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小小紫色小蠻靴上,一團泥巴流著汙水,將本來精致的鞋麵弄得汙濁不堪,而這泥巴,很明顯是林殤剛剛掃出去的。


    巫馬汕此刻內心笑開了花,他一直希望有機會在芝小小麵前展示下他大師兄的風采,雖然一路過來有很多人對他行禮恭敬,但是他一直覺得,還是欠缺點什麽,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巫馬汕猛然眼前一亮,覺得他展示自我的機會來了。


    “哼哼!小子,平時就看你不順眼,一個呆頭呆腦的廢物,有什麽資格可以和輕沫師妹走得那麽近,今天終於讓我給逮到機會了,看你怎麽死。”巫馬汕心裏得意無比。


    林殤眉頭輕皺,雖然不知這個少女是何等身份,但就憑由巫馬汕和寒輕沫二人陪同來看,很可能是大有來頭。


    但是多年與外人交流的習慣,使他並沒有覺得有多麽惶恐,在他眼裏,除了和自己比較親近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屬於陌生人序列。


    直起腰,扶著掃帚,林殤對還處於吃驚狀態的芝小小施了一禮,平靜道:“對不起姑娘,剛剛沒有注意,弄髒了你的靴子,還請見諒,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你清洗下。”


    寒輕沫此刻也回過神來,見林殤如此說,立馬在一旁幫腔道:“小小,你看殤哥哥也不是故意的,他不會武功,剛剛又低著頭,肯定沒有注意到我們,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殤哥哥?輕沫姐姐,你們認識麽?”


    芝小小本來也沒怎麽生氣,剛剛的驚呼,也隻不過是麵對突發事件時的一種本能反應而已,剛剛聽完林殤的道歉,她正要說不用,卻又聽寒輕沫如此一說,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輕輕拉了下芝小小的衣袖,寒輕沫將她拉到一邊,低聲道:“是這樣的,殤哥哥其實很可憐的,他從小······”寒輕沫附在芝小小的耳邊,將林殤的身世簡單說了一遍。隨著她的解釋,芝小小臉上的神色慢慢凝重,眼睛開始綻放淚光。


    見此情景,巫馬汕的心瞬間一沉,他必須得立刻有所行動,否則,他將失去表現的機會。


    手指微曲,默運心法,紫霞氣勁頓時在指尖流轉,中指輕彈兩下,兩縷勁風直襲林殤雙膝。


    “噗通”林殤隻覺得雙膝一麻腿一軟,扶著掃帚直接跪倒在地,本來還算幹淨的衣服上立馬沾滿了淤泥。


    寒輕沫正在給芝小小說林殤的身世問題,卻忽然瞥見林殤倒地,驚呼一聲,幾步來到林殤麵前,滿臉急切的問:“殤哥哥,你這是怎麽了?”


    林殤還沒答話,就聽巫馬汕在一旁一臉傲然的說道:“衝撞貴賓,此等大錯,按照門規應該要上報門派進行處置的,念你隻是一介小廝,本師兄就在這小懲一番,不然此事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純陽宮一點規矩都沒有。”


    說完,他又轉身,一臉笑容的對芝小小道:“接下來怎麽處理,還請小小師妹發話,我們純陽宮肯定會秉公處理。”


    恥辱!巨大的恥辱!


    堂堂熱血男兒,本該隻跪天地君親師,然而此刻,他卻如同喪家犬一樣,屈辱的跪在一個和自己一分錢關係都沒有的人的麵前,而且還是當著自己最為疼惜的女孩的麵,毫無尊嚴的跪著。


    林殤低著頭,誰也沒有看到,那雙被蓬鬆劉海遮蓋住的眼睛,此刻已是一片血紅,一股暴虐而又嗜血的氣息在他的目光深處流轉,抓住掃帚的右手因為太過用力,關節都開始泛白,整個人因為極度憤怒而顫抖起來。


    寒輕沫正準備將林殤參扶起來,卻突然感覺到他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還以是為巫馬汕出手太重,將林殤哪裏打壞了,嚇得她粉麵失色,急忙道:“殤哥哥,你怎麽了,你沒事吧,不要嚇我啊。”


    林殤沒有應答,捏住掃帚的手顫抖不停。


    寒輕沫愈加不安,如水的眼眸裏已然淚光乍現,本想繼續詢問,卻瞥見始作俑者巫馬汕還無事人一樣,正一臉微笑的向著芝小小獻殷勤。


    刹那間,怒火如同爆發的火山一樣噴湧而出,將寒輕沫徹底點燃,隻見她鳳眉倒豎,杏目圓瞪,咬著牙齒一字一字的道:“大師兄,他即使有錯,那也該由宗門處理,你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吧!”


    話語之間的恨意,如同九幽深淵的寒冰,將巫馬汕一臉的微笑凍在了臉上。


    巫馬汕一愣,在他看來,借宗門之威小懲一下一個外門小廝,借此顯示自己大師兄的威嚴氣度,應該是名正言順的事,寒輕沫縱使心裏再不舒服,也不至於和自己翻臉,然而寒輕沫的反應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算了,事已至此,隻能堅持到底,否則前麵的算計都將功虧一簣。


    迎著寒輕沫如針似芒的眼神,巫馬汕吸了一口氣,一臉正氣的說道:“小小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個小廝,衝撞貴賓本是大過,念其也是無意之舉,我也就小懲一番以儆效尤,哪裏過分了?”


    “好,好一個以儆效尤,試問師兄,如果讓你當眾給人屈膝下跪,你是何想法,你也會覺得這隻是小懲麽?”寒輕沫怒極反笑,俏臉之上滿是寒霜。


    “好了輕沫,uu看書ww.uukanhuc不要再說了,我沒事,師兄做得對,我犯錯在先,師兄懲戒我是應該的!”


    林殤突然開口,打斷了寒輕沫的話語。


    此時的林殤,身子已經停止了顫抖,那股暴虐嗜血的氣息,也開始隱隱消散,雖然還是跪著,但臉上已是一片平靜。


    林殤確實很憤怒,就在剛才跪下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是有種不顧一切想上前和巫馬汕拚命的想法。


    對,是拚命!當一個人連自己的尊嚴和人格都無法掌控的時候,那麽,活著與屍體又有什麽區別呢?


    但是,寒輕沫之後和巫馬汕的爭執,讓林殤從怒火中燒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他是可以去不顧一切的去和巫馬汕拚命,但是這樣的拚命,真的值麽?


    以他單薄羸弱的身體,對上紫霞功小成的巫馬汕,以卵擊石恐怕也不足以說明二者之間的差距吧。


    是人都有尊嚴,每個人都渴望被尊重認可,但在實力為尊的世界裏,所謂尊嚴,是建立在實力和地位之上的,沒有實力和地位,弱者口裏的尊嚴,隻不過是強者眼裏的一個玩笑罷了。


    他可以為了現在可笑的尊嚴去和巫馬汕拚命,但是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那麽他這麽多年來為了對抗命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統統化為烏有。


    想到這裏,林殤徹底清醒了,眼神開始恢複平靜,因為憤怒而漲的通紅的臉龐上,一抹詭異的微笑慢慢浮現。


    就在他準備起身時,一張被素手輕握的紫色絲絹出現在他的麵前,同時,一道溫柔的聲音驀然響起。


    “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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