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季山泉與拓跋紹雪站在城牆下,仰頭看著城牆上,被五花大綁,堵著嘴,刀架著脖子的忘塵子。


    魏金水手扶城牆,看著季山泉大聲說道:“妖道!你的同夥已被擒拿!”


    季山泉微微蹙眉,本以為忘塵子已經取信於魏棟,沒想到卻落到這步田地。看來還是低估了這隻鬼,早知如此,就應該叫著忘塵子一起出城。


    “放箭!”


    季山泉一怔,先前聽魏金水說了兩句,還以為是要以忘塵子為人質,威脅他投降,沒想到接下來竟然是放箭!


    眼見一排弓弩手冒出頭來,季山泉說道:“你去救忘塵子,來!”


    “好!”拓跋紹雪答應一聲,見他雙手疊放,蹲下身,便抬腿向他掌心踩落。


    季山泉用力一掀,拓跋紹雪借力一縱,躍高數丈,一劍向城頭揮去!


    季山泉隨即向城牆跑去。


    兩人一個在空中,一個在地下,弓弩手稍一遲疑間,拓跋紹雪的劍氣已經劈到。一片慘叫聲響起,連帶著忘塵子,都被劍氣擊飛出去。


    季山泉跳上城頭時,拓跋紹雪已經到了忘塵子身邊,用劍挑斷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


    季山泉掃了一眼,看到魏金水的背影轉進了一條小巷,季山泉說道:“你們去都尉府找大公子,我去追那隻鬼。”


    說完,季山泉向街道落去,城頭上的官兵,舉著刀槍向拓跋紹雪和忘塵子圍過來。


    拓跋紹雪執劍斥道:“站住!再敢上來,就休怪我手下無情!”


    忘塵子從嘴裏掏出布包丟在地上,咳了兩聲,吐掉嘴裏的血,說道:“二公子被鬼迷了,你們快跟我倆去都尉府救都尉和大公子。”


    官兵們麵麵相覷,不過二公子已經跑了,這兩人又說是去都尉府救人,那就跟著去吧,反正要是這兩人說謊,到了都尉府再打也是一樣的,頂多就說是追趕兩人才到了都尉府。


    季山泉爭奔到巷子口,看到魏金水的身邊在巷子的另一邊隱沒。季山泉衝進巷子,對麵突然冒出四名弓弩手,四支弩箭陡然射向季山泉。


    季山泉縱身而起,頭頂上風聲凜冽,一個黑影當頭蓋下。


    季山泉心思一轉,落了下來。


    魏金水撲在季山泉身上,從後麵勒住了季山泉的脖子,對再次上好了弦的弓弩手喊道:“放箭!”


    四支弩箭,同時向季山泉的前胸射來。


    季山泉扣住了魏金水的手腕,轉身的同時咬破了指尖,隨即將手指插|進了魏金水的魂舍,四支弩箭盡數紮進魏金水前胸。


    魏金水木然站立,雙眼變得漆黑。


    季山泉冷冷地說道:“你害的人太多了。”


    忘塵子和拓跋紹雪帶著官兵趕到都尉府,拓跋紹雪驚道:“天呐!這裏的陰氣好重啊,整個府邸都被陰氣籠罩著!”


    忘塵子愕然看向她問道:“你能看見陰氣?”


    不等拓跋紹雪答話,府門裏衝出一隊拿刀的官兵,見人就砍,連跟著忘塵子他們一道來的官兵也不放過。


    忘法子與拓跋紹雪分別取出驅陰符,挨個拍在砍人的官兵腦門兒上。


    有的嚎叫著倒下,有的直接暈了過去。


    跟著兩人一道來的官兵,看到這樣的場景,聯想來之前忘塵子說的話,都嚇得一個勁兒往後退。


    兩人一路衝進了都尉府,將官兵丟在了外麵。他們本來也不需要官兵幫忙,隻要不給他們添亂就行。


    後院,都尉手中握著鋼刀,將五花大綁的魏棟踩在長凳上。


    忘塵子和拓跋紹雪剛進了後院,都尉便大喝一聲:“站住!”


    魏棟臉貼著凳子,斜眼看到是忘塵子,大叫道:“道長救我啊,我爹瘋了!”


    “住口!”都尉用力地蹬了魏棟一腳。


    拓跋紹雪橫劍身前,瞪著都尉斥道:“你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腳下踩著的人是誰?”


    都尉瞪著兩人,目光有些呆滯,卻異常地凶狠,大聲問道:“誰是季山泉?”


    問完之後,舉起了刀,懸在魏棟脖子上方。


    官兵跟了進來,看到這一幕,都愣在當場。


    魏棟奮力地掙紮,卻好似螻蟻撼樹一般,隻能大聲喊道:“我爹瘋了!都尉瘋了!快來救我!”


    “誰是季山泉!”都尉再次大吼一聲,宛如雄獅般咆哮,將幾名試圖衝上來的官兵嚇退了回去。


    一道人影從屋頂上掠下,同時喊道:“我是季山泉!”


    ‘嘭’的一聲,季山泉一拳將都尉打倒,然後去解魏棟身上的繩子。然而都尉卻猛然跳了起來,雙手掄起鋼刀,呼嘯著斬向季山泉。


    季山泉閃身避過,隨手將魏棟丟向忘塵子。


    季山泉心中詫異,剛才那一拳,自己用了七成力,那是怕把都尉的臉打碎。本該一擊便將他打暈,沒想到都尉竟然扛住了。難怪能當都尉,果然功夫不白給呀。


    都尉呼喝著刀刀緊逼,季山泉閃避中一連三指都點在都尉胸前的大穴上,可都尉渾若不覺。


    又一刀劈來,季山泉閃身避過,從懷裏掏出一張驅陰符,閃電般拍在都尉額頭上。但都尉隻是頓了一頓,隨即便伸手扯掉了驅陰符。


    官兵們見季山泉與都尉過招,都大聲呼喝起來。


    忘塵子給魏棟解開繩子,魏棟大聲喊道:“都不要吵!”


    官兵們都閉上了嘴,既然大公子發了話,那他們就聽命行事好了。其實剛才的那一幕,官兵們都看得出來,都尉沒準兒還真是瘋了。


    拓跋紹雪見季山泉久戰不下,便開了慧眼,片刻後說道:“道兄,他的魂魂都移了位。”


    季山泉恍然,難怪驅陰符不管用,因為都尉根本不是中邪,而是像魏棟說的那樣,瘋了。


    拓跋紹雪問道:“道兄,要我幫忙嗎?”


    “不用!”季山泉並不是打不過都尉,隻是不能下重手。


    七成的力打不暈都尉,可八成的力恐怕就會傷到都尉,紹雪初出茅廬,手上沒準兒,萬一傷了都尉,事情就會更麻煩。


    魏棟看出了季山泉的顧慮,大聲喊道:“季道長!你隻要打掉我爹手裏的刀,剩下的事我來辦!”


    季山泉百忙中掃了魏棟一眼,打掉刀是那麽容易的嗎?都尉雙手握刀,除非將他兩個手腕捏碎,否則那會輕易將刀打掉?不過……


    都尉再次一刀劈來,季山泉一側身,右手鉗住刀身,左掌擊在刀鐔上。


    ‘錚’的一聲,鋼刀折斷。


    都尉反手上撩,季山泉旋身一腿將都尉踢得倒退五步。


    都尉大吼一聲,甩掉手中的斷刀,張開雙臂撲向季山泉。


    魏棟令道:“聽令!一起衝上去,將都尉捆住!”


    官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敢動。


    魏棟怒道:“快上!否則都尉有半點閃失,都算在你們頭上!”


    官兵們一聽這話,知道躲不了,隻能扔了刀,一起衝上去。


    季山泉引著都尉遊走,官兵們被都尉打得哭爹喊娘。不過有了這些官兵的協助,季山泉輕鬆了許多。尋了個空當,掏出針包,取出兩根針,先後在打鬥中刺進了都尉兩耳後的‘頭竅陰’穴。


    都尉晃了兩晃,一名官兵撲到了都尉身上,將都尉撲倒在地,隨後十來個官兵疊羅漢一樣壓了上去。


    都尉被抬回了屋裏,季山泉給他的魂魄複了位。


    完事兒之後,魏棟將季山泉三人請到廳房,叫人上了茶,看著季山泉說道:“季道長,可否將此事的來龍去脈,為我解說一二?”


    季山泉點了點頭,將這幾天發生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又把魏金水屍首的地點告訴了魏棟。


    聽完之後,魏棟苦笑了一下,問道:“我二弟……是不是早就死了?”


    “是。”季山泉簡短的回答。沒必要告訴魏棟,魏金水其實是他害死的。


    魏棟幽幽歎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隻鬼為何會借我二弟的身?”


    季山泉微一皺眉,忘塵子卻搶著答道:“魏將軍,uu看書 .uuanshu 從令弟的麵相上來看,當有此劫,隻是可惜,他沒能躲過去。”


    季山泉和拓跋紹雪都一臉震驚地看向忘塵子。


    忘塵子麵色坦然,起手道:“將軍放心,人死不等於煙滅,貧道願為二公子做一場法事,超度亡魂,祈祝其來世大富大貴。”


    魏棟欣然點頭道:“如此多謝道長了!”


    拓跋紹雪抿著嘴,一雙大眼睛盯著忘塵子。而季山泉則是牽了牽嘴角,強行將笑意壓了下去。


    兩日後清晨,三人離開綿州府,出了城,拓跋紹雪笑道:“忘塵子,真看不出來,你騙人的本事不小嘛。”


    忘塵子卻坦然說道:“這不是騙人,而是為善之心。莫說世人愚鈍,不曉陰陽,就算是你我修道之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能怎樣?命魂已散,三界再無此人,即使來日命魂重聚,也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何必計較是真話還是謊話,隻要能使他心安理得便好了。”


    拓跋紹雪眨了眨眼,轉臉看著季山泉,問道:“道兄,他這話說得有理嗎?”


    季山泉想了一下,說道:“就算有理吧。”


    “什麽叫就算?”忘塵子皺了眉頭。


    季山泉說道:“因為你雖然好心,卻忘了一件事,如果魏棟聽勸,而不是那麽魯莽地去動那具屍體,雖然二公子還是救不了,但至少不會是他親手害死。”


    “有區別嗎?”拓跋紹雪看看季山泉,又轉臉看忘塵子。


    忘塵子若有所思地垂了眼簾,隔了一會兒才說道:“他畢竟是帶兵的,過於莽撞,隻會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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