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嬤嬤一驚,皺起眉頭道:“可是小米那丫頭求到小姐這裏了?”


    話罷,不待顧盼回答,雷嬤嬤力勸道:“姑娘,就當老婆子多嘴了,這買賣下人,也實屬正常,本就是夫人這當家主母的權力,您最好還是不要插手,容易落了旁人的口實。”


    雷嬤嬤頓了一下,看顧盼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忍不住又道:“何況咱們雖然心都是向著姑娘的,畢竟都是下人,為姑娘做的事情卻也有限,姑娘還是要仰仗夫人鼻息過活的,這樣明火執仗總是不好。”


    顧盼抿嘴一笑,真誠地道:“嬤嬤說的,我都記下了,隻是畢竟主仆一場,卻不好袖手旁觀,嬤嬤隻管打聽她父母被賣到何處,我給她個消息,也求個心安。”


    聽顧盼這麽一說,雷嬤嬤這才放了心,立時就站了起來,笑道:“這麽點小事,姑娘放心吧,就交給老婆子去辦了。”


    顧盼笑著送雷嬤嬤到了門口,卻見四個丫鬟一邊站了兩個,一動不動地守著,看見她們出來,想要湊上來卻又忍住了。


    顧盼隻當未見,站在門口望著雷嬤嬤漸漸走遠,她轉身喚了麗娘和柳芽,卻是要沐浴更衣。


    這事情如何解決她心裏已經有數,隻是不能叫小米如此輕易的得了準信,讓她以為一切都很簡單。


    顧盼忍不住歎了口氣,回到候府,一日便像是一年,步步為營,生怕踏錯一步就要萬劫不複。


    在將軍府裏表露於外的屬於少女的天真浪漫,她已經全部收斂起來,雖說人還是質樸無華,卻有了珍珠般的皎皎熒光。


    麗娘和柳芽也不像是初來的時候,一邊嘰嘰喳喳,一邊給顧盼梳妝打扮,主仆三人俱都沉默,屋子裏隱隱流動著一股難以言表的暗流。


    顧盼重新收拾好以後,雷嬤嬤打探完消息,火速地趕了回來,一進門就極怪異地看了眼小米,隨後湊到了顧盼近前,一股汗臭味夾雜著脂粉味撲鼻而來,顧盼微微向後仰了仰身子,卻從懷裏抽出帕子遞了過去,又親自倒了盞茶,笑道:“不著急,嬤嬤還是先擦擦汗,喝口水,再說吧。”


    雷嬤嬤十分受用,卻沒有接顧盼手裏的帕子,自從袖中取了條帕子初來,擦了把汗,又吞了一大口茶水,方道:“小米的爹娘也不知道怎麽惹惱了夫人,聽說夫人發了話,要把她爹爹賣去做力工,她娘卻不好說了。”


    一旁豎著耳朵的小米臉上驟然失了血色,尖叫一聲,撲到了顧盼的腳下,苦苦求道:“求小姐救救我爹娘,求求您了,奴婢以後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雷嬤嬤臉色一沉,就要過來拽開小米,口裏喝斥道:“你個沒規矩的東西,姑娘好心幫你打聽了你爹娘的下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顧盼低著的頭微微抬起,看著雷嬤嬤,卻對五妮兒吩咐道:“送嬤嬤去休息吧,跑了這麽一會也累著了。”


    雷嬤嬤一怔,隨即釋然,小姐這是要自己拿主意呢,她又瞪了小米兩眼,方隨著五妮兒出去了。


    小米依然抽泣著,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隻小手,遞過來一方帕子,小米抬起頭,透過淚眼,看到小姐的臉如此模糊,臉上的一片溫柔既真又幻,卻聽到顧盼輕柔的聲音在耳邊轟然響起:“你不跟夫人說我在將軍府裏的事情,是因為你不想說,還是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呢?”


    小米的答案是什麽顧盼根本就不想知道,她既然已經決定拉小米一把,這麽說的用意,隻不過想敲打敲打小米,叫小米知道,她並不是個傻子。


    顧盼隨後卻吩咐了柳芽,許媽媽臨走之時又驚又懼的一眼被顧盼深深的記在了心裏,這四個丫鬟裏,隻怕柳芽是最深藏不露的。


    柳芽謹慎地看了一眼小米,微微一福道:“小姐放心,柳芽定然把此事辦的妥妥當當滴水不漏。”


    顧盼望著柳芽,淺笑道:“你若是出了岔子,隻怕小米的爹娘就麻煩了。”


    柳芽一怔,和小米懇求哀婉的眼神對上,心裏暗暗警醒,小姐好厲害的嘴巴,一句話就把自己撇清,若是事情不成,隻怕以後和小米就要水火不容了。


    柳芽不再言語,抿緊嘴巴,轉身出了漱芳齋。


    顧盼輕歎一聲,看著時辰不早,忙忙碌碌卻是忘了吃中飯,此時閑下來,登時覺得腹中饑餓起來,忙填補了幾塊點心,卻始終沒見侯爺夫人再打發人來。


    顧盼仔細一想,便明白了,當時她出來的時候,許媽媽正在敲打小米,既然一無所得,自然暫時不想見她了。


    顧盼登時覺得好笑,她回身便向床上行去,左右無事,不如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好準備晚上的戰鬥,宴無好宴啊。


    麗娘見小米心緒不寧的在地上走來走去,嫌她足音過大擾了小姐休息,把她和五妮兒一起轟了出去,自己沉靜地拿起扇子,坐在帳子外麵,一言不發地守了一個下午。


    顧盼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一時迷糊地搞不清楚是早上還是傍晚,正糊塗時,帳子被人一把掀開,就見小米探進了頭來,雙眼紅腫,麵上卻是喜氣洋洋地問道:“小姐可是要起了,方才夫人已經派人來通知了,說叫小姐先過去夫人那裏,等下一起去大老爺府上。”


    顧盼立時便知道,柳芽果然是把事情辦成了,她低低應了聲,卻絕口不再提此事,小米若是個聰明的,以後便是她用的上的第一個丫頭了。


    小米趕著來扶她起身,麗娘和柳芽識趣地守在一旁,五妮兒亦是規規矩矩地立在了另外一旁,顧盼忍不住又瞄了幾個丫鬟一眼,小米半垂著頭,低聲道:“麗娘和五妮兒不大清楚候府的規矩,奴婢這幾日卻是說了一些給她們聽。”


    顧盼點了點頭,淺笑道:“你做的很好。”


    話一出口,顧盼不禁一怔,什麽時候開始,她說話的語氣變成這種由上對下的了呢?若是以前,她定然會說,麻煩你了,辛苦你了之類的吧。


    她的心裏劃過微微的感傷,耳邊卻再次浮起顧遠南的話,世家子,享受權力的同時,也要承受這權力帶來的責任。


    顧盼捫心自問,她現在的責任是不是就要護住這些跟隨她的人?她越強大,就越能護住身邊的人?


    思緒萬千中,顧盼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侯爺夫人的院子前,許媽媽立時迎了上來,瞥了一眼小米,臉上表情絲毫未變,笑道:“姑娘可算來了,夫人正叫老奴去催姑娘呢,少爺小姐們都到了,準備出發了。”


    顧盼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一絲歉意,配合她的老實樣子,任誰也不會懷疑這裏麵的誠意。


    許媽媽暗暗點頭,這小姐雖然在外麵養活了那麽多年,骨子裏卻還是候府的血統,看看這教養,才幾天,就有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許媽媽謙卑地低著頭,當先引路,小米心情忐忑地扶著顧盼尾隨其後,她的手微微發著抖,雖然小姐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心裏還是擔心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顧盼搭在小米胳膊上的手,輕輕地捏了下小米的手臂,小米抬頭望去,見顧盼一臉肅然,明明不過十二歲,為什麽偏就生的這麽沉穩?她自然不知道顧盼自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


    侯爺夫人一身正裝,卻是明亮的銀白色拖地長袍,領口用了淡淡的黃色,繡了同色的明紋菊花,外罩同色大袍,頭發高高挽起,左右各自戴了一支三排的玉步搖,卻是比平日裏多了些莊重沉靜。


    再看其他的兄弟姐妹,亦是盛裝打扮,便連小豆沙包也換了身書生袍,和侯爺夫人卻是一色的,看著肥嘟嘟的,十分可愛。


    小豆沙包一見她來,立刻顛顛地跑了過來,小肥手拉住了顧盼的手,仰著手,稚聲稚氣地道:“等下我要和大姐姐坐一個車子。”


    玨姐兒臉色一沉,上前一步,硬拉過倫哥兒的手道:“你就會調皮搗蛋,今天你哪裏也不許去,就在我眼皮子下麵老實呆著。”


    倫哥兒一張嘴巴,毫不猶豫地對著玨姐兒牽著他的手咬了下去,玨姐兒一陣吃痛,卻倔強地不肯出聲,兩眼淚汪汪地盯著親弟,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當真搞不清楚誰才是他的親姐姐了。


    倫哥兒啃了一會兒,突覺得不對勁,抬起頭看到玨姐兒咬緊下唇,悲戚滿麵地看著他,登時慌了,侯爺夫人已經上前一步,捉起玨姐兒的手,卻見上麵一圈紅印,還帶了好大一攤口水,立時便來了氣,指著小豆沙包惱道:“今天你哪裏也不要去了,就給我在府裏呆著吧。”


    侯爺夫人一雙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瞄過顧盼,都是這個死丫頭,若不是她,自己的一雙兒女怎會起了隔閡。


    玨姐兒抽出帕子擦了手上的水跡,又裹住了手,沉聲道:“還是帶著他吧,省的那邊又問東問西,東猜西猜的,我會看顧好他的,母親放心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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