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唐氏娘家是井研第一大家族,一向強勢慣了。


    她以謫女身份下嫁給牟子義,一直感覺有些委曲自己。


    這次有如此多人有這麽多人送重禮,讓她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對她而言,退回禮品是小事,如果不能辦事才丟人。


    現在官人要她退回,豈不是掃她與她娘家的麵子。


    可是如何才能讓官人轉變想法呢?


    牟子義當值下班,感覺難道太陽從西邊升起東邊落下嗎?


    不然,夫人對他的態度來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大轉彎。


    看到牟子義從學堂回到家裏,她上前給他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塵,小腳碎步跟在他後麵,好像一個小媳婦一樣。


    看到牟子義要端著茶杯泡茶,牟唐氏從他手裏接過杯子,竟然還親自給泡了一杯醉春風。


    牟子義極其難得喝到夫人泡茶,一邊慢慢喝茶,一邊打量牟唐氏的舉措。


    牟唐氏低眉順眼,用極其溫柔的語氣對著牟子義說道:“官人,奴家從來沒有求你,這一次你一定要答應奴家。”


    以她的強勢,很少在他麵前稱奴家,但是這次竟然連奴家也用上。


    夫人不知道他們為何要送禮,但是牟子義知道這裏趙家莊學堂出現了幾個天才的緣故。


    這個怎麽辦?打量還在極其表演的夫人,牟子義感到左右為難。


    雨奇石給所有夫子上課之後,次日也感覺口幹舌燥聲音嘶啞。


    牟子義小心翼翼端著一罐黑色湯藥,讓雨奇石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他正直壯年,身邊一向很好,牟子義為何給他送藥來?


    不過他心裏不舒服,但是表情還是沒有顯露出來,畢竟是山長,這一點風度還是有的。


    “山長辛苦了,讓吾等學到了蝌蚪文識字法子。”牟子義上前恭維幾句。


    雨奇石一邊打量他的藥罐,一邊謙虛幾句。


    牟子義從藥罐倒出黑色藥水,放了一碗在雨奇石的案幾上麵,微笑說道:“這是偏方苦酒湯,專門治療聲音嘶啞,請山長喝下。”


    難得下屬有如此貼心,也不枉然他的一番苦心。


    雨奇石感謝一番,隨著端著黑色湯藥,閉著眼睛一口喝下,太苦了。


    果然苦口良藥利於病,古人誠不欺吾也,雨奇石隻有這樣想到。


    看到雨奇石一口喝下苦酒湯,牟子義又是上前祝賀一番。


    經過趙平動作,雨奇石以化解學堂本地與雲家學生惡鬥之功勞,被賜予同進士,授予從九品。


    現在雨奇石終於不用天天穿著黑色的吏服,改用與牟子義一樣的青色官服。


    雨奇石脫胎換骨當然高興,但是最高興不是他,而是夫人雨黃氏。


    雨黃氏打量雨奇石雨墨硯一樣的青色官服,把茶杯交給丫環,自己上前為父子兩人官服整理。


    她目光在兩人晃過之後才說道:“哪有兒子比老子先穿上官服的,現在好了,父子兩人都穿上官服。”


    雨奇石不禁尷尬一笑,兒子竟然比老子穿上官服,內心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但是雨黃氏下麵一句話,讓雨奇石父子兩人被雷得裏嫩外焦。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她一邊喝茶,一邊說道,


    “如果沒有我家花兒,你們父子也許現在還是黑色吏服,不,也許吏服也穿不上。”


    這個吏服乃是經過秀才考試才能穿上,當時雨奇石父子剛剛在山寨種田,書幾乎差不多忘記了。


    畢竟是自己小妾的父親與兄長,趙平在考試之前,通過類似試題培訓,讓父子兩人比較輕鬆考上。


    雨黃氏看到眼裏,當然明白這是趙平有意為之,故今天才有些說法。


    你們父子兩個要高高在上嗎?沒有門道,必須聽從老娘安排,這是老娘駕馭男人之道。


    父子兩人不由得一番苦笑,麵對這個強勢婦人,隻得口裏稱是。


    看到父子兩個矮下身子,端正態度,雨黃氏心裏一高興,又極力誇獎父子兩人能幹聰明。


    雨黃氏一會兒貶低,一會兒誇獎,讓父子兩個哭笑不得。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家裏還是雨黃氏當家,男人嘛,在外麵打出一片天地。


    雨奇石其實心裏明白,雖然父子兩人也努力不少,但是大半功勞都是在趙平身上,他們就是努力去執行趙平的方案而已。


    在家裏受到夫人的訓斥,但是此時他聽到恭維,多多少少有些飄飄然起來。


    牟子義查顏觀色,知道此時雨奇石正在高興之中。


    他雙手拱手一禮,祝賀說道:“山長,本學堂能夠培養天才已經在井研傳遍,可喜可賀呀!”


    “這個乃是學堂上下一起用功之結果,非石一人之力也。”雨奇石一邊還禮,一邊謙虛說道。


    “這個乃是山長之功勞,山長不辭辛苦,”哪知,牟子義正色搖搖頭,說道,“不是嗎?山長還天天熬夜,為吾等傳授蝌蚪文識字之法子。”


    “非也,非也,這個識字法子乃是小聖人所創,吾等不過受其惠而已也。”雨奇石雖然心裏高興,但是神誌依然清醒。


    看著雨奇石高興的樣子,牟子義眼睛一轉,順著說道:“如今井研縣學學堂一些學生,想轉學來到本學堂,這個如何是好?”


    這些人沒有找自己與雲無盡,卻找牟子義,雨奇石當然不知道還有此事。


    “老夫是井研之人,那些人當然找到老夫。”看到雨奇石一臉迷惑的樣子,隨口說道。


    這個顯然與牟子義身份相關,雨奇石與雲無盡都不是井研本地的,這些人能夠找牟子義顯然正常。


    雨奇石點點頭,問道:“有多少學生來這裏?”


    “有十幾個上門來求老夫。”牟子義略一思考回答。


    雨奇石點點頭,打量一眼問道:“這些都是學正的熟人嗎?”


    牟子義畢竟是井研本地之人,一些熟人上門來求他,乃是人之常情。


    “正是,這些都是老夫熟人。”牟子義沒有料到雨奇石如此好說話,立即順著雨奇石的話說下去。


    雨奇石畢竟在靈泉縣當過雜吏,對於他心裏小九九哪裏不知道。


    古人不是說過,水至清則無魚,況且牟子義也沒有做過有損學堂聲譽之事。


    雨奇石乃是趙平小妾的父親,在井研牙刷仙火柴作坊都有股份,自然不會與他一般計較。


    牟子義看到雨奇石陷入沉思,以為雨奇石不同意,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這是好事,說明趙家莊學堂的蝌蚪文識字已經被越來越多人


    接受。”雨奇石一邊說道,一邊佩服趙平的布局,蝌蚪文已經不知不覺在改變井研縣學學生。


    聽到牟子義的讚揚之意,不禁拱手一禮,問道:“山長同意這些學生來到趙家莊學堂嗎?”


    “這個當然。”雨奇石一邊點頭,一邊說出自己的擔憂,“這些學生從縣學學堂來到趙家莊學堂,期望很高的,可不能讓他們乘興而來,掃興而歸,得加快蝌蚪文的傳授進度。”


    聽到雨奇石之話,牟子義也感受到學堂的壓力,縣學學堂轉學過來的學生,就是衝著蝌蚪文來的。


    如果趙家莊學堂不能拿出一個讓他們滿意的方案,反而會讚成不良影響。


    為了進趙家莊學堂,這些人可是送了重禮的,而且這些重禮全部都進入他本人手裏,雨奇石絲毫沒有沾手。


    如果這些人感到失望,絕對會找他牟子義本人當出氣筒,讓牟子義也感受肩膀上沉重的壓力。


    牟子義沉思一會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山長,這些學生如何安置呢?”


    畢竟縣學學堂來的,他不好安排,希望山長拿一個主意。


    “子豪乃是學正,這是子豪分內之事,應該是子豪安排吧?”雨奇石並沒有接招,這是都是他拉來的學生,自然應該你這個學正來處理。


    牟子義想了想,說道:“天字甲班乃是得天獨厚,這個如何?”


    “他們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雨奇石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牟子義不容思考,衝口而出:“他們自然來衝著天才來的。”


    “天字甲班有天才嗎?”雨奇石淡淡問道。


    “天字甲班不是最好的嗎?”牟子義口裏念著天字甲班,心想為何天字甲班沒有天才呢?


    嚴厲真是人如其名,為了極為嚴厲,做事極為認真,而且也是條件最好的班級,各大家族都把最好的謫子送到他那裏,可是為何沒有天才呢?


    看到牟子義嘴裏念念有詞,不停思考的樣子,雨奇石提醒他一句:“在夜學學得最慢的是哪個?”


    牟子義想了想,有些難以接受語氣說道:“竟然是肅之,為何這樣呢?”


    “肅之乃是切音識字法的佼佼者,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雨奇石分析說道,“如果沒有拚音識字法,肅之無疑最好的夫子;但是拚音識字出來之後,他比別人更加難以成為好夫子。”


    牟子義不由得噓噓搖頭感歎,說道:“這真是成也蕭何,到頭來敗也蕭何。”


    “他的思維已經定型,整個心思已經被切音識字塞滿,難以接受拚音這種新鮮的物事。”雨奇石也為嚴格感到歎息。


    嚴厲畢竟是自己老友,牟子義決定還是要為說好話:“肅之雖然拚音不行,但是詩詞歌賦經文樣樣精通。”


    “當然,薑是老的辣,肅之也有獨到之處。”雨奇石點點頭,話題一轉,一針見血說道:“肅之適合教育高年級,入門不是他的強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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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說話之間已經為嚴厲定型,決定嚴厲出路。


    既然天字甲班已經不適合了,牟子義皺眉問道:“山長,難道這些新學子安排在唐開文、侯光詩、羅和賦班級?”


    “不行,他們雖然出了三個天才,但是班上學生太多了。”雨奇石指出這三個班級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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