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顧盼腦子裏迅速回憶起了李祈正給她的小抄,這位瑾妃主子,性格最是溫和,也許和她一直體弱多病有關係,和三皇子的性格卻是全然不像。


    隻是她如今禮佛至誠,就連長生殿的正殿也被她布置成了佛堂,可惜當今卻是信道的,大概因為佛教倡導人做善事,論的是來世報,帝王求的卻是長生。


    因了這個的關係,皇上已經很久沒有踏進這長生殿了,後宮之中,最是逢高踩低,這長生殿之中宮女數目最少,年紀也最大,多是到了年紀,卻依戀舊主,不願意出宮的。


    因了李祈正的注解,顧盼對這個瑾妃卻是頗有好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看著那纖弱的身影一步步地走向自己。


    瑾妃終於行到了顧盼麵前,她身體雖弱,個子卻高挑,生生比顧盼高出一個頭去,顧盼揚起臉看著瑾妃娘娘,卻見她麵色略有些發白,隻是眉眼間一片溫和,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瑾妃娘娘對著顧盼笑道:“坐下吧,到了我這裏,卻不必拘謹。”


    顧盼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坐下了,瑾妃卻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了,二人膝蓋相頂,卻是有幾分親密。


    瑾妃伸出手來,鬆鬆地握住了顧盼的手,她人看著單薄,手卻是十分溫暖,顧盼抬起頭來,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


    瑾妃見她靦腆,卻是生了逗弄她的心思:“老七可曾欺負你?要是有,就到我這裏說說,咱們就叫他默寫佛經百遍去。”


    顧盼腦子裏一轉,想著李祈正昨日裏一夜未歸,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就叫他默寫佛經百遍吧。”


    瑾妃一愣,這孩子還真是實在,她心裏卻是真的起了些憐愛,這漆黑汙髒的宮裏,難得遇到秉性如此純正的孩子了。


    瑾妃禁不住歎了口氣,一個清脆的聲音貿然插了進來,“齊王殿下怎麽欺負妹妹了?”


    瑾妃和顧盼同時抬頭,顧盼一愣,卻是故人,陸敏兒,如今的成王妃。


    陸敏兒的眼睛裏清澈通透,卻像是第一次見到顧盼一般,隻是看到了瑾妃娘娘和顧盼搭在一起的雙手時,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又重複道:“齊王殿下怎麽欺負妹妹了?”


    陸敏兒可以裝作第一次見到顧盼,顧盼卻不會這麽做,對方想必是有些了解自己的,若是過於藏巧,反倒會弄巧成拙。


    顧盼偏了頭,笑看著陸敏兒問道:“成王殿下就沒有欺負嫂嫂嗎?”


    她心中斷定,陸敏兒之所以如此執著地追問這個問題,隻怕也有同樣的困擾,不如索性將球踢回去,您愛怎麽玩怎麽玩,咱是不奉陪了。


    陸敏兒臉一紅,突然結巴起來:“沒,沒有,成王殿下怎麽會欺負我?”


    顧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陸敏兒,真不知道要怎麽欺負才會讓她臉如火燒,紅雲層層?


    瑾妃自然知曉是如何欺負的,她心裏對陸敏兒隱隱不滿,她作為長輩問齊王妃,不過是打趣罷了,陸敏兒明明新婚偏要如此追問,卻有些不知廉恥了。


    瑾妃想到這裏,對陸敏兒越發的不待見,眉頭一皺,板著臉問道:“你今日早上不是請過安了麽?又來做什麽?”


    陸敏兒一怔,臉色一白,瑾妃娘娘這是明擺著落自己的顏麵了,還是當著那人的麵,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瑾妃的親兒媳!


    陸敏兒頭垂了下去,潸然欲泣,委委屈屈地道:“是成王殿下說的,今日裏齊王妃會來參見母妃,叫兒媳來這裏與她多親近親近。”


    顧盼一怔,又是一個要和自己親近的,什麽時候自己成了香饃饃,人人都要搶著咬上一口。


    瑾妃對兒子這些彎彎道道看的一清二楚,心裏卻是不讚成的,隻是這陸敏兒說的卻也沒什麽毛病,她總不好阻止人家妯娌二人親近吧?


    瑾妃握住顧盼的手一下鬆開了,麵上清冷起來,顧盼不知所措地看向瑾妃,卻見她一臉淡然地道:“我等下還要誦經,卻是不方便留齊王妃了,以後若是無事,也無需來請安問好了。”


    話罷,瑾妃站起身,卻是沒有看陸敏兒一眼,快步回到了內殿之中。


    顧盼看著她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瑾妃娘娘的表現和小抄上不符啊,李祈正那混蛋的小抄上明明寫著,瑾妃娘娘性情溫和,最是與人為善,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莫非,她拜的是四麵佛?


    陸敏兒亦是大為尷尬,隻是她做兒媳的,卻也不好說婆母什麽,而且這個婆婆最是我行我素,據說連皇上的麵子也不給的。


    她隻得訕笑兩聲,轉移話題道:“妹妹還要去哪裏?不如我給妹妹帶路吧。”


    顧盼客套地婉拒道:“哪裏敢勞煩嫂嫂,叫這裏的女官給我帶路就好了。”


    陸敏兒卻仿佛沒聽到一般,一把抓起了顧盼,拉起她便向外行去,極是熱情地道:“妹妹是不是要去樂妃娘娘哪裏?”


    顧盼身不由己地跟在她後麵,視線落在了二人相牽的地方,卻是陸敏兒抓住了她的手腕,想必她也曉得,若是貿然去抓顧盼的手,顧盼一定會鬆手。


    陸敏兒拉著顧盼,二人本是一前一後,待走出這長生殿,又行了一段,不知何時,二人竟是變成了並行。


    陸敏兒偏頭看著顧盼,臉上委屈之色漸濃,顧盼被她看得心裏發毛,想要跳開,手卻被她死死牽住。


    陸敏兒行到一處僻靜處,突地止住了腳步,哀哀婉婉地道:“祖母說男人最是喜新厭舊,我本不信,卻不曾想,剛過門沒有幾天,成王便宿在了旁人的屋子裏。”


    顧盼一怔,心道,成王府那麽多房子,成王自然是想睡到哪裏便睡到哪裏了。


    陸敏兒繼續低語道:“幸好我出嫁時,祖母精挑細選了十二個侍女給我,抬舉了兩個做了房裏的,王爺卻也願意留在我屋子裏了。”


    顧盼心不在焉地聽著,一時間有些搞不明白,這陸敏兒與她說這些做甚,她一副掏心窩子的表情,顧盼卻又不能不聽。


    陸敏兒猛地一抬頭,臉上一副舍生取義的表情,鄭重地道:“想必齊王殿下也是如此,不如從我那些陪嫁丫鬟裏選兩個出挑的給妹妹吧。”


    話罷,陸敏兒微微低下頭,十分不好意思揭著顧盼的隱私:“聽說妹妹和那長樂侯夫人並不如何親近,便是陪嫁的丫鬟統共也隻有四個,隻怕是不夠用的。”


    顧盼恍然大悟,又一個要送人給她的啊,不曉得現在市麵上有經驗的嬤嬤和出挑的丫鬟各自能賣幾何,她若是改行做了牙婆,會不會早日發財致富?


    現在回想起來,顧盼很是羨慕陳牙婆的,住的高牆大院,那麽多小丫鬟站的齊齊整整地任她挑選。


    顧盼歪著頭看著陸敏兒笑道:“那怎麽好意思呢,畢竟是陸老夫人特意給嫂嫂選的,想必都是千裏挑一的人品。”


    聽顧盼這麽一說,陸敏兒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了地,若是她徑直接受了,陸敏兒反倒要懷疑起這個裝的如此憨傻的齊王妃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酒了。


    顧盼推脫不要,卻和她精明的個性相符,陸敏兒一臉溫柔地看著顧盼,顧盼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從被陸敏兒握住的手腕上一路爬升到了脖子上,全身發癢。


    陸敏兒放柔了聲音道:“你我姐妹之間還分這麽仔細做什麽呢?姐姐也是希望妹妹過的好罷了。”


    顧盼心道,這個成王妃是打算一直裝傻充愣了,自己就陪她演戲又如何?她也想看看,若是把陸敏兒送的兩個侍女交給太子妃送來的嬤嬤調教會有什麽結果。


    顧盼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看著陸敏兒笑道:“那就多謝嫂嫂好意了,隻是我這裏卻沒有什麽回報嫂嫂的了,隻有兩個粗使丫鬟,嫂嫂若是不嫌棄,就留下來做些灑掃庭院的活計。”


    陸敏兒大喜過望,有來有往才叫交情,這充分說明她的外交很成功,顧盼這麽聰明的人看來很是識大體,決定摒棄前嫌,和她攜手在友誼的大道上狂奔了。


    陸敏兒感動地說不出話來,連連點頭,半晌方道:“妹妹的人,姐姐怎麽好叫她們去做那些粗使活計呢?自然留在身邊當大丫鬟用了。”


    顧盼含笑看著她,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樣,心道,那歡兒和小語本就是大丫鬟,成王妃也不算虧了,隻是到時候成王殿下若是有什麽舉動卻和她無關了。


    顧盼堅信,既然侯爺夫人隻給她選了兩個丫鬟,自然是要頂的上陸敏兒的十二個丫鬟的,長樂候府並不比陸家差呢。


    兩人又行了半晌,卻是開始手挽手竊竊私語了,間或輕輕偷笑,便如同常見的手帕交一樣,隻是多半時候,都是陸敏兒在說,顧盼在聽罷了。


    轉眼到了一處寧靜所在,樂妃居所長安宮卻又是一番景致,一眼望去,花團錦簇,卻是秀麗無邊,也不知曉,在這乍暖還寒的冬末春初,樂妃是如何侍弄的這些新鮮花草的。(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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