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涼棚,佇立在路邊的空地上,涼棚前麵的旗杆上,一個鬥大的“茶”字正在迎風招展。


    茶棚下,一個錦衣華服的身影正背對眾人而坐,一口一口的品著香茗,那種淡然出塵的氣息與喧囂四起的官道格格不入。


    官道上,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將盛繁華圍在中間,正七嘴八舌的爭吵著。距離他們不遠處,幾輛裝載滿箱子的大車正停靠在路邊,其中一輛車子傾斜,箱子散落一地。


    官道的前方,一柄巨劍突兀的斜插在馬路中央,劍身入土極深,以劍為中心,周圍的路麵呈現出蜘蛛網般的裂痕。


    “小子,你是不是找死啊,把我們的貨物弄翻了,你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反而想乘亂逃跑,膽子可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一個貌似頭領模樣的家丁大喝道,神情倨傲無比。


    “我沒跑啊,我這不準備把馬勒住,然後幫你們把箱子抬上車嘛!”盛繁華辯解著。


    “笑話,那馬是你勒住的麽?要不是我們少爺出手攔住,你這個小賊恐怕早就跑了吧!”另一個瘦臉高個的家丁說道。


    “怎麽可能,我會是那種出了事情就跑路的小人麽?都給你們說了,我就是想把馬勒住然後再下馬幫你們把箱子抬上車,你們怎麽就不信呢?”盛繁華一臉的無奈,額頭上汗珠直冒。


    “我看你小子賊眉鼠眼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像你那蹩腳的騎術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好的馬,肯定是偷來的。”頭領模樣的家丁一副肯定的語氣道。


    “我賊眉鼠眼?我偷來的?啊呸,小爺我這麽英俊神武的,你哪隻狗眼看到我賊眉鼠眼了?再說一次,撞翻你們的貨物是我不對,我幫你們裝好就是了,但如果你們再亂汙蔑人的話,小爺我可就不客氣了!”盛繁華憤怒無比,雙拳越握越緊。


    “不客氣?嗬嗬,撞翻我們的貨物你還有理了不成?怎麽,你該不會真的是一個小賊吧,被我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了嗎?”瘦高個家丁一臉的譏諷。


    “你······”盛繁華一陣氣結,右手向腰際的玉棒摸去。


    就在此時,一聲輕喝從他的身後傳來。


    “乞丐,發生了什麽事?”林殤一行人終於趕了上來。


    “哎呀呀,你們可算來了,快幫我解釋解釋!”看到林殤等人到來,盛繁華雙眼放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到底怎麽回事?”林殤跳下馬車,沉聲問道。


    “哎呀,是這樣的,我騎上馬······”盛繁華邊說邊比劃,將事情的原委道了出來。


    原來盛繁華在得到林殤的允許之後,開心無比,騎上小黑一陣狂奔,由於官道上並沒有什麽人,所以他將小黑的速度催發到了極致,如一道黑色閃電一般在官道上盡情馳騁。


    然而樂極生悲,一個急轉彎之後,幾輛裝著箱子的貨車出現在他的視野裏,猝不及防之下,他雖然使勁勒住韁繩讓小黑減速,可還是有一輛大車被小黑騰空轉向時給帶翻了。


    他好不容易讓小黑停了下來,正欲下馬給人家賠不是,卻見一柄巨劍從天而降,直接插在了自己前方不遠的道路上,而他,則很快被一群家丁給圍在了中間


    麵對對方的七嘴八舌,縱使盛繁華平時油嘴滑舌,口燦蓮花,也無法抵擋眾人的圍攻,招架無力的他正準備動怒,恰好林殤等人趕到了。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林殤狠狠的瞪了一眼盛繁華,這才離開多久,就惹了這麽一件事。


    “這位大哥,對不起了,此事確實是我朋友的不對,我替他給你們道個歉,不過這馬真不是他偷的,而是我的,你放心,他撞倒的車子我們絕對幫你裝好,如果有什麽損失的話,我們願意承擔一切賠償。”林殤一臉笑意,對著那個家丁頭領模樣的人抱拳施了一禮,緩緩說道。


    “賠償?說得好聽,你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麽?是兵器,是軍用物資,你賠得起麽?”家丁頭領一臉的高傲。


    “那你說咋辦?”林殤也有點上火,這些人明顯有點得理不饒人,不過一樁小事而已,就算是盛繁華有錯在先,他也道過歉了,也願意將車裝好,更承諾會賠償損失,可是他們還是揪著不放。


    “你們走吧,不用賠償什麽!”一個低沉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林殤回頭望去,發現聲音來源於路邊的茶棚。


    “少爺,就這麽算了麽?”那個家丁頭領疑惑道。


    “恩,讓他們走吧,不過那匹馬得留下,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這樣一匹良駒,留在不識貨的人的手裏,隻能讓老驥服鹽車的悲劇重演······這樣吧,你給他們拿三百兩白銀,然後把馬留下讓他們走吧。”


    茶棚中的身影淡淡說道,好像在說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三百兩?少爺你看都沒看,怎麽知道那匹馬值三百兩?”家丁頭疑惑道。三百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買普通駿馬至少可以買個十幾匹了!


    “馬嘶若龍吟,叩地如擂鼓,不是名駒,肯定沒有這樣的資本······算了,給你說你也不懂,去吧,把錢給他們讓他們走人吧!”


    至始至終,此人從未轉身,也沒有問過林殤等人的意見,聲音雖淡,但卻有種讓人不容置疑的威勢。


    “慢著!”林殤大喝一聲,麵沉如水。


    當他聽到此人說讓自己等人走時,還以為遇到了一個明事理的,正欲出聲感謝。可是聽著聽著,他的臉就沉了下來,原來放自己等人走隻不過是一句托詞,買自己的馬才是目的。


    更讓人氣憤的是,至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那發號施令,而作為馬主人的自己,卻像一個局外人一樣,連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蔑視!赤裸裸的蔑視!


    林殤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這匹馬不要說是芝小小送給他的,即使隻是一匹普通的馬,以此人這種狂傲的態度,他也不會賣的。


    “這位兄台,過了吧?”林殤沉聲道。


    “過了?嗬嗬,你應該是嫌錢少吧,好,那我再多給你一些,五百兩,如何?”茶棚中的身影淡淡一笑,繼續品著香茗。


    “不賣!”林殤眉頭緊鎖,雙拳緊握。


    “八百兩!”那人的聲音依然雲淡風輕。


    “不賣!”林殤眼裏煞氣湧動。


    “一千兩!”


    “不賣!”


    “喂,我說小子,不要得寸進尺啊,一千兩足夠你逍遙快活一生了,不要不知足,胃口太大了,當心撐死!”家丁頭領兩眼一瞪,不滿的朝林殤嚷嚷道。


    “哦,你剛剛說什麽?”林殤突然笑起來了。


    “我說你不要······啊!”


    家丁頭領斜眼微瞥,正欲繼續嗬斥他眼中的這個不知進退的土包子,卻猛然見一隻手掌帶著風聲向他招呼而來。


    “啪啪!”兩聲脆響。


    家丁頭領如陀螺一般轉了幾圈,然後撲通一聲栽倒在地,如殺豬般嚎叫起來。


    “馬是不賣的,不過瘋狗的話,倒有一條,不知兄台你欲出價幾何啊?”林殤冷哼一聲,一腳踩在家丁頭領的嘴上,讓其隻能憋著氣哼哼,卻發不出聲來。


    “嗬嗬,有點意思!”


    茶棚中人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白瓷杯,緩緩站了起來。


    “我原以為隻是普通商旅,可是沒想到卻碰到了練家子,嗬嗬,這江湖看來是變了,什麽阿貓阿狗竟然都可以挑釁我葉家了!”


    茶棚中人慢慢轉身,一股無形的壓力緩緩張開。


    不羈的長發無風自動,半邊黑色半邊白,一條白色玉帶箍在其額頭,淡雅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華貴。冷峻的玉麵之上,一雙星眸如寒潭一般,閃爍著淩厲光芒。uu看書 .uukanhu.cm


    嘴角微翹,一絲說不出的高傲斜掛在其臉上,整個人有種莫名其妙的邪異。


    “放開他吧!”來人從茶棚中踱步而出,一身明黃錦服耀眼無比。


    “嗬嗬,你說放開就放開啊,此瘋狗凶猛異常,我覺得和兄台你的身份很配,不知兄台你出價幾何?”林殤冷笑一聲,一臉的譏諷。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可知你腳下踩著的,乃是我葉家之人,雖然隻是一個奴才,但是也不是你能踩的!”來人還是一臉淡然,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哦?葉家?很有名麽?”林殤兩眼一瞪,一副吃驚不已的神情。


    “哈哈哈,這是我至今為止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闖蕩江湖,竟然連葉家都不知道,真不知你師父是如何教你的!”


    來人突然大笑起來,笑聲之中有種說不出的狂妄。


    “哦,對不起,我師父隻叫我記住一些名門大派,記住一些宗師名宿,至於一些阿貓阿狗的,還真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林殤聳了聳肩,一副很老實的神情。


    “你找死!”來人猛然轉頭,目光如利劍一般直逼林殤。


    “對不起,我這人隻是喜歡實話實說而已。”林殤微微一笑,毫無畏懼感。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原本還想買下你的馬,可是現在看來不必了,畢竟過會它該就是無主之物了,辱葉家者,殺無赦!”


    一股淩冽的氣勢在其身上緩緩升起,來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樣殺機四溢。


    “小子,記住了,殺你者,葉家葉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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