪裏注意到他。


    但是徐特依然不敢取下頭巾,因為前麵不遠就是漢中府。


    漢中府的大帥、幕僚及親衛還是能夠認出他的。


    踏踏,踏踏,踏踏,小國家的大商隊絡繹不絕從漢中府大道走過。


    阿裏巴巴、辛苦達、巴巴裏斯也站在大道街邊,看著一匹又一匹的馬隊從眼前越過。


    “肥羊,肥羊,肥羊。”阿裏巴巴眼裏盡量貪婪之色。


    辛苦達眼睛瞪得大大的,差點口水流出:“銀子,銀子,這些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哈哈,哈哈。”巴巴裏斯差點笑出聲音出來,急忙捂住嘴巴,“他們既然要送上門來,我們就隻有笑納了。”


    阿裏巴巴臉上也是笑容:“哪裏做掉他們?褒斜道可以不?”


    “出了金城(又名蘭州),那裏才適合騎兵,興元府到金城並不適合騎兵。”巴巴裏斯想了想搖搖頭。


    他的眼睛全部盯著馬背上一捆又一捆貨物,仿佛已經變成白花花的銀子。


    辛苦達一邊看著商隊,一邊打量身邊的胡人,冷冷一笑問道:“聯係好沒有?”


    “已經聯係好了。”阿裏巴巴點點頭,“這個沒有問題。”


    “如何分成?”辛苦達死死盯著商隊 馬背上的貨物,隨口問道。


    阿裏巴巴臉上抽了抽,麵露苦澀:“他們要求七成,我們三成。”


    “怎麽不去搶?”辛苦達差點大聲吼了出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雖然聲音變小了,還是被阿裏巴巴聽見了。


    阿裏巴巴聲音都是痛苦:“本來就是他們搶劫,我們銷贓。”


    “他們要與對方拚死拚活,我們隻要聯係好下家就可以了,當然他們得七成。”巴巴裏斯拍了拍辛苦達的肩膀。


    阿裏巴巴點點頭臉上帶著一絲僥幸:“這三成還是我努力爭取結果,對方原來隻給一成。”


    “胡人吃相也太難看了,沒有看到我們購買狼神、薩滿神,把多年老本全部貼了進去。”辛苦達忍不住埋怨。


    阿裏巴巴點點頭:“對方就是因為我們我們給他們購買了狼神、薩滿神,才給三成。這些禦寒之物根本就不愁銷路。”


    三人吐嘈完畢,互相望了望,都是一臉苦澀。


    漢人做生意總是不停說有漢人的難處,總是以為色目人數錢數到手抽筋。


    他們哪裏了解到色目人做生意同樣有難處,而且難處更大,他們必須經常喂飽身邊的胡人。


    漢人根本就不知道,胡人恰恰是一群喂不飽的狼。


    陳華是主簿,與徐特一起從漢中府出來,進入秦嶺褒斜道。


    進入褒斜道之後,他們不再做樣子,把禦寒之物放在另外一匹戰馬身上,人全部上馬。


    胡亮與蒲達看了看秦嶺,眼裏全部是擔憂之色。


    兩人一起來到陳華身邊,說出自己的擔憂。


    看著眼前連綿不絕的群山,陳華點點頭,向著徐特問道:“胡人會不會從這裏進攻?”


    “胡人優勢是騎兵,這裏地形險峻,不適合騎兵進攻。”徐特打量一眼,轉身對著陳華說出自己的看法。


    陳華反複打量四周,眼裏還是擔憂:“胡人如果從山上投擲石頭,怎麽辦?”


    “這個擔心倒是有道理,傳令,戰馬拉開距離,注意山頂上麵,胡人有可能石頭進攻。”徐特抬頭看了看兩邊山勢,當即下令。


    傳令兵一聲得令,向四周前後傳令。


    其實他們的擔心是多餘,胡人的優勢是騎兵。


    褒斜道道路平坦,有利於騎兵前進,不利於山頂上進攻。


    如果是真的是陳倉道,倒有這種可能。


    陳倉道地勢險峻,可以設立五百多個關卡,這個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半月之後,他們終於到達金城,看到渾濁的黃河,綠油油的山越來越少,逐漸變成變成光禿禿的紅山。


    這裏漢胡雜居,有原來的吐蕃人、漢人還有西夏人,各種口音交錯。


    胡姬茶樓酒樓,袒胸露乳,大聲吆喝,另有一番風情。


    金城,就是原來的幾乎一直都是漢人疆域,漢唐稱之為金城,到了大宋屬於為秦鳳路。


    大宋南渡之後,這裏民金國管轄,金國後來也是一個高度漢化的國家。


    金國滅亡之後,胡人才逐漸多了起來,但是漢人依然占據一半左右。


    因此漢語占了主流,隻是發音與西縣存在差異而已。


    雖然有些口音徐特及陳華有些不太明白,但是這個對於胡亮與蒲達這兩個商人完全不是問題。


    這裏是絲綢之路的最重要的節點,因為絲綢之路有兩條道路。


    其一是通過河西走廊,也就是後世的甘肅通過玉門關。


    其二則是通過青塘城經青海湖、都蘭、德令哈、格爾木到若羌,貫通廣袤的青藏高原,到達塔克拉瑪幹,最後進入新疆境內到達鄯善、且末、和田,再次匯入主道,與傳統絲路西段重合。


    半月崎嶇山路,讓人疲憊不堪,客棧無法住下,隻好安營紮寨住下。


    胡亮與蒲達找到徐特與陳華,打開輿圖,指著輿圖說道:“向西就是就是河州(臨夏),再過去就是寧州(西寧)。吾等目標就是寧州。”


    徐特與陳華打量輿圖,點點頭。


    “今晚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向著寧州出發。”徐特對著傳令兵說道。


    陳華打量已經漆黑的外麵,提醒:“注意胡人偷襲。”


    “這個當然,子美(陳華字),汝上半夜,吾下半夜。”徐特對著陳華說道。


    陳華搖搖頭,說道:“子異(徐特字),這些日子辛苦了,這樣汝上半夜,吾下半夜。”


    人堅持子時沒有問題,到了後半夜才是考慮人的時候,因此值班最考驗人乃是下半夜。


    “吾是主官,理應帶頭。”徐特搖搖頭,對著陳華說道,“吾磕睡來了,睡覺去也。”


    說完,他就打了一個嗬欠,和衣鑽進睡袋。


    陳華搖搖頭,隻好給仙爐加了一塊仙炭,用茶壺泡了一杯濃茶。


    陳華喝了一口濃茶,帶著一條土狗,提著燈籠,在營帳四周轉了一圈。


    阿裏巴巴從一邊摟著一個胡姬,打開軒窗伸出頭來。


    他打量打量遠處的營帳一眼,搖搖頭:“這些南蠻也太小心了吧。”


    “竟然有狗,還有值夜之人,讓他們多活一天又何妨。”辛苦達說完,在一個胡姬山丘陶了一把,惹得胡姬哈哈大笑。


    巴巴裏斯也在身邊的胡姬狠狠地扭了扭,惹得胡姬尖叫起來。


    他打量夜幕之中的營帳,點點頭:“到了明天,這些就是我們的。”


    說完,他哈哈大笑,又在胡姬山丘扭了扭,讓胡姬再次尖叫起來。


    次日,商隊吃完早餐,沿著黃河,向著寧州出發。


    徐特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突然尖起耳朵:“不對。”


    說完,他從馬背跳下,把耳朵貼在地麵。


    “這是騎兵,數量至少上千。”他隨後大聲吼道。


    陳華掏出千裏眼,對著東方望去:“後麵煙塵滾滾,應該是胡人騎兵。”


    “這個不是胡人騎兵,是馬匪。”徐特立即糾正陳華。


    陳華點點頭,對著傳令兵說道:“傳令,說馬匪過來了,準備戰鬥。記住,這是馬匪,不是胡人騎兵。”


    胡人即使要出去騎兵,也不能著軍裝,隻能馬匪打扮。


    這個非常重要,雙方都沒有著軍裝,保安團提商人打扮,裏麵穿著皮甲。


    雙方都沒有撕破臉,隻是私下進行。


    如果衣著軍裝,這個就是正式交戰了。


    趙家莊與胡人現在都不想打仗,並且簽訂協議,因此絕對不能穿著軍裝。


    以色列王國兵部尚書孟浪也在裏麵,他口哨立即吹了起來。


    “馬匪來了,馬匪來了,準備戰鬥。”說完,他從刀鞘抽出破胡刀。


    這一群商隊之中,由兩部分人構成,保安團與以色列王國將士各有五百。


    聽到馬匪來了,以色列王國騎兵將士紛紛抽出破胡刀。


    雖然掏出破胡刀,其中一些將士忍不住牙齒互相敲擊,有的甚至發抖。


    不但人如此,就是戰馬也不安靜,不停揚蹄擺動身子。


    他們畢竟一群新兵,訓練隻有一月左右,根本就沒有上過戰場。


    孟浪其實也非常害怕,但是他是一個尚書,沒有退路。


    他立即掏出鐵皮喇叭,大聲吼道:“馬匪也是人,怕什麽怕,保安團還在這裏呢。”


    這些正在亂動的以色列王國的將士們,聽到孟浪的大聲吼叫,不由得看了看身邊保安團將士。


    看到一絲不亂保安團將士,個個羞愧不已,頓時安靜下來,同時一邊手握破胡刀,一邊勒住戰馬。


    就是胡亮與蒲達兩人,早已掏出破胡刀,雙腿夾住戰馬,冷冷望著遠方。


    兩人畢竟長年經商,多次遇到馬匪,早已以心硬如鐵。


    徐特與陳華互相打量一眼,掏出鐵皮喇叭大聲喊道:“商馬最裏麵,以色列王國將士中間,最外麵保安團將士。”


    以色列王國將士畢竟隻是新兵,遇到瘋狂的胡人騎兵,不但不能幫忙,反而可能成為潰兵,極有可能衝散保安團騎兵的陣型。


    保安團要用最堅強的意誌,最凶猛的防守,抵抗胡人的攻擊。


    聽到營領一聲令下,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整個商隊的戰馬商馬都行動起來。


    商馬身上沒有人,隻有禦寒之物及食物,它們仿佛知道戰事降臨,焦慮不安走動起來。


    以色列王國將士一邊把商馬向中間驅趕,一邊緊緊把商馬圍在中間。


    徐特也掏出千裏眼,隻見馬匪掏出彎刀,隨後是滾滾灰塵。


    騎兵依靠就是衝勢,沒有衝勢就不是騎兵。


    大喜之下,他抽出殺胡刀,高高舉起,大聲喊道:“這是普通騎兵,不是弓騎。給我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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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他率先


    一夾馬肚,一手牽著馬韁,向著東方衝去。


    陳華緊隨其後,也是一手揮舞殺胡刀,一手牽著戰馬。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其它的保安團將士也各自跟隨自己的陣長、火長甚至伍長,手持殺胡刀,一邊大喊,一邊向著馬匪殺去。


    胡亮與蒲達猶豫一下,對著孟浪說道:“汝在這裏看守好商馬,吾等去也。”


    看到保安團戰馬飛馳前進,以色列王國的騎兵戰馬不停打著打著響鼻,躍躍欲試。


    孟浪隻好勒住戰馬,手裏破胡刀舉起,望著胡亮與蒲達的背影。


    他多多少少想上前,可是這裏商馬畢竟需要騎兵看守,不能丟失,隻得暗暗歎了口氣。


    更關鍵的是,以色列王國的騎兵都是新兵,不知能否適應,他沒有這個信心。


    踏踏,踏踏,踏踏,徐特的戰馬跑得越來越快,他已經能夠看到馬匪的臉部了。


    “殺啊,殺啊,殺啊。”徐特感到自己渾身熱血沸騰,一邊大喊,一邊縱馬加速。


    徐特把殺胡刀高高豎起,雙眼發紅,緊緊盯住跑在最前麵的馬匪身上。


    他已經看出,跑在最前麵的至少是百夫長之類頭目。


    對方也是高舉彎刀,狠狠地向著他砍來。


    他們也沒有頭盔及皮甲,外麵是皮衣,一身馬匪打扮。


    但是徐特不相信對方是馬匪,他從對方的氣勢看到交戰的胡人身影。


    大約一百息的時間,雙方戰馬終於撞到一起。


    當當,雙方刀刀相擊,在戰馬高速之下,雙方交錯而過。


    第一刀雙方竟然沒有傷亡,調轉馬頭,雙方再次相遇。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徐特與對方三百夫長砍了起來。


    陳華也碰到一個馬匪,身手不錯,雙方第一次交手,竟然沒有分出勝負。


    副營領趙陽殺胡刀碰到對方彎刀,竟然感到一股強大力量傳過來。


    對方力氣好大,至少是三百夫長,甚至是千夫長之類。


    阿裏巴巴、巴巴裏斯、辛苦達看著對方騎兵竟然主動出擊,不禁冷冷一笑。


    他打量眼前的交戰情勢,手裏的彎刀指著交戰雙方,哈哈大笑說道:“能夠主動出擊的顯然是保安團,留守的顯然是以色列王國的騎兵。”


    “阿裏巴巴果然神機妙算,用普通騎兵把保安團騎兵引出來,留在看守的都是膽小的新兵。”巴巴裏斯不停恭維,跟著哈哈大笑。


    他們身邊還有馬匪,正在觀戰,他們並沒有掏出彎刀,而是勒住戰馬。


    辛苦達來到正在觀戰的一個馬匪打扮的胡人,拱手一禮。


    他恭恭敬敬說道:“稟報將軍,這些新兵都是弱兵,已經變成肥羊,請將軍把這些肥羊全部宰殺了。”


    “勇士們,全部出擊。”這個馬匪打扮的胡人哈哈大笑,手裏掏出彎弓,一夾戰馬,繞過交戰雙方,率先出擊。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馬匪打扮的胡人弓騎,手持彎弓,向著看守商馬的以色列王國騎兵殺去。


    大約砍了三十多招,徐特的對手覺得手裏一輕,不禁一愣。


    原來他手裏彎刀不知不覺已經斷成兩截,手裏隻剩下半截彎刀。


    徐特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手裏殺胡刀一揮。


    他的對手隻覺得自己飛向天空,接著看著他的半截身子,搖晃幾下,最終從馬上掉下。


    陳華經過三十多招之後,同樣把他的對手斬之於馬下。


    徐特眼尖,看到旁邊又有馬匪衝了過去,不禁大喊:“弓騎。”


    他想跟著衝過去,突然聽到一陣冷風,下意識用手裏殺胡刀一擋。


    馬匪騎兵不少,他急忙掉轉馬頭,不敢有絲毫大意,聚精會神與眼前這個胡人拚殺起來。


    以色列王國騎兵裏麵,孟浪看見衝了過來騎兵,用著千裏眼看了看,臉色大變:“弓騎。”


    他們可是剛剛才訓練才一月左右的新騎兵,竟然麵對胡人的弓騎,一時驚呆了,忘記了下令。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馬匪打扮的胡人越來越近。


    五百步,四百步,他已經能夠肉眼看見胡人的身影。


    他的發愣,其它以色列王國的騎兵更加發愣,個個發抖,不知如何是好。


    主簿雲書塵放下千裏眼,掏出鐵皮喇叭,大聲喊道:“臂張弩準備。”


    雲書塵不是竹忽人,而是漢人,是保安團的人。


    與他一樣,這個以色列王國騎兵裏麵,有一成保安團騎兵,不是主簿就是火長伍長之類。


    這個沒有法子,以色列王國的騎兵太弱小,隻有采取以強帶弱的法子。


    平時,雲書塵是不會奪權的,但是關鍵時刻,他可以代替孟浪這個以色列兵部尚書指揮。


    雲書塵喊完,把殺胡刀放進刀鞘。


    他拉著從口袋掏出臂張弩,對準進攻過來的胡人弓騎。


    孟浪仿佛如夢初醒,跟著用臂張弩更換破胡刀。


    此時,其它保安團騎兵一邊叫喊換弩,一邊立即更換。


    在保安團將士的帶領之下,這些以色列王國的將士才如夢初醒,紛紛跟著更換。


    他們一邊更換臂張弩,一邊不停搖晃瞄準,一邊心想,這個有效嗎?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馬匪打扮的胡人越來越近。


    兩百步,一百步,胡人弓騎已經開始發射。


    他們利用戰馬衝勁,不但可以增加射程,而且更以逼人的氣勢洶洶嚇到對方。


    他們一邊發射,一邊哈哈大笑,對方竟然一絲不動,難道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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