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先看看令人放鬆的故事吧。洛伊兒想。她學著記憶中媽媽的模樣,給自己念一段有助睡眠的小故事:


    “洛伊兒,你聽好啦,我給你講個故事,是關於可愛小狗狗的故事——從前有一個瞎子,一個人住非常寂寞,所以就養了條狗,狗狗非常喜歡黏他。有一天早上,有人敲門來找,是瞎子的鄰居,鄰居對瞎子說:‘你怎麽讓你家的小狗在樓梯間呆了昨天一晚上呀?’瞎子聽到後,想了想就嘔吐不止。為什麽?”


    “這題怎麽那麽難啊,我看看答案,答案在後邊是吧......找到了,我給你念念啊......”


    她沉默了,眼睛的閱讀度比嘴巴朗誦度要快的她,已經看完了結局——瞎子非常喜歡小狗,因為小狗為他寂寞的生活帶去了很多快樂。甚至每一天晚上睡覺時,他都把手伸向床外,讓狗狗盡情舔他的手。這一天晚上關燈上床後,照例,瞎子的手又被濕潤而可愛的小舌頭舔著,他很滿足。可是第二天,他才知道,昨天晚上他的狗狗並不在家。於是他想起了一件事:最近這一帶的人家總是失竊,據說盜賊是一個狡猾而變態的家夥。想到這,瞎子的胃不禁翻騰起來。


    “洛伊兒,答案是因為瞎子的腸胃不好,所以才嘔吐不止的。”洛伊兒把答案蓋上,對自己安慰道:“我們再看一個開心的小故事吧,再看一個小狗狗的故事——有個女孩的父母都出差了,她晚上一個人睡覺,嘿嘿,和洛伊兒一樣呢......”


    “陪伴她的隻有一隻愛犬,為什麽我沒有狗狗呢......半夜,她突然聽到天花板傳來滴水聲。為了不害怕,她把手伸到床邊,讓愛犬舔了舔自己的手,這才又安心地睡了。第二天清晨,女孩看到了愛犬的屍體吊在天花板上,據分析是在半夜被殺的,可那時愛犬不是還在嗎?請問怎麽回事?”


    洛伊兒把書丟了,她抱著被子抖。因為前一個故事的鋪墊,她已經明白了第二個故事的結局:滴水聲是狗的血滴下來的聲音,女孩的手是殺狗的凶手舔的。


    想像一下,半夜裏突然闖進來一名變態匪徒,他用殘忍的手法殺死了自己的狗狗,也許是一刀一刀捅死的小狗。他將小狗吊在天花板上,吊在女孩一醒來就可以看見的地方。


    看完這兩個故事後,她抱著被子上了廁所。如果不是因為內急地難以忍受,害怕在深夜尿一褲子,或許她會悶頭大睡,撐過疲憊的晚上。


    在上廁所的路上,她踢飛了那本被她丟棄的《開心狗狗小故事》。書的封皮被踢壞了,從書的本體上脫落下來,洛伊兒清清楚楚地看到書的扉頁上有一個大大的“鬼”字。


    原來是鬼故事啊……洛伊兒尖叫了起來。


    和內心恐懼的自己爭鬥了好久,洛伊兒終於睡著了。她為了讓自己的睡眠更加安穩,硬生生給自己灌了一瓶兩升的純牛奶。但是,她才睡下沒多久,她房間裏的燈光突然暗淡下來,隱隱約約的光線下,有五個黑影從書中跳了出來。


    “好疼啊,雖然好開心但是好疼啊。”右數第一個鬼說。


    “雖然嚇到她了,但是她踹得我們好疼啊。”右數第二個鬼說。


    “不疼我們也不會清醒過來啊。”右數第三個鬼說。


    “為什麽她會害怕?難道人類和鬼不一樣,不喜歡小狗狗嗎?”右數第四個鬼說。


    “二佬,爾文差矣,非但不使人心生憐愛,反有相反之意。哀哉,哀哉!”右數第五個,也是左數第一個鬼說。它明顯是五隻鬼裏頭的老大,因為隻有它睜開了眼睛。


    “老大又說文言文了。”四鬼紛紛說。


    它們手搭著肩,肩搭著手,排成一排在洛伊兒床邊跳躍。後頭四隻鬼想要伏下身子去聞聞洛伊兒身上的氣味,但是卻被老大阻止了。


    為的鬼說:“此大善人也,不可!”


    洛伊兒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瞪著五隻鬼,一動不動地躺著。她渾身抖,夾緊了自己的雙腿,不是因為太恐懼,而是怕自己尿出來……


    她掃視一遍,能力玲瓏心高運轉,洛伊兒將它們的內心完完全全讀懂。有四隻鬼想要吸掉洛伊兒的精氣,用來填飽肚子。而鬼老大是有原則的鬼,他覺得洛伊兒是大福大貴之像,胡亂減了自己的陽壽會受天譴的。


    洛伊兒放心了,至少現在不會遇到危險。


    “去找下一個獵物吧,好餓啊。”


    “餓了,和死了,有什麽區別嗎?”


    “善哉善哉!”


    “這本爛書沒有用了,不用帶著了吧。老五你排最後記得關上門。”


    “晚安,小姐姐或者小哥哥再見。”


    五隻鬼離開了洛伊兒的房間,順便彬彬有禮地幫洛伊兒將房門關上了。洛伊兒光著腳丫跑到了門口,將房門再次反鎖。她背靠著並不厚重的房門,鬆了一口氣。


    “牛奶,牛奶!”她心裏很恐懼,她夾緊自己的大腿,渾身冒汗,終於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她咬牙切齒地說:“我再也不喝牛奶了……在睡覺之前。”


    她正想跑去廁所的時候,她聽到五隻鬼敲響了隔壁的門。想到隔壁住著的特殊人物,洛伊兒打開房門衝了出去,擋在了五隻鬼的麵前。


    她背靠在白雨的房門前,身體呈“大”字狀。


    “老大,吃了小姐姐吧,留著多麻煩。”


    “你怎麽知道是小姐姐的?為什麽不是小哥哥。”


    “她身上的體香很溫柔啊,你個智障。”


    “我女裝的時候體香也很溫柔啊!”


    “老大,uu看書 uukashu 裏麵那個男的說什麽也要被我們吃掉,兄弟們已經餓的不行了!”


    “你怎麽知道是男的?”


    “……”


    看不見東西的四鬼在洛伊兒麵前爭論起來,它們相互用手扣著鼻子,用手抓著耳朵,扭打在一起。洛伊兒瑟瑟抖,她強打精神,和睜開雙眼的鬼老大對視。


    為的鬼老大伸出了手,指著洛伊兒後邊的門說:“此大惡人也,更不可。”


    說完,它就帶著它的四個弟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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