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殤微歎一聲,默默地掏出了指南魚。


    對於這個結局,他從開始分組的那一刻就已經預料到了,他從來沒有幻想過會有人選擇和自己一組,也沒有抱怨過為什麽會沒人選擇自己。


    在別人的冷嘲熱諷中長大的他,早已經習慣了孤獨,孤獨的玩耍,孤獨的吃飯,孤獨的活著。


    如今,他又要一人孤獨上路。


    辨明方向,將自己肩上的包裹攏了攏,林殤邁開步伐,朝前走去。


    突然,路旁的冰淩花裏猛地竄出一物,如閃電般向林殤襲來。


    林殤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東西已然掛在了林殤肩頭。


    當看清楚這不明物體是什麽時,林殤不由得笑了起來。


    一隻通體雪白,皮毛似緞的鬆鼠,赫然在他肩膀上抖動著毛茸茸的尾巴,不是小傻還有誰?


    幾天未見,小家夥越發的靈氣俊秀,一雙機靈的小眼睛咕嚕咕嚕的轉動著,似乎也在打量它的這個老朋友。


    摸著它毛茸茸的尾巴,林殤嘟著嘴,道:“我還以為是什麽東西,嚇了我一跳,原來是你啊,你都好幾天沒有來找我玩了,我還以為你被其他野獸吃掉了了呢!”


    語氣中流露出濃濃的不滿。


    小傻聽了老友的抱怨,立刻人立起來,兩隻小小的前爪在身子前方不停的舞動著,嘴裏吱吱吱的叫個不停,好像在解釋著什麽。


    半晌之後,林殤才溺愛的摸了摸小傻軟軟的腦袋,道:“你是說你這兩天剛剛把家搬到這裏,在儲藏東西?”


    小傻的腦袋如小雞啄米般點個不停,大尾巴急速晃動著,兩隻紫瑪瑙般的小眼睛緊張兮兮的盯著林殤,生怕這個陪伴它最長的小夥伴真的生氣了。


    看著小傻可憐兮兮的樣子,林殤不禁一樂,輕輕把它從肩膀上抓了下來放在手裏,喃喃道:“好了,不會不和你玩耍的,看把你嚇的,再說了,除了你,我也沒有其他的小夥伴了。”


    神色之間滿是落寞,喃喃的話語,讓人分外心疼。


    摸了摸小傻的大尾巴,林殤不舍的輕輕把它放到了地上,蹲下身子對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傻道:“好了,在臨別前還能夠看到你,我也開心知足了,然而此番前行不是遊玩,危險十足,你就不要跟過來了,乖乖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玩耍好不好?”


    小傻雖然不明白林殤此番要做什麽,但是林殤的意思他還是聽明白了,這是在讓它離開啊。


    小家夥直立起來,兩隻短短的前肢不停比劃,嘴裏吱吱吱的叫個不停,然而這次,林殤還是堅決的搖著頭。


    見解釋沒用,小傻也停下了賣弄,人性化的用小前肢撓了撓頭,兩隻紫瑪瑙般的大眼睛咕嚕咕嚕的轉個不停。


    突然,卻見它嗖的一聲,直接竄到了林珊的膝蓋上,然後四肢朝天,兩隻前肢捂住小眼睛,不停的打起滾來,一邊打滾,一邊吱嗚吱嗚的叫個不停。


    林殤一愣,他沒想過小傻會用這種賴皮撒嬌的方式來應對自己的拒絕,看到小家夥一邊吱嗚打滾一邊把小爪子拿開偷偷觀察自己的滑稽樣子,林殤的臉再也繃不住了。


    兩隻手捏住小傻的前肢將它提到半空中,林殤沒好氣的道:“你這家夥,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無賴了,好了,帶上你還不行麽”


    右手輕輕一甩,小家夥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輕巧的落在了林殤的肩膀上,然後又開心的跳起舞來。


    林殤不再管它,任它在那邊玩耍,辨明方向之後,就向前方大步走去。


    此時由於還在空霧峰的外圍地區,濃霧也不多,還能看清周圍的景色和天空。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路途兩旁的雪鬆越來越少,植被越來越稀疏,氣候也越來越寒冷。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太陽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了,周圍的能見度越來越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在寒霧中越來越濃。


    終於,當再也看不到一顆雪鬆的時候,林殤裹著滿臉的寒霜停了下來。


    此刻的他,臉頰發青,雙唇蒼白,牙齒在寒風中不停的打顫。


    在他麵前的,是一片沒遮沒欄的寒冰曠野,沒有了雪鬆林的防護,肆虐的寒風終於展現出來它本該有的威力,每次襲來,那種錐心刺骨的感覺讓林殤呲牙咧嘴。


    “這還隻是外圍啊!”林殤打著寒顫自語。


    而反觀林殤肩頭的小傻,卻是依然活蹦亂跳,此刻的它,正捧著一顆不知名的野果嚼個不停,那種沒心沒肺的歡樂感讓人忍不住想去摸摸它毛茸茸的尾巴。


    林殤對著雙手哈了一口氣,然後使勁的搓了下,待雙手靈活之後,把右肩上的包裹取了下來。


    其實當初寒輕沫給他的時候,他也沒在意就直接扣在肩上了,然而此刻拿在手裏仔細掂量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包裹格外大格外重。


    帶著好奇心,林殤打開包裹,然後一件件的翻看裏麵的東西。


    火折子,繩索,匕首,皮手套,一大包幹糧······各種五花八門的野外生存的東西應有盡有。


    包裹的最底層,是一件棉袍,玄色的麵料在白色環境中格外醒目。


    棉袍上麵針腳均勻,濃濃的樟腦氣息撲鼻而來,看來是在櫃子裏存放了很久了。


    林殤一怔,伸手抓起棉袍,然後細細的摩挲著。


    麵料舒適柔軟,針腳細致均勻,每一個線條之間的距離,都如同用尺子量過一般,工整細密。


    “咣當”一聲脆響,一枚玉佩從棉袍裏鑽了出來,掉在了地上,與之一同飄落的,還有一張信箋。


    林殤彎下腰,撿起玉佩,然後展開信箋。


    信箋之上,字跡娟秀,但是可能由於寫的匆忙的緣故,整潔的信箋上墨跡點點,有些字跡也是互相重疊,模模糊糊。


    看著信箋的內容,林殤心裏一片溫暖。


    “殤哥哥,見信歡。


    “當你看到這份字跡的時候,估計你已經進入空霧峰了吧。雖然我要祝你一路順風,但是我給你寫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內心是憤怒的。


    “我恨你的獨斷專行,你竟然都不和我商量下就決定去那麽危險的地方,你可知道,你的不悔後麵,承載的是另外一個人的擔憂。


    “我恨你的不辭而別,你竟然和我招呼不打一聲,就離別而去,你可知此行不是遊山玩水,你的故作灑脫,卻成了我的牽腸掛肚。


    “然而每當想起你瘦弱的背影時,我的所有怒火都會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莫名的心疼,我真的好沒出息啊。u看書.kansu


    “寒冬來臨之際,每次在遠處偷望你那單薄的身子,我都是倍感心酸,然而從小不會女紅的我,卻連一雙手套都不會做。


    “在再三考慮之後,我決定練習女紅,在文臣殿查閱了相關信息,然後又用碎布做練習,就這樣做了兩個月,我才做出了這件棉袍,一直想找個機會給你,可是又怕你不接受,今天……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麵料是我托同門師妹外出采購的,棉絨是我精心挑選的上等羊毛,尺寸是我暗中偷偷觀察著你的身影比劃的,希望你穿上能夠合身。”


    “玉佩是我的貼身玉佩,是當年入門時師父所贈,為百年暖玉所製,具有很好的禦寒功效,希望能夠給在嚴寒中給你增添些許溫暖。


    “憂君暖,憂君寒,憂心憂慮憂華年,心思起伏隨君意,燈火闌珊問君安,身無七竅玲瓏心,初識女紅,一針一線為君顏,暮雪錦衾寒。”


    落款處,一個清秀的“沫“字躍然紙上……


    林殤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一幅畫麵開始在他腦海閃爍。


    夜黑如墨,燈影搖曳不定,有一女子,滿目溫柔,右手持針,低著眉頭縫錦緞,時不時的用細針劃一劃頭上的青絲,偶爾會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幸福的一笑,然後繼續低頭穿針引線。


    長夜無盡星寥落,片片絲縷片片心!


    林殤長歎一聲,紅著眼眶緊緊的將棉袍抱在懷裏,努力仰起頭,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落下。


    此番前去,他一定要活下來,並且一定要平安歸來,不為其他,隻為那顆等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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