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大太太和顏悅色地對著張嬤嬤招了招手,張嬤嬤膽戰心驚地靠近了大太太,大太太喜笑顏開地道:“你做的很好,這可是個大喜訊,等下你去賬房支五兩銀子,就說是我賞你的。”


    一旁的郭嬤嬤看的心急,奶奶真是糊塗了,這種事情還有心情賞人,大概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小意的上前一步提醒道:“奶奶,那大少爺?”


    大太太一愣,覺得有什麽被自己遺忘了,大少爺,大少爺沒走,王家小姐不見了……電光火石間,大太太猛地站起,一拍桌子,暴跳如雷:“這個孽畜!”


    大太太一把推開身邊的張嬤嬤,伸手抓住了郭嬤嬤的衣領,瘋狂搖動道:“你在哪裏看到的那個小畜生,告訴我,告訴我!”


    郭嬤嬤駭的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道:“車,車馬行,”


    大太太麵目猙獰,逼近了郭嬤嬤的臉:“車馬行?他在車馬行做什麽?”


    郭嬤嬤滿麵驚容:“看,看到大少爺付錢租車。”


    大太太獰笑兩聲:“這不要臉的小蹄子勾搭了小畜生還想一起跑路?!”


    她也顧不得換什麽衣服,梳什麽頭,風風火火就往外走,郭嬤嬤和張嬤嬤對望一眼,緊隨其後,還是郭嬤嬤處事老練,冒著被炮灰的危險開口建議道:“奶奶,不如派幾個腿快的小廝去攔下他們?”


    大太太腳步不停,僵硬著脖子點了下頭,郭嬤嬤趕緊小跑起來,搶在前麵去找人了。


    老太太這邊耳目聰動,大太太風一吹草一動,老太太馬上就知道了,她狐疑地挑起了眉毛:“你說什麽?你們奶奶帶著人去車行抓大少爺了?”


    陳嬤嬤自從在賀大娘訓練了一個月後,莫名的就成了老太太的眼線,她低著頭,恭敬的道:“是的,據說還有王老夫子的小姐。”


    “什麽?”老太太的手青筋暴突一下抓住炕沿,撐起了半個身子,一張臉上是駭人的青色。


    陳嬤嬤嚇的倒退一步,戰戰兢兢的重複道:“大少爺似乎和王家的小姐在一起。”


    “這個畜生!”老太太氣急攻心,一張臉煞白,張口就要罵,卻被一口氣堵住了胸口,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乏力,眼皮重的像是有個小人兒站在上麵,昏倒前的一切突然想起,老太太急切地喚道:“來人,快給我來人。”


    一屋子的丫鬟大氣不出,三太太撐著肚子,慢吞吞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挪到了炕邊,素手伸出打開了床帳,柔聲道:“娘有什麽要吩咐的?”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狐狸精,就會勾搭爺們,她現在因了王家小姐,對一切尚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都懷有深深的敵意。


    老太太強壓了厭惡,冷冰冰地問道:“老大家的呢?你去給我叫來。”


    三太太麵露為難之色,輕聲道:“大嫂子現在脫不開身,娘有什麽事情跟兒媳說也是一樣的。”


    老太太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口,一把將三太太推開,三太太一個趔趄,抱住肚子,眼裏閃過一絲怨毒。


    老太太指著三太太的鼻子罵道:“你們一個兩個不要臉的,哄了爺們兒又來哄老婆子,快把你大嫂那個賤人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她平日裏怎麽教訓兒子的。”


    屋子裏的丫鬟們大氣都不敢出,三太太的臉色都變了,她卻不敢得罪老太太,掉頭把離她最近的兩個丫鬟一人打了一巴掌,罵道:“沒聽到主子說話麽,還不去請大奶奶?!”


    小丫鬟惶恐的去了,三太太轉過臉,默念了十句阿彌陀佛才把心裏的邪火壓了下去,轉身又換了副好兒媳的樣子,笑盈盈地道:“母親若是沒什麽事兒,兒媳就先回去了。”


    老太太心氣稍緩,覺得方才有些過了,雖然婆婆教訓兒媳天經地義,可也不能在這麽多下人麵前,以後叫兒媳還怎麽做人?


    老太太一時還拉不下臉來,看了一眼身邊的映紅,卻見她板著臉一動不動,不禁暗罵一句,沒眼色,這時候倒有些懷念起荷花了。


    既然下人不知道為主子分憂,老太太隻得自己出馬:“那你就先回去吧,映紅,給你三奶奶帶上枝老參。”


    三太太隻得又抱著大肚子半蹲下謝了謝,心裏罵道,老不死的,一個破人參還要折騰老娘一次,誰不知道那好的都被你泡茶了,剩下的須子留著賞人。


    三太太出去後,屋子裏一片沉寂,老太太偶爾咳嗽兩聲,聽得人心煩意亂,那聲音像是從破舊的風箱裏發出來的,呼哧呼哧還帶著撕拉的漏風聲。


    大太太此刻形如瘋魔,盯著地上的一對男女,男的長身玉立,麵色白皙,倒是生的一副好相貌,女的也是溫婉可人,一雙眼裏秋波蕩漾,似有無數溫柔。


    若是對夫妻,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若是兄妹,也誇的句金童玉女,可惜偏偏是對奸夫淫婦,男已有妻,女尚未嫁。


    大太太看著礙眼,心中氣惱,指著李思齊的鼻子罵道:“你個畜生,給你盤纏是叫你進京趕考,你倒好,居然還卷了自小到大收的金銀錁子,玉鎖金圈,你個沒良心的,是不是想以後都不回來了?連你的親爹親娘都不要了!”


    李思齊臉上不見半分慌亂,氣定神閑的看著老娘發瘋,手裏緊緊攥著王家小姐的手。


    王家小姐一副魚死網破的神情,視死如歸。


    大太太越看越氣,四處張望了下,抓起插在案頭的雞毛撣子就向這一對狗男女抽去,她自然心疼兒子,那雞毛撣子就隻想王家小姐招呼。


    李思齊自然是心疼王家小姐,半傾著身子護著王家小姐,大太太氣得跳腳,旁人也不敢插手,三個人就玩著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在地上轉著圈圈。


    大太太轉的頭昏眼花,氣得手都哆嗦了,人家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以前她還不信,看來是沒娶對啊,大太太心一狠,沒頭沒腦的舉起雞毛撣子砸了下去,也不管砸的是誰了。


    大少奶奶得了信,急急的趕來,一看姑母正抽打著相公,哀叫一聲撲了上去,死死抱住了大太太:“姑姑,有什麽事情好好說,莫要再鞭打相公了。”


    大太太掙紮了幾下,大少奶奶畢竟年輕力壯,大太太掙之不脫,扯著嗓子喊道:“瞎了你的狗眼,還叫他相公!他都跑去給別人當相公了,遠走高飛,娘也不要了,媳婦也不要了,兒子也不要了。”


    越說越傷心,大太太想起這一雙兒女,萱姐兒孝順懂事,偏偏命運多劫,齊哥兒向來有些叛逆總也還算聽話,今天才曉得,這個兒子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主兒,大太太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大少奶奶緩緩的鬆開手,怔怔的看著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一年多的丈夫,他低著頭看著懷裏女子,臉上是從來都沒在她麵前出現過的溫柔,靈光一閃,大少奶奶指著王家小姐質問道:“你,你是不是繡了一副炕屏於他,還寫著什麽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王家小姐探出腦袋,小臉上滿是純潔無辜:“那是他非要我繡上的,我本想繡那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


    齊哥兒伸出手刮了一下王家小姐的鼻子:“跟你說了太直白了,還是含蓄的比較好。”


    大少奶奶愣愣的看著這一對在她麵前討論字詞,一個嬌聲喚道:“齊郎!”一個深情應道:“婉妹!”


    喉嚨裏腥氣上湧,大少奶奶突然覺得一陣反胃。


    那一對打情罵俏半晌,王婉兒掉頭看向大少奶奶,臉上是一副貞潔烈婦的樣子,仿佛搶了別人男人的是梅氏一般。


    大太太嚎哭半晌,親生的兒子無視她,嫡親的侄女也不管她,自己覺得沒趣,閉了嘴巴,理智終於又回到了她的腦子裏,她伸手指著王婉兒,嗬斥道:“你個小賤人,勾引別人家的大好男兒,壞了人家姻緣不說,累的自己親爹九死一生,居然還在這裏打情罵俏?!”


    王婉兒麵色一變,上前抓住大太太的袖子,連聲問道:“我爹爹怎樣了,我爹爹怎會九死一生?”


    未及大太太回答,王婉兒鬆開大太太的袖子,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你們把我爹爹怎樣了?”


    大太太眉頭一皺,當初她就看這王婉兒不是個好的,一雙眉眼生的甚是輕佻,現在看來,果然是個混的,輕易就拋棄了相依為命的親爹跟人跑了,如今事實不明,不先關心爹爹怎樣反倒滿口胡言亂語誣陷起他人了。


    大太太看向李思齊,齊哥兒自小就是聰明的,怎麽偏就看上這麽個爛貨?她卻不知,自己兒子本來隻有半顆心,是她一再的反對,才把兩人湊到一起。


    大太太心神俱疲,也不想多說話,她淡淡的吩咐:“把大少爺關起來,把王家小姐送她爹爹那裏。”


    李思齊長子嫡孫做久了,他眉毛一豎,那些丫鬟媳婦卻不敢靠近。大少奶奶悄無聲息抓起了下麵給陪大太太聊天的婆子們做的小杌子,照著大少爺李思齊的腦袋上就是一削。(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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