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是聽在李忘生和寒輕沫的耳朵裏,卻無異於炸雷一般。


    “殤哥哥······”寒輕沫嘴巴大張,任由眼淚滴落,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血肉模糊的身影。


    李忘生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可是前伸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裏,那個蹲在地上,看似毫無生機的身體,忽然緩緩的開始站起來。


    “嘶~”


    人群中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誰也沒想到,這個瘦弱的身體在硬撼萬劍歸宗之後,竟然還能活下來。


    這還是人麽?


    身影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然後緩緩轉身,一股慘烈的氣息在刺鼻的血腥味中,向著整個論劍台彌漫開來。


    血紅的雙眼,滴血的嘴角,猙獰的傷口。


    一個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的厲鬼一樣的身形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


    “殤哥哥!”寒輕沫大喊一聲,直接朝林殤撲來。


    林殤轉頭,朝寒輕沫擺了擺手,然後忽然喉頭一動,一股鮮血噴了出來。


    “啊!”寒輕沫大急,一手扶住林殤,一手拿出手絹替其擦拭嘴角。


    輕輕擋住寒輕沫捏著手絹的手,林殤搖了搖頭,緩緩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李忘生。


    “師傅!”林殤輕喊一聲。


    “嗯,為師在!”李忘生趕緊應答,他還沒有從林殤突然活過來的喜悅中回過神來。


    “我們的比賽有結果了麽?”林殤問道。


    “比賽?都到這一步了你還惦記著比賽?你······”李忘生一陣氣結,若不是林殤有傷在身,他真的很想教訓下這個屬驢的弟子。


    原本就稀疏平常的一場同門教技,偏偏讓他們兩個打成一場生死之爭,而且最後一個差點重傷身殞,一個差點力竭而亡,這傳出去,純陽宮絕對會成為江湖上的笑柄。


    可是當他看到林殤那血紅的雙目時,不由的呼吸一滯,所有斥責的話語硬是被他給咽了下去。


    “這比賽,我看就算你們平局吧,畢竟你們雙方都已經盡力了。”李忘生長歎一聲。


    “對對對,平局,殤哥哥你已經很厲害了,能夠和大師兄戰成平局,這其實就相當於你贏了啊!”寒輕沫不停頭,林殤渾身是血的樣子,看的她的心都碎了。


    論劍台下,眾純陽弟子也是一陣議論紛紛。


    “可以算平局,畢竟雙方都已經力竭了······”


    “這小子也真是夠狠,能夠用血肉之軀去硬撼萬劍歸宗,確實可以算平局。”


    “對對對,平局,我想大師兄也不會說什麽。”


    ······


    論劍台上,巫馬汕雙手杵著劍,一陣搖搖晃晃,此刻的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招萬劍歸宗,即使在他內力充沛的時候使用,對身體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的,更不要說當時他已經強弩之末了。


    李忘生看了一眼場中的巫馬汕,又看了眼身旁的林殤,搖了搖頭,準備向大家宣布此次比賽結果。


    “等等!”林殤突然開口。


    “嗯?”李忘生一愣。


    林殤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全身的血跡,又用血紅的雙眼掃視了一圈眾人。突然,他笑了,笑的是那麽詭異!


    “平局麽?那可說不定哦!”說完,他雙手移到腹部,開始緩緩解開束腰的腰帶。


    他這是被打傻了麽,大庭廣眾下竟然開始寬衣解帶了?眾人一陣臆測。


    “殤哥哥,你······”寒輕沫剛要詢問,卻被林殤伸手打斷。


    “啪!”血衣落地,隨之一物也四分五裂的落在了地上。


    眾人急忙望去,卻是一件類似於馬甲的東西,隻不過此刻它已經四分五裂,從那整齊的切口看,似乎正是在這場比賽中被劍氣割斷的。


    馬甲是什麽製成的,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它上麵全是血,壓根就看不清楚真容。


    沒有了外衣和馬甲的包裹,林殤內部的襯衣上又滲出大量的鮮血,有些地方因為流血太多已然變成了黑色。


    林殤沒有理會,又緩緩彎下腰,輕輕解開綁腿的束帶,然後取出兩塊東西,啪的一聲扔到了地上。


    這兩塊類似於綁腿的東西,並沒有沾染太多鮮血,是以大家終於看清楚了它到底是什麽。


    日光下,兩塊草根編製而成的裹腿在地上滾動著。


    這是什麽?眾人一陣疑惑。


    突然,人群中,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啊······我知道這是什麽了,這是勁草的根莖,天哪!”


    “勁草的草根?那是什麽?”


    “勁草,乃是一種植物,葉如利劍,其型修長,常生長於陰暗濕潤的沼澤地,此草最大的特點就是堅韌,所謂疾風知勁草,就是指這種草,它常常被用於編織繩索之類的。勁草雖然韌,其葉卻很輕柔,但是它的根須,卻是奇重無比,一根勁草的根須,少則三五兩,多則一兩斤。所以在軍旅中,常常用勁草的根須編製成各種道具來訓練士兵的耐力。”在大家崇拜的眼神裏,一個白臉微胖的青年道士正一臉得意的給眾人講解著。


    一根根須少則三五兩,多則一兩斤,那這幅綁腿加上他身上的馬甲,最少得一兩百根啊,那豈不是說······


    “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難道這小子之前一直身負著一兩百斤的重物在戰鬥?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啊!帶著驚呼,眾人再次把目光望向了那個滿身鮮血的身影,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是濃濃的驚訝。


    論劍台上,林殤綁好褲腿緩緩站了起來。


    “師傅,比賽還沒結束吧?”林殤平靜的問。


    “沒有,但是······”李忘生一陣語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此時他的腦海裏隻有兩個字:妖孽。


    在如此實力懸殊的比試中,麵對如此強敵,竟然還隱藏實力,縱使險些身殞,也不肯暴露自己的後手,這份心性,這份毅力,他實在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了。


    “既然沒有結束,那就繼續吧!”林殤眉毛輕揚,血紅的眸子裏煞氣湧動,一股狂暴的氣息伴隨著他身上的血腥味,帶著無盡的壓迫向場中的巫馬汕席卷而去。


    “師兄,比賽才剛剛開始,你可不要輕易倒下哦!”林殤冷笑一聲,強忍著錐心刺骨的疼痛,如一道閃電,向著場中的巫馬汕奔去。


    看著林殤越來越近的身形,巫馬汕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輸,而且還會輸的這麽慘。


    所有的情形他都估計到了,包括可能會與林殤進行消耗戰,雖然對手的難纏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但是總的來說,並沒有脫離他的掌控。在他眼裏,林殤始終都是螻蟻,雖然可能屬於螻蟻中比較大個的。


    然而現在,這個自己眼中的螻蟻卻已然變成了一頭嗜血的猛虎,而自己,卻成了待宰的羔羊。


    獵人與獵物的角色在不知不覺中已然調換!


    “砰!”


    林殤滿是鮮血的拳頭,帶著無盡的怒火,如巨石一般砸在了巫馬汕的臉上。


    “噗!”巫馬汕一口鮮血噴出,幾顆牙齒隨之在地上骨碌碌的亂滾。


    “我認······”


    巫馬汕剛剛說出兩個字,又被林殤一拳打了回去。


    “嘿嘿,師兄,你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麽?”林殤一臉的戲謔。


    “砰砰砰!”又是一陣拳拳到肉的擊打聲,巫馬汕原本俊俏的臉,如同皮球一般鼓了起來。


    “嘿嘿,u看書 .uuknshu若是能讓你這麽輕易的解脫,前麵我所受的苦,這麽多年來你強加在我身上的屈辱,豈不是白受了?”鮮血橫飛中,林殤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恐怖。


    至始至終,他從未主動招惹過巫馬汕,然而這個高高在上的大師兄卻總是喜歡找自己的麻煩,每當他想到自己曾經像狗一樣毫無尊嚴的跪在這個人渣的麵前時,怒火總會從他的靈魂深處將他點燃。


    今天,他終於用自己的實力,將這個曾經騎在自己頭上的人渣踩在了腳下,而且還是在純陽宮所有人的麵前。


    觀禮台上。


    “阿彌陀佛,此子好重的煞氣,若是不能好好引導,恐怕以後要出亂子!”渡法大師擔憂道。


    “是啊,真沒想到,那麽斯斯文文的一個孩子,竟然會如此血腥,真是讓人吃驚不已!”七秀簫白胭皺著眉頭,香帕輕搖。


    “不錯,不錯,有血性,有心機,有毅力,如此良材,若是生在我天策府,那該多好啊!”李暮秋一陣扼腕歎息。


    “這純陽宮,以後恐怕又要多一個狠角色了啊!”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花聖宇晴,突然開口道。


    眾人皆點點頭,再次看向場地中央的那道身影時,眼中不覺多了幾分凝重。


    ······


    “砰!”又是一拳擊出,巫馬汕如同一條死狗一般,軟軟的倒在了林殤的腳下。


    “啊~!”林殤仰天長嘯,滿是鮮血的身影在陽光下如同魔神一般,深深的印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經此一役,“血道士”林殤的大名,徹底響徹了整個純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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