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子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沒有察覺,那下毒之人,恐怕不是尋常人。道兄打算如何應對?”


    季山泉沉默,那人用藥無色無味,無跡可尋,這是個大麻煩。


    飛星子說道:“我倒有個應對之策,不知當講否?”


    季山泉答道:“願聞高見。”


    飛星子說道:“以後所有的水食,我先嚐。”


    季山泉看著他,不說話。


    飛星子說道:“論法力和武功,除了道兄,應該就是我了。道兄百毒不侵,你嚐了也沒用。我先嚐,有事的話,道兄救我也省時省力。如何?”


    季山泉笑了一下,垂了眼簾。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這樣的話,用不了多久,下毒的人就沒招兒了。可是,平白無故欠飛星子這麽大的人情,季山泉潛意識裏覺得不妥。


    還有,即使暫時逼得下毒之人沒了辦法,可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飛星子終究是外人,難道還能永遠綁在一起?


    飛星子笑道:“道兄不用覺得欠我人情,實則我還欠你一條命呢。若不是道兄救我,恐怕我就醒不過來了。”


    季山泉笑了笑,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雖然救了你的命,但隻是一次,可你要是嚐毒,恐怕會經曆很多次從生到死,再從死到生的煎熬,另外……”


    “那道兄還有別的辦法嗎?”飛星子笑著打斷他,說道:“總不至於要讓紹雪姑娘來經曆這種煎熬吧?”


    季山泉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要說的是,咱們遲早還是要各走各路的。即使現在逼得下毒之人沒了辦法,他可以等你離開。”


    飛星子垂著眼簾想了想,說道:“暫時先這樣吧,再想辦法。”


    許長青守在分舵外麵,直等到天黑,也沒見分舵有什麽異動,知道這一次又失敗了,看來季山泉不僅僅是百毒不侵那麽簡單。


    既然下毒不管用,就得另想辦法了。


    回到客棧,許長青坐在桌邊沉思。馨蘭坐在他對麵,靜默著。知道勸也沒用,這麽多年,許長青從來不聽勸,反倒是越勸越生氣。


    許長青沉思了良久,才緩緩說道:“看來隻能用‘藥人’了。”


    馨蘭蹙緊了眉頭,還是忍不住勸道:“長青,藥人太損陰德了。咱們這麽多年也沒有積下功德,若是再損陰德,隻怕……”


    許長青淡淡地說道:“世間妖修者,化形前無不傷人害命,吸食血肉,可修成正果者也不在少數啊。隻要為你拿到宿魂玉,讓你修成鬼仙,日後可以慢慢地積累功德,以贖罪業。”


    馨蘭垂著眼簾,幽幽地歎了口氣。


    分舵的人按雲鳳的吩咐,找了個宅院,將譚秋月安置下來。紹雪教了付書茗化形之法,並囑咐道:“待到秋月壽終之後,我會回來取走木娃娃,希望到時你不要心生貪念。如果你逃遁的話,無論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而且再不會容情。”


    付書茗拱手應道:“道長放心,道長大恩,在下永世不忘,絕不敢生出貪念。待到秋月壽終,在下自會隨秋月一同前往地府。還請道長教在下脫離之法。”


    紹雪搖頭道:“你自己脫離不了,隻能由我來施術。我已拜托師姐,介時自會有人知會我,你隻要耐心在此等我便好。”


    付書茗躬身應道:“是,在下謹記。”


    離開宅院,走出一段路,雲鳳拉著紹雪問道:“紹雪,你說還要等你來施術,這也太麻煩了,還總得記掛著。”


    紹雪搖了搖頭,答道:“我隻是嚇唬他而已,我沒有用法術將他封禁,隻是以他的念力附著在木娃娃上麵。他的念力來自於對秋月的擔憂,等到秋月壽終,付書茗的擔憂也就沒了,自然就脫離了木娃娃。”


    雲鳳眨了眨眼睛,湊近她輕聲問道:“那若是有一天,付書茗倦了、厭了,也會脫離開木娃娃?”


    紹雪抿著嘴點了點頭。


    雲鳳沉默了一會兒,又輕聲問道:“你對付書茗說要等你來施術,是不是也怕有一天付書茗會厭倦?”


    紹雪垂著眼簾,沒有回答,其實她是有這樣的擔心,但她寧願是自己想多了。


    “救命啊!”一隻長著兩個毛茸茸的大耳朵,臉盤兒像狐狸,個頭卻隻有巴掌大小的東西,突然從旁邊的巷子躥出來,抱住了紹雪的小腿。


    “什麽東西!”雲鳳嚇得渾身一哆嗦,‘錚’的一聲拔出勝邪劍。


    那個小東西嗖的一下又不見了。


    “什麽東西?”雲鳳握著劍轉著圈兒找。


    季山泉說道:“好像是一隻小型妖獸。”


    “妖獸?”紹雪問道:“不化形就能通人言?”


    季山泉答道:“如果是獸的話,永遠都不會化成人形,但能通人言。”


    說話間,一個中年道士舉著銅錢劍,從巷子裏跑了出來,看到季山泉等人,問道:“看沒看到一隻小狐狸?”


    雲鳳微一蹙眉,這人好生無禮,問人話連個招呼都不打,居然還是個道士,也不知道他師父是怎麽教的。


    紹雪答道:“看見了,你為何追它?”


    道士問道:“跑哪兒去了?”


    雲鳳斥道:“我師妹問你為何追它!”


    “跟你們這些俗人……”道士話說一半,看到了一身道袍的飛星子。


    五人中隻有飛星子穿著道袍,道士向飛星子起手道:“這位同修,可看到一個妖物從此過?”


    飛星子隨手一指,說道:“往那邊兒跑了。”


    “多謝。”道士應了一聲,順著飛星子指的方向追了下去。


    紹雪問道:“道兄,你看到那隻小妖獸的去向了?”


    “沒有啊。”飛星子微笑著答道:“他這般無禮,我就隨手指一下,反正以他的本事,想抓那隻妖獸,無異於白日做夢。”


    紹雪抿嘴一笑,轉著身看了一圈兒,說道:“你要我救命,為何又躲起來?追你的道士已經走了,你要不要出來?”


    半天沒有回應,雲鳳將勝邪劍收起來,失笑道:“行了,那麽個東西,能聽懂你的話嗎?”


    話音未落,眼前黑影一閃,季山泉一伸手掐住了小妖獸的脖子,將小妖獸掐得吱吱叫。


    紹雪蹙眉道:“師兄,你輕點兒。”


    看著這種距離,雲鳳臉色泛白,問道:“師兄,它是想幹什麽?”


    季山泉冷冷地答道:“你說它不懂人話,它要咬你。”


    “畜生!”雲鳳猛然拔出勝邪劍。


    紹雪連忙拉住雲鳳,勸道:“師姐,它不懂事,你別殺它。”


    “真的不懂事嗎?”季山泉看著小妖獸。


    小妖獸慢慢翻起白眼,隨即耷拉了腦袋。


    紹雪驚道:“師兄!”


    季山泉嗤笑一聲,說道:“跟我裝死?好,雲鳳,剝了它的皮!”


    “不要不要不要!”小妖獸突然睜開眼睛,蹬著腿兒叫道:“你有什麽心願,我都可以滿足你,你放了我吧!”


    “都可以滿足?”雲鳳笑道:“我想成仙。”


    小妖獸看了雲鳳一眼,問道:“你看我像仙嗎?”


    雲鳳給了它一巴掌,打得小妖獸嗷嗷怪叫。


    “師兄。”紹雪蹙著眉頭,說道:“放了它吧。”


    季山泉說道:“紹雪,你不要亂好心,若不是我早有提防,剛才它就把雲鳳的臉咬傷了。”


    “沒有!”小妖獸爭辯道:“這位仙子姐姐的臉好好的,高人你不能亂把罪名加給我。”


    雲鳳笑道:“嘴還挺甜,可惜你找錯了人,你是妖狐,我師兄也是妖狐,你碰上老祖宗了,休想花言巧語!”


    小妖獸叫道:“我不是狐狸,uu看書 ww我叫應靈,我身上沒騷味兒!”


    季山泉抬手彈了它一個腦崩兒,斥道:“你是說我身上有騷味兒嗎?”


    應靈怪叫道:“啊!殺妖了!菩薩姐姐救命啊!”


    紹雪看著它,蹙著眉頭喃喃道:“應靈?”


    雲鳳轉臉問道:“你知道這種東西?”


    紹雪答道:“我聽師父說過,嗯……是原來的師父,應靈這種小妖獸常在世間修煉,偶爾會假托神仙之名來完成凡人的心願,以此積累功德,補益修行。不過這種妖獸不懂世事,常常好心做壞事。”


    雲鳳問道:“怎麽說?”


    紹雪答道:“比如說,有人求財,它就去偷錢給請願的人。這還倒罷了,據師父說,最可恨的是,有人求子,這東西就迷|惑女子與不相幹的人同床。”


    眾人盡皆愕然,雲鳳說道:“那它就是禍害,殺了了事!”


    “不要啊!不要啊!”應靈狂亂地蹬著腿。


    紹雪拉住雲鳳,說道:“師姐,它能修煉到通人言,實為不易,還是放了它吧。”


    季山泉說道:“紹雪,這樣的禍害不能留,留下便是罪業。”


    應靈突然說道:“紹雪姐姐,我願意認你為主,供你驅使,你收留我吧!”


    紹雪怔住,雲鳳用劍尖比劃著應靈,問道:“你有什麽用啊?收留你有什麽好處?”


    應靈眼珠跟著劍尖轉,說道:“我會打探消息,我還能找丹藥的材料,我還會偷錢,我還能迷|惑凡人……仙子姐姐,你把劍拿遠點兒行嗎?這把劍有一股正氣,熏得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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