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被命名為天啟之日,這次的神跡也使他首次以天啟者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眼前……”——《幻世大陸年代紀》。


    奇妙的神跡在天空收斂,作為舞台的天空隻有浮雲散落在天邊還溫存著些許餘韻,神跡的痕跡就再也難以找到。如夢如幻,幻世大陸的生靈在久久震驚後也回歸到正常的作息去,除了心底的不明思緒,仿佛一切都隻是幻象。


    天問淡淡地瞥了一眼鍾塔,仗著月影權杖站起身來,臉上的淡笑還是一成不變,仿佛剛剛下跪的屈辱一點也不需要在意。“天氣不錯。”


    很無聊的話題。


    天問微笑著看向街道上三三兩兩出現的居民,他們虔誠地匍匐在地上,滿口大呼著感謝一類的禱文。即使大病初愈也強撐著擺出卑微又虔誠的姿態,跪拜在街道上,喜極而泣。


    “但你……這不公平。”仙音癱軟一般跪坐在草地上,抬頭直視軍團長複雜的微笑。


    “這一點覺悟還是要有的。從我們選擇這條路開始,就應該做好準備。”與全世界為敵,被整個世界針對的準備。


    “更何況,”天問對遠程街道上正流淌驚喜淚水的居民揚揚下巴,眼神柔和,“他們學會了感恩和虔誠。”


    微風吹拂著整座城市,調皮地晃動著惡魔的發梢。


    “這不公平!”緋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仙音的話,她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抵在無辜的青草上,低垂著腦袋,被細密劉海遮擋的臉看不出表情,但想必會有些猙獰吧。


    “不要跟死人計較太多,因為那毫無意義。不要跟活人計較太多,因為活人終將變成死人……”


    “那‘神’呢?你總是這也不在乎,那也不在乎!寧願自己吃虧也一聲不吭!”緋抬起頭大聲質問軍團長。


    惡魔大人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想到一向冷傲的緋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脆弱而哀傷,帶著相當程度的氣憤和委屈。


    “不要這樣。”天問轉身彎腰擁抱著跪坐在地上泫然欲泣的緋。“我們還用不著跟‘神’計較什麽。”


    因為我們還沒那個資格。


    “我們是月之痕,”天問背對著陽光的微笑顯得格外動人,緋抬起頭正巧麵對著這個蠱惑人心的笑容,不由得看癡了。“遊戲還在繼續。”


    “好了,我要先離開一下。明天,嗯,明天在應天城集合吧,我們去天塹要塞。”天問笑吟吟地拿出一個傳送卷軸,“月兒,跟娜西阿姨說一聲,讓她不用擔心我。”


    光華散落開,天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留下月之痕小隊的其他成員還沉溺於多愁善感中不可自拔。


    哦,多麽可憐的惡魔,我的軍團長呀!


    天問回到了離開三天不到的莊園,路易導師的莊園。吸血鬼爵士仿佛恭候多時了,禮儀式的笑容歡迎天問歸來,熱情地招待天問進入華美的別館。


    “你回來了。”當然,這種話路易是不會講的。一個不鹹不淡的眼神已經算是很給天問麵子了。


    “你的眼神有些不同,路易導師。”天問自顧自的坐到沙發上閉目養神,依然敏銳地察覺到細微的變化——直覺。


    “是的,你看起來有些疲憊,天啟者。”雌雄莫辨的沙啞嗓音還是聽不出感情起伏。


    天問睜開眼,直直看著路易導師,試圖看破兜帽下薄薄黑暗後被遮蓋的臉,還有藏在厚實鬥篷下的心。


    “是有點累,那麽大的排場。”天問最終放棄試圖看穿導師的想法,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無辜的沙發仿佛下陷得更深了,柔軟的皮毛完完全全包裹了這個輕盈卻沉重的亡靈法師。


    一絲絲冷香繚繞在惡魔鼻尖,讓人昏昏欲睡,又讓人精神抖擻的奇異香味微不可查。


    “南域瓊香,希望您喜歡。”神出鬼沒的吸血鬼爵士恭敬地放下一盤金屬香盒,微笑著鞠躬離開。


    “讓人上癮。”天問閉上眼嘟囔著,不知道是在說這昂貴奢侈的南域瓊香脂還是在說向“神”許願的個人權限。


    “你不會成癮的,不是嗎?”路易雙手隱藏在寬大的衣袖裏,相互交叉。篤定的語氣,真是不知道哪來的信心。“你一直是我的驕傲。”


    “很高興你這樣說。”天問睜開眼睛,似乎有些睡意,眼眶裏看得出些許濕潤的迷蒙。“如果在這之前我一定會高興得蹦起來,然後問你真的嗎?喔,或許我真的有些累了。”


    路易一言不發地看著天問像純真是孩子一樣揉揉困倦的眼角,試圖擦掉那絲濕潤的迷蒙。


    “你這樣會更困的,或許你可以到樓上休息一下。”路易可不擅長安慰人,能夠看出學生現在強撐著優雅高貴,提出休息一下之類的話已經算是相當善解人意了。


    “好吧。”天問站起身,雙手無力地耷拉在身側,跟隨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吸血鬼爵士走向古樸的樓梯。


    天問隨管家走入一間溫馨的房間內,撲在柔軟舒適的天鵝絨床中央,卷了一張毯子倒頭就睡。可惜睡不著。


    明明感覺已經精神疲憊,但就是沒辦法安心睡覺。


    “果然還是辦不到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神明肆意踐踏生命,踐踏自己尊嚴的事情裝作毫不在意……嘁,還是沒辦法得過且過呀!”惡魔惱怒地從床上坐起來,心頭憤憤不平。他可以為大陸的未來而對神明祈禱,但不代表他就真的心甘情願認輸——即使他明白這樣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不是那種經不起打擊的人,決不允許自己在些許挫折後便沉淪墮落。


    “哈,你怎麽在這裏?”天問突然看見站在床邊的人影,路易導師。


    真是有點小驚悚。至少在現世中精神力磅礴的楚憶軒還沒經曆過被哪個人無聲無息的接近而毫無察覺。


    “看你狀態不對。”路易不動聲色地用精神力滅掉房間內的暖光晶石燈,房間一下陷入了昏暗無光的狀態。


    天問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飄向門口。


    “好好休息。”


    “哢噠”一聲,門關上了。


    天問在黑暗中呆坐許久,不知名的情緒在胸口翻騰久久難以平息。


    “呼~”天問軟軟倒在床上,閉上雙眼選擇了下線。


    ……


    同樣昏暗的環境,密閉的窗簾把初秋午後的陽光盡數遮擋在外,宛如囚籠一般冷峻。空調還在忠誠地工作著,一絲不苟地按照死板的程序吐出冷氣。


    死寂,空虛。


    這大概就是第一印象了。


    楚憶軒有些茫然地看著囚禁自己數年的監獄,似乎有些陌生。大概有十天沒回到現世了,如果不是異能者恐怕早就餓死在家裏。


    薄薄的灰塵鋪在整棟別墅的各個角落,空調冰冷的空氣已經有些刺激鼻腔了。


    一時間,楚憶軒竟然有些無所適從。自己似乎又回到那段單調重複的牢獄生活。一無所有,一無所求,與世隔絕。


    但幻世裏的神跡依然曆曆在目,烙在心頭的刺痛是那樣真實——幻世,絕對不隻是一個遊戲!


    真正擔心的是,這一切都隻是夢。幻世是夢,莉米爾奶奶是夢,路易導師是夢,娜西阿姨是夢,安德烈教皇是夢,查爾斯是夢,阿爾兄妹是夢,月之痕是夢,妹妹也是夢……就像任何世界都無法占有楚憶軒一樣,楚憶軒也無法從任何世界占有。他和整個世界都保持著若即若離,總是超然而哀婉。


    “唔~”一聲輕微的嬌息從楚憶軒懷裏傳了。讓他退出胡思亂想的狀態。


    楚月醒了,睜開迷茫的雙眼,眨巴眨巴很快恢複了清明。伸手摘下頭盔,回頭看見哥哥正在看自己:“哎咦,哥哥這麽快就醒了。”


    “你猜到我要下線啦?”天問寵溺地笑起來,摘下自己的遊戲頭盔,揉揉被頭盔壓亂的頭發。手感有些幹枯,看來持續在線確實不太好。


    “嗯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嘛。”楚月嬉笑著,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吻在哥哥臉頰上,又扭著小腦袋蹭進哥哥的頸窩。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楚憶軒淡笑著撫摸妹妹的頭發。


    至少,這是我能擁有是真實感受。


    這是楚憶軒深埋在心底沉澱的感動。


    “好幾天沒回來了,洗洗澡,出門吃飯。”楚憶軒站起來,把懷裏的妹妹順勢抱起來。


    “嗯,好啊。”月兒抬起臉,笑靨如花,像八爪魚一樣粘在哥哥身上,完全沒有自己下地走路去浴室的打算。眨巴眨巴著大眼睛,對哥哥撒嬌。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楚憶軒無奈中帶著寵溺,抱著妹妹懸浮在空中飄向浴室。整棟別墅內的灰塵也在他精神力的驅使下匯成一團,塞進垃圾桶。關閉空調,開窗透氣,不得不說,精神力確實很方便啊。


    “站住!都進了女孩子浴室還想跑,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當楚憶軒把小蘿莉在浴室放好準備開溜果斷被妹妹逮住,一把抓住他的小腿,恨鐵不成鋼地看著。


    楚憶軒聽到這話是滿頭黑線。


    小朋友,這話是誰教你的,讓他站出來,我保證不一巴掌呼死他!


    “給我老實點。”


    “不,過來給本宮擦背!”


    ……


    “哇呀呀,別撓……唔哈哈哈……別……哥哥,我錯了……哈哈哈……別……”


    楚憶軒也算是被拖下水了,嘻嘻哈哈硬生生鬧了一個小時,兄妹倆才從浴室出來。


    和這個小丫頭呆在一起,持續感覺自己的智商和節操總是保持在欠費狀態。


    “走,去車庫。”楚憶軒扣上黑色襯衫的紐扣,從薄牛仔褲裏甩出車鑰匙。


    “嗯嗯。”楚月抄起身邊的小包包,笑嘻嘻地跟上哥哥的腳步。


    隨著跑車的暴躁嘶吼,黑色的鋼鐵怪獸載著兄妹倆離開了別墅。市郊的景色在車窗飛速倒退,跌出視野。路燈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亮起,華燈出上的市區顯得很是輝煌絢爛。


    紙醉金迷的都市生活在j市最繁華的商業街更是彰顯得淋漓盡致。霓虹燈在夜晚搖曳著,點綴j市的夜晚浪漫。


    j市的初秋夜晚,還帶著夏末的餘韻,尤其是在夕陽剛落的時候。越是靠近市區,路上行人越是密集。楚憶軒最終把車停在購物中心的地下停車場,帶著楚月走進牛排店。


    對於食物,楚憶軒的要求並不算很高,味道過得去就行,楚月也和哥哥差不多。由於是半自助牛排店,除了主食由服務生提供,其他的零食、甜點都要自取。楚憶軒當仁不讓開始為妹妹端各種食物,也算是被妹妹神奇的次元級胃袋嚇得不輕。


    這小蘿莉的嬌小身材,完全看不出她吃到哪裏去了。冰櫃裏一半的冰淇淋都不見了,也沒看小蘿莉肚子鼓起來。


    “唔,差不多了。”小蘿莉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殘留的冰淇淋,放下手裏的小調羹。“接下來去哪裏呢?”


    “回……不,我們去公司一趟吧。上次從海上接來的幾個客人還沒來得及問候一下。”楚憶軒站起身,摸摸妹妹的小腦袋。“走吧。”


    “那個……”楚月抓住哥哥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抬起頭。“抱我。”


    “哈?”


    “走不動了啦!”


    “吃撐了?”


    “囉嗦啦!哥哥笨蛋!這種話怎麽可以當著女孩子的麵講出來啊!”


    “你活該。”楚憶軒內心是崩潰的,怎麽有這麽呆萌的妹妹啊。吃不下就不要吃啊,為什麽非得吃到撐才甘心啊?


    跑車開出地下停車場,看著楚月有點不好看的臉色,楚憶軒真的很擔心小蘿莉突然吐出來。


    好在跑車慢悠悠晃到公司的辦公樓下,楚月還是很堅強地頂住了。


    楚憶軒抱著楚月這對奇怪組合走進辦公樓的時候接受了不少人的注目禮,差點被保安攔了下來。要不是跑車的外觀看起來確實價值不菲,恐怕真的需要和保安大哥解釋一下。


    楚憶軒的公司在16層。嗯,楚憶軒的公司,這個語序無誤。一家規模不大不小的金融投資公司,確實是楚憶軒一手創辦的,和自己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爹老娘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家公司別看規模不大,但能量卻不小。在上一次金融風暴席卷全球的時候,不少企業受到重創,甚至垮掉,這家公司卻逆勢而起,出手大量收購破產企業,並且在黃金市場硬生生混得風生水起。在近幾年轉手把收購的產業重新賣出市場,現在的總資產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j市可以局限的了。


    公司上下人才輩出,控盤手學曆驚人,並且都是務實型人才,經曆金融風暴後更是得到進一步提升。雖然隻是一家小小的金融公司,但實際上整個j市就沒有哪個企業敢跟它叫板!


    當然,以上隻是原因之一。如果你知道這個公司上下員工全都是異能者,大概也能稍微理解公司的能量了吧?


    電梯速度還是挺快的,無聲無息地抵達了16層。


    “嘿,好久不見,露西,或者說趙妍小姐?”楚憶軒微笑著向一個背對自己的金發女郎打招呼。


    金發女郎轉過身,有些疑惑地端詳著楚憶軒,皺眉回憶了一下,驚喜的表情立即浮上美麗的麵容:“喔!我的上帝呀!這不是憶軒嗎?喔!我的天!好久不見,師!”


    楚憶軒放下懷裏的楚月,微笑著擁抱這位火熱的女郎:“最近你還好嗎?”


    “好極了!中國的生活很不錯,你看我現在的漢語是不是相當標準呢?謝謝關心。倒是你變化很大,師。還記得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呢——現在,哇哦,都變成大孩子了。”


    看來你根本不會說漢語!這樣說是要挨揍的,朋友!


    “你依然那麽年輕漂亮。”


    “謝謝誇獎,看我這麽年輕漂亮是不是想娶我呀?”


    “請務必不要,我還不想被貝克亂刀砍死呢。”楚憶軒笑笑拒絕了這個誘人的提議,一手招呼著楚月,“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妹妹,楚月。這位是露西,你也可以叫她的中文名,趙妍。”


    “哇哦!多麽可愛的小天使!”露西的美式熱情並沒有改變,她蹲下身端詳眼前可愛至極的楚月。“很高興認識你,楚月小妹妹,你可以叫我趙妍姐姐,或者叫我趙姐姐。不許叫阿姨!”


    “趙姐姐好。”楚月弱弱地往哥哥身後縮了縮,但還是鼓起勇氣又直視著這位頗具成熟風韻的姐姐。“很高興認識你,但是哥哥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呃,你這樣想我是有那麽一點點人渣式的開心,但是說出來就有點小尷尬了。


    “呃,月兒年紀還小,有點調皮哈,請不要介意。”楚憶軒尷尬地摸摸鼻子。


    “不會介意,小天使真是太可愛了!”金發女郎還是笑眯眯地蹲在楚月身前,妖嬈嫵媚的身段在職業套裙的包裹下顯得別有韻味,“月兒今年幾歲啦?在哪裏讀書?哦,對了,來來快坐下,我給你們泡茶?你們喝茶還是喝咖啡?哎呀哎呀,你們過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大夥都下班跑光了,辦公室又亂糟糟的……”


    哪裏是姐姐啦!分明就是阿姨嘛!


    “呃……那個露西,我們下次還會來的,不用忙。”楚憶軒尷尬地用食指撓撓臉頰,“我是來找前兩天新進來的那幾個……”


    “哦哦,那幾個新來的啊!”露西聽到楚憶軒馬上就要離開的意思,有些失望地停下手裏泡茶的準備工作,“他們現在應該在家吧,要不然就是出去閑逛了。走,我帶你們去找找。”


    露西火急火燎的性子也是一點沒變。


    家,這是公司全體員工對宿舍的稱呼。即使這個宿舍說不上豪華,以他們異能手段輕而易舉就能弄到更加高檔的別墅,依然沒人從這裏搬出去。對他們來說,這裏才是他們的家。


    很近的,其實真的很近。


    辦公樓32層到40層都是公司的宿舍。


    電梯讓露西有點失望,怎麽這麽快呀!還沒來得及好好撩漢……咳咳,聊天!聊天!


    “叮咚!”電梯到了,金屬門正在打開。


    “哈哈!你們個***!王炸!”


    “艸!都是套路!你個心機boy!”


    “f‖u‖c‖k!”


    “這tm第幾局了?”


    “來來,輪到我了,讓爺給你們找回場子!”


    ……


    “將軍!死棋!哇,終於贏了一把!”


    “智障!這是國際象棋!”


    ……


    “k!o!哈哈哈,找虐的菜鳥!老子就是拳皇中的拳皇!”


    ……


    楚憶軒一時適應不了這個變化,32層硬生生被這些家夥鑿穿成一個活動中心,承重柱什麽的大概是用異能頂著,一個龐大的活動室到處都是娛樂設施。


    他還記得剛剛拿到這層樓的時候,滿是灰塵,其他什麽也沒有,甚至連電都通不上。


    那時候隻有這群兄弟姐妹跟在自己身後,橫跨印度洋來到這j市,開始創業,甘心拋下異能者世界的奢侈生活來到這裏一點一點地建設自己的家。這裏有黃皮膚的人、有黑皮膚的人、要白皮膚的人,甚至有不少非人類。大家講不一樣的語言,漢語、英語、日語、法語、俄語、韓語……但最終,大家還是堅守在這裏!克服了許多意想不到的困難堅守在這裏!


    “我回來啦。”楚憶軒不由得喊出來。


    “喲!這麽快!我的臭豆腐有沒有加醬啊!我要加醬的!”


    這樣就很尷尬了……


    “臥槽!師!這不是師嗎?”“你特麽逗我……臥槽!真是師哎!”“師回來啦?師!真回來啦!”“師!怎麽現在才來啊!我好想你啊!”“師!我也好想你啊!”“師,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別擠!別擠!”“慫逼,哭什麽!”“我才沒哭!”“你不也哭了。”“我哪有!”……


    “我回來啦!”楚憶軒當真是感慨萬千,心口暖流湧動。這裏還有一群記掛著自己的人啊。


    “女色‖狼!不許摸我家憶軒!”“什麽時候成你家的了,有本事你也摸啊!”“你給我讓個位置……”


    -_-#


    把我剛才的感動還來!口牙!


    “哇哦!好可愛的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小天使,你家住哪裏呀?留個電話好聯係呀……”“小妹妹,你好漂亮啊!你是憶軒的妹妹嗎?”“笨蛋!一看就知道是師的女朋友啦!”“小妹妹,哥哥帶你去玩!”……


    等等,那個說是女朋友的給我站住!放心,我絕不報警!


    幾十號人的熱情有點難以招架。活動室很快被改裝成嘮嗑室,幾張遊戲毯子鋪在地上,拚一拚開始圍圈嘮嗑了。


    陸陸續續從外麵浪一圈回來的也加入嘮嗑圈,最終導致毯子越拚越大……聊天話題越來越偏——“臥槽,師,你用的是什麽護膚品啊!怎麽皮膚比老娘還好!”“你給姐姐靜靜啊!就你這狗啃的模樣也不怕磕磣。”“嘿嘿嘿,月兒小妹妹,多大啦?來,告訴哥哥有沒有找小男朋友啊!臥槽,痛啊!你個四眼仔捏我幹什麽?”“來來,小妹妹,姐姐請你吃糖。”……


    朋友們,當年純潔的你們哪去了?歲月不饒人啊!你們都變成怪蜀黍怪阿姨了!真是個悲傷的故事,請容我做個悲傷的表情……笑嘻嘻。


    終於,之前楚憶軒從海上帶來的幾個新人也回來了的,七個人都在一起。


    “喲,聊什麽呢?竟然沒人打電玩?”武士早已褪掉了武士戰甲,身上穿著幹淨利落的白色t恤衫,用略帶關東腔的日語笑著跟大家打招呼。


    “等你們呢。”同是日本人的藤野繪坐在毯子上招呼幾人入座。藤野繪總是溫柔可人的模樣,在公司上下都很受歡迎,帶著溫和笑意的她很快成為公司中的……活動委員?呃,差不多就是組織活動這樣的吧?


    “喝酒還是飲料。”藤野繪的溫柔大姐姐形象深入人心,擺出七個杯子問道。


    “哦,有酒當然喝酒啦!”“我可以喝一點清酒嗎?”“好啊,喝酒啊!”“我也是。”“你還未成年啊,小朋友。”“你才未成年!你全家都未成年……給我來杯可樂吧。”“哈哈哈哈,這才像話嘛。”……


    嘻嘻哈哈入座後,武士喝起酒來倒是頗有古風,跪坐在遊戲毯上,一種飄飄欲仙的韻味油然而生。


    “我跟你們講啊,在日本文化裏,喝酒是有講究的……”武士大叔很快原形畢露,張嘴就要開始扯淡,不過這個勢頭在看到楚憶軒的瞬間就止住了。


    他突然繃直身子,緊張得幾乎要召喚自己的武器了。


    “別緊張。”藤野繪大姐姐很快看出情況,八年來唯一一批加入的新人果然和八年前不一樣。“來,認識一下,這是我們老板,楚憶軒,大家都喜歡叫他師。相信你們見過吧。”


    “見過。”武士生硬地回答道,依然很緊張。那個笑眯眯、渾身散發溫和氣息的大男孩給他的壓力是前所未有的,他到現在都不明白他在海上是怎麽輸的,輸得幹脆利落。


    “我們見過的,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巫女倒是比較會應付這種場麵,軟軟的聲音打破了武士造成的尷尬的場麵。“師?”


    “嗯,你們好。首先歡迎你們到這裏來,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我們很喜歡這裏的,大家都很好相處。”成為俘虜以後沒有遭到非人的折磨和淩辱都要謝天謝地了,現在這樣的待遇簡直難以置信好嗎?


    “那就好,這次過來主要是擔心你們不習慣。既然這樣講,我就放心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北街那邊就有四五家日本料理店,如果吃不慣中國的食物可以到那邊的。藤野姐姐是很好的人,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找她的,實在不行就去找劉叔,就是經理。”


    “非常感謝,承蒙照顧了。”


    “嗯,對了,你們傷勢都還好嗎?”楚憶軒可不敢百分百保證自己在那樣簡陋的條件下處理的傷口能夠完全不出岔子。


    “非常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托您的福,我們都痊愈了,大久保傷口有些發炎,但昨天就已經完全治愈了。真的非常感謝您,師。”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楚憶軒笑著舉起自己的杯子,雖然裏麵裝的是雪碧,“祝你們開心。”


    大家很是默契地舉起各自的杯子,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一時有些沉默,尷尬的沉默。


    “如果沒有什麽事……”


    “我們可以回家嗎?”七人中一個青年遲疑著開口,原本有些生疏的漢語在幾天下來竟然流利了不少,隻是現在語氣有些遲疑。“我們,可以回日本嗎?”


    “當然可以啊。”楚憶軒笑著回答道,“這裏又不是監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記得走的時候跟大家告別就是了,別偷偷一個人跑掉哦。要是我們當做人口失蹤就很困擾了。”


    “我是說我們會回日本!回到日本去!向上級通報這裏的情況!我們又會成為敵人!”青年突然大聲說道,激動的情緒用漢語表達得不流暢,索性直接用母語喊出來。他抬起頭,楚憶軒看見他眼裏閃動淚花。“就算我是很喜歡這裏的呀!”


    “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變成敵人呢?”楚憶軒直視著這位青年,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


    “為了國家利益,犧牲小我成就大我,這有什麽不對?”


    “隻要你堅信這一點,那當然沒什麽不對。uu看書 w.uukansu ”楚憶軒自顧自的給自己添上雪碧,雪碧的白色泡泡浮了起來。“為了家庭,偶爾犧牲個人感受。為了社會,犧牲個人利益。為了國家,願意付出生命。這是很高尚的覺悟呢。”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了整個世界?”


    “為了,世界?”武士愣住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楚憶軒又替妹妹添上雪碧。“我們這裏有各種各樣的人,來自許許多多的不同國家,為了國家利益而戰……直到我們意識到,我們不隻是某個國家的公民,而是世界的公民,我們這才走到一起,放下成見。”


    “就像你看到的,人類社會總是矛盾的。個人是矛盾的,家庭是矛盾的,社會的矛盾的,國家是矛盾的,世界也是矛盾的。如果我們隻是一味地為這些矛盾而不停戰鬥,最終什麽也不會剩下。”


    “我們是世界的公民,就像你是國家的公民一樣。既然你可以為維護國家利益而舍生忘死,那麽為什麽不可以為世界的安寧而放下武器?”


    你的世界取決於你的眼界。為什麽人要說我是屬白人、黑人、黃種人?為什麽人要爭鬥不休於********?為什麽這地的人和那地的人反目?為什麽這城的人向那城的人搖頭?


    這人流那人的血,這國食那國的肉,豈不是都在使自己流血、吃自己的肉嗎?


    如果真的有命運,那麽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我的命運。


    這世界有富人有窮人,有強國有弱國,難道我們不都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嗎?難道我們站在上帝腳跟後有什麽不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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