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紹雪現在徹底相信季山泉的猜測了,問道:“那個禦靈師跑了,咱們怎麽辦?”


    季山泉答道:“回去吃飯睡覺。他既然設伏殺咱們,這事兒就已經是不死不休了,他自己會找上門兒來的。”


    回客棧的路上,拓跋紹雪一直沉默著,似乎在想著什麽。回到客棧後,三人坐在桌邊吃飯,拓跋紹雪輕聲說道:“道兄,我有一慮,不知當說否?”


    季山泉答道:“不必拘束,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拓跋紹雪輕聲說道:“今日之事,他們未能動得咱們分毫,如果換做是我,就會離開這裏,或者躲起來,等咱們走了再做事。”


    季山泉低聲答道:“如果他隻是一個人,你說得對,他可能會離開或是躲起來。可他不是一個人,他應該是受雇於什麽人,咱們不但妨礙了他,還讓他失了顏麵,他必須找回顏麵,否則就無法繼續得到雇主的信任。”


    拓跋紹雪抿了抿嘴,垂了眼簾。


    忘塵子拿出從屋簷上滾落的木娃娃放在桌上,說道:“這個怎麽回事?”


    季山泉答道:“被打死的那人,借物化形,不過魂已經離開,現在就是塊木頭,隻是上麵還沾著陰氣,回頭燒了吧。”


    正如季山泉所料,禦靈師野離火,受雇於黨項拓跋部。而且野離火不是一個人來的,不僅帶著拓跋部的勇士,還有一位拓跋魔將軍壓陣。


    野離火回到宿處後,便沉默不語。


    拓跋魔沒有看到派出去的十二名勇士跟著回來,知道必然是失手了,沉著臉問道:“野離大師,麻煩解決了嗎?”


    野離火垂著眼簾,淡淡地答道:“拓跋將軍,何必明知故問?”


    拓跋魔皺起了眉頭,壓了壓心裏的火氣,問道:“大師為何要去招惹中原的道士?”


    野離火翻起目光,陰冷地看著拓跋魔答道:“不試一試中原道士的本事,將來會有更大的麻煩。”


    “能有什麽麻煩?”拓跋魔語氣有些急躁:“中原道士又不會當兵打仗。他們一向是出世修煉,隻顧自己。”


    野離火再次垂了眼簾,說道:“拓跋將軍不必擔心,我自會處置妥當。”


    拓跋魔瞪著他問道:“怎麽處置?這一次就損失了十二個人,我有多少人給你陪送?”


    野離猛然抬起目光,眼中寒光一閃!


    拓跋魔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野離火是黨項八部中,唯一的一名禦靈師,不隻是身份尊貴,而且據說心狠手辣,能殺人於無形。


    這一次八部首領合議,想趁著中原改朝換代之際,攻打中原。所以才請來野離火,最主要的目的,是重造當年蜀國的木牛流馬。


    如果有了木牛流馬,在糧草供給上就會遠勝敵軍!因為木牛流馬不用休息,可以日夜不停地走,而且隻要很少的人輪流驅趕便可。


    拓跋魔微微垂頭,抱拳道:“末將失態,請野離大師恕罪。”


    野離火垂了眼簾,淡淡地說道:“你的十二名勇士沒死,稍時便會回來。不過,也不用你再派人給我了,你的人對付不了中原道士,我自己想辦法。”


    拓跋魔試探著說道:“野離大師,何必節外生枝呢?他們隻是路過,總不會常駐此地,況且你老也說過,不能在一個地方把事情都辦了,咱們也是要換地方的,何必非得與他們計較呢?”


    野離火擺了擺手,沒有說話。那日初見季山泉時,野離火就覺得此子不凡,一身妖氣,卻是人胎。所以野離火用周大少試探了一下,季山泉果然盯著周大少手中那個被下了咒的木娃娃不放,而且周大少走後,季山泉還拿了三個木娃娃。


    野離火給季山泉講了一個故事,雖然那個故事不是自己的,但卻是真實的。本以為季山泉會就此罷手,走自己的路,不再過問此事。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季山泉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盯著他不放。


    蜀國的木牛流馬不是什麽秘密,中原人都知道,如果放任季山泉等人離開,或是現在躲避了季山泉他們,那麽就算事情辦成,來日一旦開戰,難保季山泉不會去幫中原的軍隊。所以,不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隻要能除掉季山泉,就一定要除掉!


    夜色垂降,屋裏黑著燈,季山泉三人圍坐在桌邊。按季山泉的估計,今夜必有一場死戰。因為那個禦靈師是來辦事的,不會與他們耗著。況且如果禦靈師真的是要做木牛流馬的話,是不會在這個小鎮子上待太久的。


    錦玉鎮太小,就算把青壯都弄死,也遠遠不夠一支軍隊的需求。錦玉鎮應該隻是禦靈師的第一站而已,隻是很不湊巧的,第一站就碰上了季山泉他們。


    禦靈師不會輕易遁走,一來是為了爭回顏麵,二來也是為了戰事穩妥。所以禦靈師今夜必會來找他們,隻不過,今夜若是除不了季山泉等人,禦靈師就真的會離開了。如果今夜不能抓住禦靈師,以後再想找,恐怕就難了。


    時間靜靜地流逝,萬籟俱寂,遠處傳來了密集的梆聲,已是五更天了,這一夜就這樣毫無動靜的過去了。


    季山泉皺起了眉頭,難道自己算錯了,那個禦靈師真像拓跋紹雪說的那樣,不再做任何嚐試,直接躲了起來或是已經離開了?


    拓跋紹雪抬起手掩著嘴,稍稍偏頭打了個哈欠,然後肚子‘咕嚕’響了一聲。


    拓跋紹雪臉上一紅,所幸天還沒亮,屋裏也沒有點燈。


    “嘭!”


    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撞開了客棧大門。


    三人同時站了起來,季山泉一晃身到了門邊,拉開門出來,看到樓下大門口湧進來很多人,都是麵目猙獰,四處打砸著東西。


    被驚醒的人有的開門出來,一看到這種情形,又都退回房裏關上了門。


    掌櫃的和小二從後麵跑出來,滿臉震驚之餘,小二衝上去攔阻,卻被掄到了一邊,掌櫃的隻能哭喪著臉,一邊作揖一邊求告。然而這些麵目猙獰的人聽似沒聽,一味地打砸著看得見,碰得著的一切東西。


    拓跋紹雪開了慧眼,昨天黃昏時分在屋頂上,長劍脫手後穿過了周大少的身體,卻沒有對周大少造成任何傷害,那便是說,周大少是虛的。既然是借物化形,那就應該找到化形物的位置,才好解決這些東西。


    季山泉翻身跳了下去,拓跋紹雪大聲說道:“道兄,木娃娃都在心口。”


    “好!”季山泉答應一聲,有慧眼就是好,能看到根節所在。


    忘塵子也跟著翻身跳了下去。


    拓跋紹雪手撐欄杆,身子飄起,將落未落之際,一道人影從房間裏躥出來,一掌擊在拓跋紹雪背心上。


    拓跋紹雪一口血噴出,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季山泉縱身而起,抱住墜落的拓跋紹雪,落回地上時,看到野離火站在二樓上俯視著自己,手裏拿著一個木娃娃。


    季山泉一驚,閃到一旁避開化形的陰魂,扒開拓跋紹雪的眼睛,發現她的魂已經沒了。


    “忘塵子!保護紹雪!”季山泉火冒三丈!


    忘塵子過來接住拓跋紹雪,季山泉拔出拓跋紹雪的寶劍,縱身向二樓躍去。


    野離火將手中的木娃娃擲向季山泉,木娃娃突然間化做拓跋紹雪,一掌向季山泉胸口打來。


    季山泉旋身避過,躍過二樓欄杆,一劍刺向野離火咽喉。


    野離火向樓下撲去,半空中翻了個身,落在地下,隨後手掐法訣一晃,將拓跋紹雪牽了過來。u看書.uuknshu


    拓跋紹雪雙拳緊握,似在奮力地掙紮,臉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


    季山泉飛撲下來,野離火緊皺著眉頭,一掌打在拓跋紹雪的魂體上!既然法力不足以驅使拓跋紹雪的魂體,那便打散掉,如此也能擾亂季山泉。


    “啊!”拓跋紹雪慘叫一聲,身體變淡了許多。


    不等野離火打第二掌,季山泉已經到了近前,抱住拓跋紹雪的魂體,一劍刺向野離火。


    野離火側身躲閃,季山泉手腕急抖,一連七劍,劍劍不離野離火咽喉!


    野離火稍慢了一下,咽喉便被劃開一個口子。


    野離火一手捂著脖子後退,另一手掐著法訣一晃,拓跋紹雪的魂體張口向季山泉脖頸咬去。


    季山泉向後一仰頭,左手勒緊了拓跋紹雪,右手丟掉寶劍,掐一個法訣,將拓跋紹雪的魂體收進自己的玉佩中。隨後握住控製拓跋紹雪魂體的木娃娃,用力捏碎。


    隻這片刻耽擱,野離火繞過季山泉,奪門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忘塵子一手摟著拓跋紹雪的肉身,一手掄著未出鞘的寶刀,將衝上來的陰魂打退。


    季山泉拾起地上的寶劍,返身回到忘塵子身邊,每刺出一劍,就有一個裂開的木娃娃掉落在地上。


    半盞茶的工兒夫,大堂裏的陰魂都脫離了木娃娃的控製,一個個表情癡呆地站在原地。


    季山泉手掐法訣默念咒語,將陰魂盡數超度,隨後對忘塵子說道:“上樓。”


    “好。”忘塵子將拓跋紹雪橫抱起來,跟著季山泉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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