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食血鬼又摟又抱結束後,五食先生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羅嵐身上。他接上了羅嵐的話頭,輕蔑地說:“小子,我剛剛說的是隻有一名無名者,你可不能換算在裏頭,我也不行。你是配角,我是主角,剛剛死掉的小子隻是一名死跑龍套的,一名路人,死後不痛不癢,對世界沒有任何影響的路人。”


    “每個人在他的生命裏都是自己的主角,大多數人對於自己都隻是過客。”羅嵐說。


    “小子,講什麽玄之又玄大道理,別給我灌這些人人平等的毒雞湯。”五食先生不高興了,他說:“我若是屠盡皇城之輩,我便是皇城的主角;我若是屠盡天下之人,我便是無與倫比的主宰,天地間閃耀的隻有我的主角光輝!”


    “人生如戲。”五食先生補充了一句。


    “那我可不能讓你唱獨角戲,自顧自地當自我感覺良好的主角。”


    一層蕩漾的波紋在地上傳開,以羅嵐為中心的一大塊區域都變成了流質的狀態。土地將食血鬼吞噬進去,它們在液態的泥土中遨遊,活蹦亂跳的姿態如同鯉魚戲水。旋律波動隻能使食血鬼它們落入泥土中,卻不能限製它們的行動,它們像是一隻隻海豚,高高躍起在羅嵐頭頂劃成一道半圓,優雅地再次落入泥土中。


    羅嵐站在流質的泥土上,他的腳仿佛有極大的張力,腳麵與泥土的接觸僅僅使流質泥土凹陷了一些。水蜘蛛可以踩在水麵上行走,羅嵐或許用了相同的原理。


    支撐五食先生的食血鬼紋絲不動,明明其他食血鬼因為已經失去了支撐身體的硬質土地從而深陷泥潭,它卻依舊挺直了暗紅色的身子,用滑稽的笑臉看著羅嵐。


    隻有一種可能,它的長度太長,身體的下半部分穿過了流質土地,接觸到了我沒能軟化的泥土。它就像支撐天地的昆侖柱,無法預知它的長短。羅嵐暗暗驚奇。


    “我不會唱獨角戲的,唱戲還是演出,我都喜歡有人和我配合。剛剛不是說了嗎,你是配角,你要用自己浮誇的表演來襯托我的強大。或許你需要霸龍的幫助,其實哪怕是你和他再次聯手,我也不會介意。”五食先生自信地說。


    “因為主角在擊倒邪惡敵人之前,總會被打敗一次。然後主角會努力練習,思考自己的不足,在同伴的鼓舞下重新振作起來……哦,你可知道我是多喜愛我的寶貝們……然後再次麵對強大的敵人時,團結而來的愛與正義會將一切擊潰。”五食先生有些興奮,他失敗過了,按照英雄故事的流程,他接下來會不斷地取得成功。


    大難不死創造奇跡的主角光環已經暗淡,接下來事事順心百戰百勝的主角光環即將發光,五食先生認為自己即將登上人生巔峰。


    羅嵐不厚道地笑了,說:“你把自己關在一個人的世界,結果活得還真精彩。想必先前的牢獄之災,你並沒有太多的寂寞。”


    “我生氣了!我會吃掉和你一樣的配角,然後吃掉那些漠視正義的觀眾。”五食先生說。


    他指著雷電外麵的廣闊天地,那裏有金碧輝煌的建築和衣裝華麗的人群,有熊熊燃燒的破房和焦黑一片的屍體。他要屠盡皇城,活人死人都是他的養料,木頭金子都是他的戰利品。隻要擊潰羅嵐,他的舞台就會無限放大,聚光燈會從這漫天的雷霆變成皇城街道的閃耀燈光。


    然後五食先生會離開皇城,他的舞台會擴大到整個無人區,擴大到整個世界。如果不是因為他喜歡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中自我陶醉,或許他可以和王巢合作,畢竟他們的目的很接近:在用力量征服無人區內外這一方麵。


    但是,羅嵐怎麽會按照五食先生的劇本進行說話做事的節奏。


    “我會賭上我守護了三十年的騎士榮譽,在此斬殺你。”羅嵐的手放在胸前宣誓。


    “那麽,請開始你的表演。”五食先生挑釁地說。


    羅嵐鄭重地點頭,和剛才與白雨的決鬥相比,他的眼神多了滿滿的必死必殺之情。


    “位於此處的兩條命運,


    兩人無法共存於一條道路。


    為開啟吾之道路,


    為寫下吾之證明。


    賭上靈魂以現於天日,


    以吾騎士之道,


    立契於天!


    犯吾榮光者,殺無赦!


    犯吾人民者,uu看書.ukash斬立決!


    犯吾城邦者,雖遠必誅!”


    s級能力者和a級能力者的身體強度相差無幾,但是他們的實力卻有著天差地別。最根本最本質的原因,是因為前者可以利用天幹地支的力量,掌握幹支紀法的規則。


    天罰的雷霆不再擊打在荊棘之塔上,雷霆擴散的餘威也不再被騎士的方盾吸引。雷電變成了流水,嘩啦啦從無上的天空注射到皇城,注射到羅嵐的身體裏,像是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


    虎鯊向天空借了雷電,製造了汪洋的大海,有邊有際的雷電池。他的騎士隊在外圍依舊保持著不動的姿勢,他們是大海的堤壩,圍住了羅嵐,圍住了五食先生,以及他的食血鬼。


    人為製造的生死場。


    他們打起來了,藍紫色雷電變成了鋸齒鯊魚,和紅色的果凍食血鬼相互吞噬,場麵不可控製,亂成了一團。


    有一隻食血鬼趁眾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了戰場邊緣,它開始幹嘔,長大了嘴巴。它沒有舌頭,不能吐出長長的舌頭來幫助嘔吐。它沒有雙手,不能用手指扣出肚子裏的雜物。


    它是食血鬼,可不是食肉鬼。它隻喜歡吃血液,它也隻能消化血液。人類被它吃掉後,它會把肚子變成絞肉機、榨汁機,將人類身體的血液吸幹,最後吐出脫水的身體殘渣。


    可是現在它還沒能吐出白雨的殘渣,感覺肚子裏有一塊石頭壓著,棱角分明,或許它多動幾下,就會有東西劃破它的肚子冒出來。


    不會要生小孩了吧?


    它是鬼,但是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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