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脆的鳥鳴聲裏,林殤緩緩睜開了眼睛,茫然的四顧。此時的他,正躺在一間樸素典雅的房子裏,一股濃濃的藥香在空氣中飄散著。


    我怎麽會在這裏?


    林殤皺著眉頭,努力回想,他的記憶還停在背負惡邪和尚爬行的那個時候。


    對!和尚!


    “和尚,和尚!”林殤一陣大喊,雙手撐床努力想爬起來。


    “咯吱!”


    房門開了,一個背著藥箱的婀娜身姿走了進來。


    “哎呀,你醒了,趕緊躺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林殤耳邊響起。


    林殤一愣神,這聲音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然而這個念頭隻是稍縱即逝,對和尚的擔憂,讓他不顧來人的反對,繼續努力掙紮起身。


    “哎呀,你這人怎麽還是這麽的倔,讓你躺下你還來勁了!”悅耳的聲音裏滿是責備。


    “姑娘,對不起,我知道是你救了我,可是我不能躺著,我得去找我的夥伴,他傷的很重,急需治療!”林殤滿臉通紅,吃力的坐起。


    “你是說那個和尚麽?放心,他死不了!”女子搖了搖頭,又好氣又好笑。多年過去了,這個臭道士為了他人奮不顧身的毛病還是一點都沒變。


    “嗯?”聽到和尚沒事,林殤不禁一愣。


    “嗯什麽嗯,快躺下!”女子輕喝一聲,將藥箱放在了桌子上。


    “額······姑娘,話說我剛剛沒聽清,你剛剛是不是說我那個同伴沒事?”林殤雙目圓瞪,緊緊的盯著女子。


    “哎呀,你怎麽這麽煩啊,有我師父出手,你還怕有什麽救不活的麽?“女子小嘴微噘,嗔道。


    “敢問尊師是哪一位?“林殤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師父當然是······哎,話說呆頭鵝,你真認不出我是誰了麽?女子話到一半,突然雙目圓瞪,咬著牙齒說道。


    呆頭鵝?


    聽到這個僅存於記憶裏的稱呼,林殤也是眼珠子瞪的溜圓,嘴巴大張,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著眼前之人。


    女子一襲紫裙,身材婀娜,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青絲如瀑低垂腰際,上麵繁星點點,凝脂般的俏臉上,一雙美眸顧盼生輝,整個人就如一株紫羅蘭一般,清新與靚麗並在,淡雅中洋溢著一絲可愛。


    “你是······芝小小?”林殤雙唇顫抖,腦海中那個大眼靈動,貝齒皎潔的麵容漸漸與眼前之人重疊在了一起。


    “對啊,呆頭鵝你終於記起我來了!”少女展顏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


    “這麽說,這裏是萬花穀了?”林殤神情激動道。


    “對啊,不然你以為這是哪裏?”芝小小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林殤。


    “哦,那就好,那就好!”林殤長出一口氣,緊繃的身子慢慢放鬆,緩緩的躺了下去。


    心事一旦放下,林殤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再次看向在那邊藥箱裏搗鼓不停的倩影時,目光裏麵全是喜悅和溫柔。


    “額,那個小小,謝謝你救了我啊!”不知為什麽,一麵對芝小小,林殤總會有一絲莫名的緊張和窘迫。


    “哼,本姑娘才沒有救你呢,那天你昏迷在了我們萬花穀口,是值日弟子發現了你和你手中的身份牌,這才將你和你的同伴送到我們神農一脈,我也是看到身份牌才知道原來是你這個呆頭鵝!”少女瓊鼻微皺,撇了撇嘴巴。


    “哦,這樣啊!”林殤輕輕的點了點頭。


    “對啊,不過你當時的狀況可真的嚇人啊,體力和精神都已透支到了一個極限的狀態,我師父說,你若是再透支半個時辰,那他也將回天乏術了,你當時的身體狀態,比你那受傷的同伴還要差勁呢!”芝小小一陣比劃,明眸裏一片凝重。


    “額······嘿嘿!”林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還笑?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多危險,萬一有絲差池,你就真的灰灰了,喂,我說呆頭鵝,為什麽每次見到你,你都會因為別人而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地步呢?我看還是不要叫你呆頭鵝,叫你小傷傷算了,你這人啊,不僅傷已,傷人,還傷心啊!”芝小小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林殤,氣鼓鼓的道。


    “額······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嘿嘿!”望著少女氣鼓起的小嘴,林殤尷尬的笑道。


    “還有下次?你······算了,和你再說下去,我估計會瘋掉的,來,把衣服脫了!”芝小小一陣氣結。


    “啊?”林殤嘴巴大張,眼珠子瞪的溜圓。


    “啊什麽啊!快脫!”芝小小不耐煩道。


    “額······那個,那個,能不這麽著急麽?我們剛剛見麵就脫衣服的話······”林殤突然滿臉通紅,弱弱的道。


    “廢話,你不脫我怎麽紮針啊······啊呸,你想哪去了!你這個呆頭鵝,三年未見,不僅人越來越呆蠢,這思想也越來越齷齪,好的不學盡學些有的沒的。”芝小小話到一半,突然好像明白了林殤什麽意思,不由俏臉微紅,輕啐一口。


    “哦,原來是紮針啊,你不早說!”林殤長出了一口氣。


    “對啊,你以為什麽?”芝小小沒好氣的白了林殤一眼。三年未見,這個呆頭鵝不僅越來越蠢了,而且越來越討厭了!


    “嘿嘿,那個你回避下,我這就脫!”林殤不好意思的尷尬一笑。


    “哦,快點哦!”芝小小後退兩步,嘟著小嘴轉過了身子。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就聽林殤弱弱的道:“好了,現在可以紮了!”


    芝小小回過身子,就見林殤如一個粽子一般緊緊的裹著被子,然後滿臉通紅的看著自己。


    “哎呀,你一個大老爺們,害羞什麽啊,趕快趴好!”望著一臉窘迫的林殤,芝小小又好氣又好笑,嬌聲斥責道。


    “可是······”


    “哪來那麽多的可是!”芝小小打斷了林殤的話語,手捏銀針,一把掀開了被子。


    目光落在林殤的脊背上時,芝小小整個人都驚呆了!


    原本白皙光潔的肌膚上,各種傷痕如蚯蚓一般犬牙交錯,密密麻麻,有齒印,有爪痕,有的深,有的淺,小的隻有寸許,大的卻幾乎橫貫了整個背部。這些密集的傷痕聚集在一起,如同群山萬壑一般,將林殤的背部勾勒的猙獰異常。


    芝小小的清澈的眼眸上,開始湧現出一層水霧。她不敢想象,到底是何等慘烈的情況,才會留下這麽一身傷痕,而且,這還隻是背部,若是他把全身衣服脫了······芝小小雙眼一閉,兩顆淚珠隨之滑落,她是真不敢想下去了。


    “這三年來,你過得好麽?”芝小小含著淚,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接近於平緩。


    “額······挺好的!”林殤一愣,有點莫名其妙。


    “挺好?那你告訴我,這背上的傷痕是怎麽一回事?”望著林殤平實的側臉,芝小小沒來由的一陣心疼,這個呆頭鵝還是一如既往的倔強,從來都不肯告訴別人他背後的艱辛。


    “這個,這個,是練功時候蹭破的,嘿嘿,沒什麽,沒什麽!”林殤尷尬的笑道。


    練功?蹭破?芝小小一愣,可是隨之無名之火大起。


    如果這都隻叫蹭破,那麽什麽才算傷勢?還有,練功就一定要非讓自己身處險境,搞得一身傷痕累累麽?這個混蛋怎麽就不知道愛惜自己呢!


    “趴好了!”芝小小眼含淚珠,一臉的冰冷。


    “哦!”林殤老實的應了一聲,他有點不明白,剛剛還語氣輕柔的女子怎麽就突然厲色起來了呢?


    可是還沒等他細想,一陣奇癢無比的疼痛讓他不禁開口叫出聲來。


    “小小,你輕點啊!”林殤哀嚎道。


    “輕點?你也知道疼啊,我還以為你沒有痛感呢,輕點是吧?好,我輕點!”芝小小銀牙輕咬,臉上一副恨恨的神色。uu看書 uukanshu


    一針下去,林殤的哀嚎聲更大了!


    “我叫你又蠢又呆!”


    “我叫你不對我說實話!”


    “我叫你不愛惜自己!”


    芝小小手指如風,每落一針,就咬牙切齒的罵一句,而林殤的哀嚎聲也是接連不斷。


    銀針一根根落下,芝小小的淚珠也一滴一滴的落到了林殤的背上,她的罵聲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林殤不叫了,或者說,他此刻不敢叫了,麵對泣不成聲的芝小小,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慰勸。然而他的心裏,卻是一陣莫名的溫暖,一絲微笑悄悄的浮上了他的嘴角。


    良久,芝小小哭聲漸止,望著一言不發的林殤,她的心不由的一沉,該不會自己出手太重將他紮壞了吧?


    想到這裏,芝小小不顧淚眼婆娑,急忙問道:“呆頭鵝,你沒事吧?”


    “沒事,我好的很,你繼續紮,嘿嘿!”林殤嘿嘿一笑。


    “疼麽?”芝小小抽泣著,語氣裏滿是溫柔。


    “不疼,一點都不疼,嘿嘿!”林殤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嗯?”


    “啊,不對,疼,疼死我了,好疼!”林殤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滿是淚珠的芝小小,急忙改口!


    望著林殤一臉畏懼,惶恐無比的眼神,芝小小的臉再也繃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滿是淚珠的俏臉如同雨後荷花一樣在空氣中乍然綻放。


    “你呀······”


    芝小小滿是複雜的歎息,在這個小屋裏久久的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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