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惡魔大人從安逸環境中喚醒的是一陣精神波動,來自石像鬼生硬無禮的精神波動讓人不禁皺眉,但它傳遞的消息卻讓惡魔大人沒心思計較這些——獸人軍隊開撥了!


    “伊麗莎小姐!告訴阿姨,我去天塹要塞了!”年輕的亡靈法師突然對著空蕩的回廊叫了一聲便急匆匆地拉開卷軸消失在原地。


    就在半個小時前,天問想起自己從上次約徳大教堂事件後就一直沒回摩絲莊園,不知道娜西阿姨會不會生氣,天問急忙回到摩絲莊園,迎接他的是娜西阿姨的一個熱情擁抱。足以證明娜西阿姨對天問的寵愛和牽掛。


    可惜,娜西阿姨熱淚盈眶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消退,年輕的亡靈法師就被這個紛亂的世界再次挖走。


    “嗚~”嘹亮粗狂的號角回蕩在整個北荒原,隨著秋風震蕩著天塹要塞這尊巨人。那是獸人獨有的號角聲,連綿不絕,充滿力量。


    天塹要塞的街道上滿是整齊奔跑的士兵,目光或剛毅或怯弱,但都沒有自亂陣腳。來自另一個放向的貴族私兵在沒有貴族老爺的示意情況下根本不敢冒頭找茬,乖乖地整理好裝備聽從天塹要塞的軍官指令,舉著各自效忠家族的戰旗走上前線。


    要塞高大的黑岩城牆上,用以遮蓋的油布被士兵們麻利地揭開,露出猙獰的魔晶大炮,一箱箱富含魔法元素的晶石被士兵熟練地填裝在轉換陣上,一圈圈的元素震蕩的波紋已經開始給這些戰爭機器預熱。


    七座高聲入雲的黑色法師塔仿佛被喚醒了,肉眼可見的元素吞吐產生了如同彩虹一般的光暈,隨軍的法師團顯然已經各就各位,隨時都能噴發出極致的破壞魔法。尖銳的聲浪在元素摩擦中產生,席卷了大半個天塹要塞,明明十分難聽刺耳的聲音在這時候卻意外讓人安心而又熱血沸騰。


    亡靈法師趕到天塹要塞時看見的景象讓他產生一陣鋼鐵巨獸蘇醒的錯覺,但是這和他關係不大,惡魔大人並不擅長常規的軍事調動。


    惡魔大人辨認了方向,低頭往南區走去。和許多士兵、玩家都是逆向。


    去哪裏並不重要,亡靈法真正在意的是控製三十裏外的石像鬼繼續向北飛行,偵查更多情報……比如說後續部隊!


    根據天問手裏的情報來看,獸人的軍隊至少有一百萬,而以及抵達天塹山脈以南的軍隊,目前隻被偵查到五十萬左右。也就是說還要五十萬的兵力隨時都可能從某個角落發動可怕的突襲。


    獸人馴養的比蒙巨獸具體有多少頭,天問不清楚,但他認為絕不止有五頭!而且這五頭比蒙中已經有一頭被月之痕花樣弄死,現在已經變成亡靈法師的食屍鬼了,也就是說還有很大一部分的比蒙還未被偵查到!


    這可是很致命的!


    相信很多玩過戰略類遊戲的人都知道情報的重要性,比如說紅色警戒的衛星地圖,魔獸爭霸的造兵視野,英雄聯盟的視野……這些都是情報!


    沒人希望在自己奄奄一息或者和對手勢均力敵的時候突然從自己身邊跳出一個什麽不可預測的東西。


    情報,情報精確而及時,那麽戰鬥已經贏一半了。


    現在尷尬的問題就是天問就算作弊式的動用石像鬼這種空中偵查手段也沒能找到獸人軍團另一半的五十萬軍隊。


    還是說……這是獸人向神明求的一個神跡?


    天問狐疑地停下腳步,轉身抬起頭看向天塹要塞城牆上方的一片陰雲。眉頭不由得鎖起來,超出掌握的事情總是這樣讓人不安又刺激。


    “……但戰爭本身就已經足夠‘刺激’了。”亡靈法師是這樣認為的。戰爭,可不是用來找刺激的事情。


    石像鬼飛行的速度已經有些不盡人意了,尤其是在主人迫切尋找情報的時候。一場戰爭有多重要,隻有切身參與其中的人才知道——至少天問已經想象得出米希爾撐在城牆俯瞰北荒原時強裝鎮定的表情了。


    “孩子們,馬上就開戰了。”軍團長大人在隊伍頻道裏這樣說道,語調輕鬆得就像在說吃飯時間到。


    “是的,軍團長大人!您的校尉時刻待命!”


    “聽從您的調遣!”


    “聽候指令!”


    “是的,哥哥大人!月兒聽你的!”


    唔,莫名其妙變得可靠起來了呢。


    “五十萬獸人軍團將在半個小時內抵達天塹要塞,屆時請諸君務必保證自身安全。”軍團長大人也想嚴肅一把,抖抖軍團長的威風。


    “不過,根據我的情報獸人軍團應該還有一支五十萬的軍團,以及數量不明的比蒙巨獸,目前這支部隊行蹤無法確認。”


    隊伍頻道沉默了一下,畢竟這可不是小事,一個不好就是人族王國覆滅,關係到一個文明種族的未來。


    還是烏星校尉首先打破了沉默:“會不會是……神?”


    打破了沉默,卻把大家帶入更深的沉默。


    如果真是那樣,反而是個好消息,至少對於瀆神的月之痕是個好消息。神明固然強大得無法想象,但不代表接受神明恩惠的獸人就不可戰勝。一個糧食方麵的允諾初步斷定是一個願望神跡,如果這五十萬軍隊的隱匿也是一個神跡的話,那獸人手裏隻藏著最後一個神跡咯?


    嘖,真是讓人頭疼!一言不合就是一個毫無章法的神跡下來,簡直犯規嘛!


    月之痕的對手總是跳脫在規則之外,真正被規則束縛的反而是月之痕,誰讓他們選擇瀆神呢?自作自受咯。


    不過,這件事也讓月之痕找出一點端倪,妖族的嘯林軍團玩爛的把戲,沒想到獸人還想玩。想想真是好笑,這樣的軍事神跡有那麽好玩嗎?何苦拚死拚活來攻打一個硬龜殼似的天塹要塞?直接向神求一個世界給你不就好了?


    不過想到這裏天問就皺了一下眉頭,如果真的能夠求到一個世界,那妖族也不至於吃力不討好來攻打人族和精靈族,甚至不惜破財雇傭矮人族。都是為了土地資源……這麽說,這個神明許諾的神跡並不是無限的咯?


    軍團長想了想,把這個想法分享到隊伍頻道裏,引起了認同。


    “這樣說的話,也確實很合理。如果這個神跡許諾是無限的,也用不著三個願望,直接讓其他種族死光光就好了。”


    “嗯,我們重新整理一下吧——首先是妖族的三個願望。第一個是妖族興盛,按照時間往回推算的話,這個願望可能在玩家剛剛進入幻世的時候,甚至更早的時候就開始實現了。接下來是應天城的隔離和被遺忘,緊隨其後的就是嘯林軍團集體的傳送。”


    “顯而易見,三個願望,三個層次。”


    “先是種族。”


    “對城。”


    “對軍。”


    “就是這樣。按這個規律來看的話,獸人的糧食可以看做種族興盛的神跡,然後現在我們看到的是一支五十萬的軍隊像嘯林軍團一樣消失於我們的視線。”


    “如果上述推斷正確,那麽,已經有一個對城神跡實現了!”


    “問題來了,是那座城市已經悄無聲息地被攻陷了呢?”


    “並且還有充足的價值,或許是我們未知的價值。”


    思考的沉默並不沉悶,但聯想到的答案卻有些陰沉。


    “你們說,會不會是……瘟疫?”


    直到這個被猜到卻不願意相信的一個可能被提出來,沉默變成了另一個沉默。


    這是一個可怕的猜測,如果瘟疫也算是“對城”這個級別的許願的話,那這本身就算一個漏洞吧——隻有天啟者能夠阻止的神罰?


    “不,應該不是。那個瘟疫應該隻是神明用來把我逼出來的手段而已。”軍團長大人低頭悠閑漫步在急躁的街道上,特立獨行讓他異常引人注目。


    “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選擇天塹要塞!畢竟這性價比絕對沒的說!”


    “嗯,也有可能,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五十萬軍隊為什麽還要隱藏起來?如果真的祈願天塹要塞崩潰,那應該是把全部軍隊都調集到這邊,然後以此為突破口,一路進軍南方,應該會勢如破竹,相當輕鬆——隱藏五十萬軍隊根本多此一舉。”


    “唔……我感覺現在不是討論的時候。”軍團長大人停下腳步,聽著回蕩在耳邊的激昂號角聲,這是人族軍隊的號角。人族已經開始列陣,準備迎戰獸人了。“戰鬥恐怕要開始了。”


    “我們要參戰嗎,軍團長?”


    “打頭陣的是玩家哎。”


    “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那個什麽,呃,天龍家族。上次在約徳教堂不是說要給我們好看嗎?”


    “嗯,沒印象。”


    “隨便啦。真的是提不起勁來,這種家夥,嘁。”


    “算了,我去一趟好了——免得說我們待客不周。”軍團長大人決定還是去前線看看好了,說不定能發現一些線索,沒頭緒的推理並不可靠。


    “哎?那我也去!”


    “別,你還是別來了。”


    “你嫌棄我?”


    “對,我嫌棄你。”


    “嗚嗚嗚嗚~好傷心,軍團長欺負人家。”


    “說人話!”


    “想你了。”


    “……”


    “前排圍觀秀恩愛。”


    “呔!哥哥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


    不管月之痕如何嬉鬧,戰爭還是開始了。新兵顫抖著雙手給箭塔的弩機校準,老兵絮絮叨叨地念誦戰前禱文,穩穩地握著長槍和圓盾。


    戰鼓已經擂得震天響,戰士們或激動或內斂,站在陣型中肅立,嚴陣以待。戰馬暴躁地踢踏著空氣,震出地板的灰塵。


    高聳的黑色城牆上亮起一整圈的巨大金色銘文,勾連法師塔的元素光暈直起一個巨大的魔法防禦,如同蛋殼一般保護起整個天塹要塞。


    天塹要塞城牆頭整齊華麗的旗幟上刺著人族王國的標誌,旗幟在時不時拂過的肅穆蕭瑟的秋風中飄蕩。


    獸人的戰鼓是厚重粗曠的音調,帶著北荒原獨有的狂野風味,是野性的咆哮。人族的戰鼓是激昂澎湃的音調,比獸人的戰鼓節拍更加整齊有序,帶著一絲絲戰爭美感。


    即使隔著大老遠,在天塹要塞內也能聽見獸人部隊的行軍腳步聲,恐怖的壓迫感毫無阻礙地傳遞過來。


    亡靈法師已經混到人族玩家的隊伍裏了,在奇奇怪怪裝扮的玩家中全身被鬥篷包裹的天問並不是那麽顯眼。唯一讓人不滿的就是這些玩家興奮地嘰嘰喳喳,吵個沒完。


    天問無力地翻個白眼。興奮個什麽勁啊?上戰場的時候有你們哭的!


    不是天問看不起玩家,而是因為戰爭真的很恐怖!非常可怕!


    越是敬畏生命,也越是敬畏死亡。


    亡靈法師書冊的開卷語向來被世人嗤笑,但到頭來卻不得不在淚流滿麵的時候承認,這是一句有道理的話。


    “我敬畏生命,”亡靈法不自覺呢喃出這句話,“就如同敬畏死亡。”


    每個人都知曉隔著這扇高大的城門,外麵就是數不清的敵人,望不到頭。


    “嗚~嗚!”獸人那邊傳來的號角聲猛然一變。


    “開門!”人族這邊負責降臨者的指揮官大喝一聲,號角聲也跟著一變,越發激昂起來。


    高大的城門以不符合其體積的速度被打開,仿佛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入眼的場景終於讓玩家們顫抖起來。


    如同烏雲蓋地一般數不清的獸人,這裏看過去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烏黑一片!五十萬!這可不隻是一串數字而已,當五十萬獸人戰士殺氣騰騰地列陣時,那種磅礴的氣勢混著恐怖的殺氣宛如鋪天蓋地的海嘯一般撲麵蓋下來。


    望而生畏,這一幕注定是參戰玩家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場景!


    列在前陣的是科多巨獸,像巨型蜥蜴一樣的生物。它們背上載著科多騎士,是獸人中最勇武強大的勇士。比蒙的高大身型在無邊的列陣中顯得不再那麽頂天立地,但依然引人注意。


    負責降臨者的指揮官顯然不笨,給降臨者們足夠的適應時間,看清楚對麵同樣有些呆愣的獸人降臨者時才高呼一聲:“降臨者!出擊!”


    “吼!”人族玩家們看到獸人玩家奔襲而來,就算虛也不得不壓下心頭的恐懼,硬著頭皮頂上去。在各個團體首領的帶領下發起衝鋒。


    看著上十萬的玩家從各個城門騎著各式各樣的坐騎衝出去的時候,天問隻能尷尬的摸摸鼻子——他們的坐騎挺帥氣的哈。


    短腿屬性的亡靈法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這時候家族頻道卻冒出聖皇的消息。


    [月之痕·聖皇]:眾愛卿!吾等威名受到了挑釁!區區天龍家族竟敢挑戰月之痕的威嚴,勇氣可嘉,愚蠢至極!是時候讓這個世界再認識一下月之痕了!


    [月之痕·天問]:我來了,我看見。


    [月之痕·仙音]:這不正是遂你的願嗎?嗯?


    [月之痕·聖皇]:吾誓以屍山血海,鑄就月之痕無上威名!哈哈哈哈哈……


    [係統通知]:月之痕·聖皇被禁言一小時。


    [月之痕·烏星]:……


    [月之痕·緋]:好球!


    [月之痕·傾語]:仙音姐姐,幹的漂亮!


    [月之痕·天問]:+1。


    果然,中二什麽的,這是病,得治!


    天龍家族嘛。


    亡靈法師露出一絲冷笑,根本不足為慮!


    畢竟帝恩斯在剛剛聯係主人了。


    “既然上戰場了,uu看書 w.uashu.o 那就該做好死亡的覺悟了吧。”天問在法師中也是最後一個離開城門的,最前排的騎士玩家已經要短兵相接了。天問才不急不緩地抽出月影權杖。


    醬油、克萊德、疑問者、解答者、醋、凱恩以及骨幹級亡靈都被亡靈法統一召喚出來,還有亡靈空間裏所有的炮灰亡靈,隻雪藏了兩頭比蒙食屍鬼。


    “我呼喊你的名字,邀請你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左手邊的開門人,帝恩斯。”天問打開一個召喚陣,“冥火的骷髏王!”


    “為您而戰!”一支跳動冥火的扭曲長劍半截嵌入黃沙地,把黃沙燒成琉璃顏色,猙獰鎧甲,吞吐幽藍冥火。渾身散發王者氣勢的骷髏王,帝恩斯又回來了。


    “歡迎回來。”亡靈法師真誠地露出笑容,喜悅的情緒不需要被看見也輕易感動了高大威武的骷髏王。


    “現在,我是你的了。”帝恩斯再次宣誓自己的忠誠,高舉起扭曲長劍。冥火在骷髏王的背後勾勒出一個玄奧的魔法陣,這是亡靈法師也未曾見識的。似乎有什麽強大凶悍的東西要從裏麵出來。


    前方的玩家已經開始交戰了,一開戰就是火力全開,毫不留情。各式各樣的技能使勁往對方臉上招呼。嘶吼和叫罵,熱血上頭就忘記了百萬級戰爭氣勢帶來的恐懼,但又陷入自己都不知道的、更隱秘的恐懼中。


    每時每刻都有白光亮起,爆出一兩件裝備給剩下的玩家充當戰利品和衝昏頭腦的興奮劑。


    “讓死亡,”亡靈法師舉起了漆黑的權杖,繚繞死亡氣息的權杖仿佛充斥著無盡的死意。“回歸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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