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聲輕響,一枚圓潤的玉佩落在了林殤的眼前,同時,一道滿是遺憾與愧疚的歎息在其耳邊響起。


    “這枚玉佩,請帶給你們的掌教李忘生,告訴他,已故之人今日回醒,然大錯已鑄,無力回天,但縱使魂斷玉碎,小九也不會辱沒純陽宮的氣節。”


    說完,林益生緩緩閉眼,最後一滴血淚隨之滑落。


    再次睜開時,他的雙眼已經一片冷酷,越來越多的血絲在其眼眸中凝聚。


    長發無風自動,鐵鏈錚錚作響,一股暴虐的氣息以他為中心開始彌漫。


    那個異常恐怖的殺戮機器再次覺醒了!


    隻不過這次的殺戮,是為了守護。守護他身後的孩子,守護他心中重新複蘇的正義,守護······他曾經作為純陽弟子的氣節!


    抬起頭,望著遠處樹林裏的烏蒙貴及其一幹黨羽,林益生的眼中血芒再次亮起,無邊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燒起來。


    “啊!”大吼一聲,林益生帶著無邊的殺機,猶如風暴一般,向枯木林內席卷而去。


    望著那個滿身鐵鏈,長發亂舞的蕭索背影,林殤的心不知為何突然抽搐了下,一股莫名的感覺讓他不由的自主的遲疑了一句。


    “你······到底是誰?”


    林益生一怔,抬起的腳步驀然停在了半空,緊閉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一絲無法形容的痛楚讓他的身子顫抖起來。


    他很想告訴林殤,他叫林益生,他,是他的父親。


    然而再三掙紮之後,他還是選擇了隱忍。


    在他心裏,既然他的父親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那麽就讓自己這個滿手鮮血的殺戮者,成為他人生的一個過客吧!


    牙齒咬破嘴唇,縷縷黑色的血絲縈繞牙尖,林益生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我是你父親······的一個故人!”


    故人,已故之人,存在於過去的人,那個雄姿英發的林益生早已在十多年前就死了,現在的這個,隻是一個過客······


    林益生沒有回頭,在一陣蝕心刺骨的疼痛中,他顫抖著身子繼續前行,一股決絕的氣息隨之蕩漾開來。


    枯木林內。


    火把照耀下,烏蒙貴的臉上一片寒霜,聲音之中滿是驚恐。


    “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聖藥會失效,為什麽他會蘇醒過來!”


    “偉大的教主,我們趕緊躲一下吧,‘天將’的實力我們都是很清楚的!”明使已經被嚇破了膽,此刻滿臉的驚駭,瑟瑟發抖。


    所有人的腸子都悔青了,此次任務的最大保證,竟然成了最大的變數,早知會如此,說什麽也不會帶上這個殺戮機器的。


    然而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林益生如魔神一般,殺機四溢的走進了枯木林。


    “快退!”


    望著林益生血芒四射的雙眼,烏蒙貴一片震驚,因為在林益生的眼睛裏,除了濃如實質的殺氣,他還看到了痛苦,看到了憤怒,還有······濃到化不開的仇恨。


    心中再無一絲僥幸,烏蒙貴一聲斷喝,大氅一揮,如蝙蝠一般騰空而起,向樹林裏的教徒中閃去。


    他終於確定,這個自己引以為傲的天將,已經擺脫了聖藥的控製,從一具隻知道殺戮的機器,變成了一個複仇者。


    論實力,他無懼於林益生,即使林益生處於殺戮狀態,他也有自信全身而退。


    但是今天,發生的變數太多了,謹小慎微的他,已經不敢去和林益生做糾纏了,可以碾壓的戰局都能被翻盤,還有什麽會是不可能的呢?


    所以在第一時間,他沒有選擇迎戰,而是急速逃逸。


    烏蒙貴能逃走,但是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見烏蒙貴逃逸,明使瞬間肝膽欲裂,急忙轉身,如驚弓之鳥一般向林內竄去。


    可是還沒邁出兩步,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冷哼。


    “想跑?哼,先把命留下!”


    一股巨大的吸力驀然出現在他的身後,明使原本向前的腳步竟然不由自主的開始倒退。這一發現,嚇得他魂飛魄散,急忙開口,扯著嗓子向前方的醉蛛老人大喊:“薛護法,救······”


    話剛喊出一半,明使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的脖子已經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攥在了手裏。


    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雙血紅的雙眼,眼神中,滿是殺戮,滿是仇恨!


    “去地獄洗刷你的罪孽吧!”這是明使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哢嚓一聲,骨頭斷裂,明使的眼神開始渙散,生機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林益生右手一甩,明使的屍體如稻草一般飛了出去,落在了遠處疾馳的醉蛛老人麵前。


    醉蛛老人生生止住了腳步,緩緩轉身,帶著萬分的忌憚,一臉陰霾的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


    他從未與林益生交手過,但是他看過林益生曾經的殺戮過程,若論殺傷力,他自問做不到林益生的那種程度。但是若論武學修為,他自忖並不會比林益生差多少,再怎麽說,他也是黑榜第六的大高手。


    醉蛛老人的目光閃爍,裏麵有著忌憚,驚悚,還有著······幾分躍躍欲試。


    林益生轉眼就到了他的眼前,猩紅的血芒在其身上掃射,無邊的殺戮氣息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向他襲來。


    饒是如醉蛛老人殺人如麻,也不禁為林益生身上的氣息所震驚,閃爍不定的眼神中,多了一絲驚慌,少了一分自信。


    不行,我必須先出手,如果讓他占了先機,我將必死無疑。


    牙齒一咬,醉蛛老人臉上驀然猙獰,長拳裹著無盡的黑色霧氣,向林益生閃電擊出。


    天蛛拳,醉蛛老人的壓箱底絕學,此刻被他以十二分的功力展現了出來。


    拳還未到,一股腥臭的氣息迎麵撲來,拳風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嫩芽凋謝,所有植物的生機,盡皆被拳風中所蘊含的毒性滅殺。


    而林益生則是一臉冷漠,眼睜睜的看著毒氣彌漫的拳頭向自己襲來。


    “毒?不好意思,林某這十多年來嚐的毒藥太多了,此招······無效!”冷哼一聲,林益生右臂抬起,寬大的手掌如蒲扇一般向前伸出,一把捏住了那黑霧縈繞的拳頭。


    拳與掌的交界處,兩股黑色氣勁碰到了一起,醉蛛老人手上的黑氣如碰到了克星一般,一陣散亂,瞬間倒卷而回。與此同時,一陣骨頭開裂的哢擦聲驀然響起。


    “該死,我怎麽忘了,這個怪物是在各種毒物浸泡中成長起來的!”醉蛛老人滿臉痛苦,額頭冷汗直冒,嘴角開始溢出鮮血。


    他之所以敢與林益生一戰,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天蛛拳,因為他知道,這天底下沒有幾個人可以抵擋得住天蛛拳中所蘊含的毒性。


    可是千算萬算,他卻忘記了一條,今天他要麵對的,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而是一個在各種毒物拔苗助長下成長起來的殺戮機器。


    他最引以為豪的毒,對於這個殺戮機器來說,是無用的!


    而論功力,他更不是林益生的對手,十多年前,林益生就已經是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年輕高手了,這十多年來,他更是在各種藥物的刺激下勤修不綴,他這十多年的人生,基本上可以概括為:吃飯,睡覺,殺戮,練功。


    可以說,若論功力的強度,此刻的江湖上,能媲美林益生的,黑白兩道加起來絕不會超過五指之數。薛天寒雖然位列黑幫第六,但是在林益生麵前,還是不夠看。


    壓箱底的功夫大打折扣,功力又比拚不過,醉蛛老人瞬間陷入了死局。此刻的他肝膽欲裂,剛開始交手時的那絲自信,早已在拳頭劇烈的疼痛中被碾碎,他的眼眸中,隻剩下了濃濃的恐懼。


    “教主,救我!”醉蛛老人艱難開口,大聲的嘶吼起來。


    不遠處,烏蒙貴緩緩閉上眼,對於醉蛛老人的求救聲置若罔聞。


    對於天將的實力,他是非常清楚,縱使他和醉蛛老人聯手,也不見得可以將火力全開的林益生擊殺。


    不是他們太弱,也不是林益生太強,而是他和醉蛛老人一樣,都擅長於用毒,uu看書 w.uukashu.om而毒對於林益生來說,就和吃飯喝水一樣,基本無用。


    所以,當他看到醉蛛老人不但不逃,反而留下來和林益生交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愚蠢的手下要完蛋了!


    他之所以不逃了,是因為他還有其他的打算,而不去救醉蛛老人,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在他眼裏,這個桀驁不馴,心圖不軌的手下已然是一個死人了。


    對於醉蛛老人和明使暗地裏的勾當,他其實早有察覺,所以,他早就有了除掉醉蛛老人的心思。今天索性就借林益生的手,將這個懷有不臣之心的隱患滅殺。


    看著烏蒙貴對他的求救置若罔聞,醉蛛老人先是一愣,繼而好像想明白了似的,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原來至始至終,自己都在掩耳盜鈴啊!


    一股不甘的神情在其眼眸中升起,外援雖然已斷,但是醉蛛老人不甘心坐以待斃,他要抗爭,他要活命。


    強忍著鑽心的疼痛,醉蛛老人驀然開口,隻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求救,而是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嘯聲。


    嘯聲過後,醉蛛老人牙齒緊咬,滿是恐懼的眼神中驀然升起了一股凶戾之氣,拳頭上本已黯淡的黑氣瞬間又濃鬱了幾分。置之死地的他,拿出了所有手段,要去搏那一絲生機。


    枯木林中,一陣沙啦啦的聲音響起,一片黑壓壓的東西從四麵八方湧來,朝林益生所在之處爬去。


    微弱的火光中,一隻隻個頭猙獰,大小不一的蜘蛛,出現在林益生的視野裏。


    一股毀滅的氣息驀然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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