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選擇強行突破呢?你會怎麽辦?”


    “擋住他們。”


    “殺掉?”


    “不排除最後的手段。”


    “那如果聖皇那邊靠不住呢?”


    “還有其他辦法的。”


    “要是都沒有呢?誰也救不了他們。”


    “屠城,焚城。”


    月之痕毫不猶豫地把目光聚集在這個麵帶微笑的惡魔身上。真的是很可怕呢,這個男人可以麵帶微笑說出這樣殘忍的話,兩座城市加起來足有三十萬人口,算上磐石城至少有四十二萬。這不是一串數字那麽簡單,而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緒……但他們相信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這個男人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帶領亡靈們把這些城市踏成曆史。


    又是這樣殘忍而不公平的答案。


    不隻是對這些隔離區的民眾,對天問本身也是。殘忍而不公平。為什麽隔離區人要慘遭血洗?為什麽唯獨要天問背負罪孽?


    月之痕小隊盤踞的小山丘一時安靜下來,亡靈們被打發去巡邏了,這裏隻有他們幾個人圍在樹下,品嚐著原屬於惡魔的酒。


    “好了,孩子們,別想太多了。”天問拍拍手,看著萎靡不振的同伴,嚐試鼓舞人心。


    “我做不到,胡思亂想已經灌滿我的頭腦。”烏星站到天問麵前,俯視著坐在石塊上的軍團長。


    你的酒杯,滿是苦澀。


    天問抬頭看向遮蔽自己天空的烏星,第一次看見烏星臉上露出這樣嚴肅的威勢,竟然有點心虛。


    “你還要一個人……一個人背負多久?承擔這些壓力,你就沒想過放鬆一下嗎?”


    “習以為常就好。”


    “你再說一遍!”烏星仿佛被天問的回答觸怒了,突然俯下身,把凶神惡煞的表情貼到天問麵前。“總把我們當小孩嗎?”


    天問情不自禁縮縮腦袋,氣場瞬間弱了不少:“那個……啊哈哈哈,你這樣問我會很困擾的。”


    “笑得好假。”烏星氣嘟嘟地伸手捏捏軍團長尷尬的笑臉,“你也知道困擾啊!一直都在逞英雄,你以為你很厲害嗎?一個人解決大家的問題,總是一個人,一個人,你把我們當什麽了!當初是誰跟我們說好共同麵對的?連神都不怕,為什麽不敢看我?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惡魔大人終於聽不下去了,伸手攬過烏星,即使沒有足夠的力量也能順著烏星的俯身姿勢輕易把他攬進自己懷裏,打斷烏星的訓話,輕輕吻在烏星的側臉:“我知道了,我的校尉大人。”


    “哼哼。”烏星氣氣哼哼地扭開臉,不可避免出現麵色浮紅。“感覺怎麽樣?嗯?”


    “臉很滑,薰衣的香味也很舒服。校尉很可愛。”


    “我說的不是這個!”被愛的感覺。


    “幸福來得太突然……”天問吊兒郎當地闡述自己的感受。


    幸福來得太突然,沉重得就像負擔。


    所以才說啊,惡魔大人才最可憐呀!哼,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誰教你的,無所謂,這時候卻意外的應景呢!這個狡猾的家夥!


    “好了,別鬧。”惡魔大人成功安撫炸毛的校尉略有得意,笑得像一隻小狐狸。“還要辦些事兒呢。”


    惡魔大人翻手又取出一塊傳音石:“安德烈冕下,下午好。”


    “惡魔,又是你!”教皇陛下抓狂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看來是脫離臥病在床的行列了。“又有什麽事?”


    “很遺憾,你似乎拒絕變成食屍鬼啦。”天問用左手上的兩枚戒指在傳音石上摩擦出尖銳的聲音,笑聲凜然。


    “閉嘴吧,惡魔!又有什麽陰謀詭計!”教皇陛下氣急敗壞,他算是徹底看清惡魔的本質了,一刻也不想和這個家夥通話。


    天問施施然摩擦著傳音石:“你怎麽不用你的大預言術看看我在哪裏?”


    “新域!哦,神呐,這裏似乎不同尋常。”“看來你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嘿,夥計,那裏可不太妙,快回來吧。”“你確實要這樣跟惡魔說話?”“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知道就好。”“你……算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朋友,說話謹慎點,你已經把大預言術的弱點暴露出來了。”“沒空跟你算計,惡魔!”


    “好吧,尊敬的教皇冕下,如果你不介意派遣一些聖騎士和牧師到瘟疫隔離區的話,我會很高興的。”天問招招手,示意小夥伴們一起坐下。“瘟疫。”


    “瘟疫!哦,光明神在上!這是一場災難!”安德烈冕下頓時不淡定了,事實上,在和惡魔大人交談的過程中他向來都不能淡定。“惡魔!你總是踩在死亡上!”


    “是死亡追隨著我。”天問眼簾低垂,“有時候是我追隨它。”


    “呼~多災多難的時代。”


    “不用再揉你的腦袋了,再用力也不能把災難擠出來。”“你在監視我!”“你不也在用大預言術看我嗎?不用左顧右盼啦,我可沒有能力召喚幽魂或者吸血鬼。”“你還說你沒監視我!”“呃……你手上的金羽墨筆是無辜的,不用那麽緊張。”“惡魔!我一點也不相信你!”“你得相信你的神術,你看,你的房間裏什麽亡靈也沒有。”“哦,光明神,我到底哪裏得罪您了。為什麽這個惡魔總能知道我在做什麽!”“那個……我也不會讀心術,你想太多了。”“我現在已經氣急敗壞了,惡魔!你所說的一句都不能信!”


    “好了,朋友,玩笑到此為止。我們談點正經的吧。”天問把話題拉回正軌,寵溺地摸摸蹭進懷裏的妹妹的頭發。“麥雅斯城和落根城已經死了不少無辜的子民了,人族那邊的磐石城也有可能是禁區。職業者也是會感染的,雖然幾率比較小,但我已經見過你們的牧師染病的樣子。速度把那群聖光鐵罐頭調過來,他們的抵抗力應該會強一點。”


    “牧師都染病了?”安德烈聲音陡然高了不少,“一定是光明神在懲戒我!以前最可怕的瘟疫也沒有牧師染病的!這……”


    “閉嘴!你還沒資格讓光明神親手抽你嘴巴子!”惡魔大人不喜歡這個話題,惡狠狠地打斷了安德烈的自責,“現在的問題是怎麽應對!沒空讓你自怨自艾了,速度把你的聖騎士調過來,還要一批煉金藥劑——你的牧師在這裏都要被榨成人幹了!”


    “就是上次那些聖騎士,在約徳大教堂的那些。哦,對了,把那個誰,嗯,薇薇安也調過來。”天問沒有忘記約徳大教堂的告別儀式,在烈火熊熊的約徳大教堂門前聖騎士們拉住怒火中燒的薇薇安一同注視月之痕的背影,高聲誓言著一定會親手終結惡魔的暴行。


    “到底你是教皇還是我是教皇!”“怎麽?有差嗎?”“咳……你贏了。朋友,我不得不說你把人整到精神崩潰的能力簡直等同你的陰謀詭計!那幾個聖騎士今天上午剛剛向我提出成為苦修士的申請,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哦,一個個大好青年,他們有大把大把的精力去追求騎士的榮耀,結果現在心灰意冷地請求退休?那個叫薇薇安的女孩確實有成為聖女的潛質,沒錯,我甚至不介意把她培養成我的接班人,但現在一言不發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兩天了……你個惡魔!”


    “你就說是惡魔的邀請,他們會來的,嗯,一個都不會缺席。”


    安德烈沉默了許久:“就像你對我的邀請。”


    “沒錯,誰也不能拒絕。”天問剛說完腦袋就被人拍了一下,抬頭就看見緋一臉不爽地看著自己。


    哈?我又哪裏說錯了嗎?


    “教皇?”緋毫不客氣地奪過傳音石,依著軍團長的左肩坐下。


    “很高興認識你,新一代的恐懼使徒。”安德烈陛下在麵對天問以外的人時候還是比較注重禮節的。或者說終於不用和惡魔正麵談話,這讓可憐的安德烈感覺好了不少。


    “月之痕的特使向您問安,願聖光榮耀您。我們這裏的事情或許比您預想中要嚴重得多,負責隔離的衛兵中也出現不同程度的感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夠迅速派遣這方麵的專業人才過來支援。”緋一邊正經地向傳音石說話,一邊毫不客氣地在軍團長腰間的軟肉扭下去,悄聲威脅,“還沒過五分鍾吧,這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剛剛怎麽說的?嗯?”


    “嘶~我錯了,我錯了,輕點兒,輕點。”


    “好的,恐懼使徒,我代表聖光的子民向你致敬,你們的堅守是大陸的安定。願聖光與你們同在。”


    “托您吉言。”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一聲。獸人的軍隊已經集結完畢了,駐軍在天塹要塞外……”


    “教皇!”緋瞬間被教皇觸怒,惡狠狠地把傳音石砸到地上,“你還敢把這樣的事推到軍團長頭上?!”


    “特使大人,別這樣,別生氣……”


    “閉嘴!笨蛋!你還要淚流滿麵撐著世界嗎?!”緋凶神惡煞的表情還是天問第一次見到。“你還要裝作無所謂裝到什麽時候!”


    很不幸,天問抬起頭發現夥伴們都在對自己怒目而視。


    你說對了,習以為常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即使我努力習以為常。


    “你要愚弄我們到什麽時候!”


    “……我很抱歉。”


    傳音石很識趣地黯淡下去。


    “說好一起和神明戰鬥的,你的誓言哪去了!”仙音加入了聲討的行列。“總想著孤軍奮戰,把我們甩在身後,那當初為什麽還要牽扯上我們?!”


    “你太自私了,軍團長!”“哥哥是笨蛋!大笨蛋!”……


    “好吧好吧,我錯了,我有罪。”天問很幹脆地舉手投降,“原諒我吧,我們還有大把的苦難可以一起承擔——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缺這個。”


    “拉勾!”“騙人是小狗!”……


    一發不可收拾的感動。惡魔大人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感動,為自己的小夥伴們深深感動,就像他們為惡魔大人感動一樣。


    惡魔大人挨個親吻他們的額頭:“真是感謝你們,讓我能夠認識你們。我很抱歉。”


    “我們是月之痕。”傾語環抱著哥哥的腰,小聲卻清晰地呢喃著。


    “嗯,我們是月之痕。”這一刻,仿佛月之痕不再隻是一個家族的名稱,更多的是一種不可磨滅的羈絆象征。


    保護,和被保護。愛,和被愛。


    至此,月之痕總算是把這二者的關係徹底糅合,相互交融。


    天問心底的暖流讓他在微冷的秋季感受到足夠過冬的暖意。


    話已至此,天問便不得不把小夥伴們在心中需要照顧愛護的孩子形象改變到和自己並肩作戰、共同背負世界的形象了。以前一些不能擺在明麵上的東西,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出來了。


    “逆風,獸人軍團將於近日發動戰爭。希望眾神家族能夠出力抵抗,我會”天問的消息寫到這裏恍然一笑,默默把“我會”兩個字刪除。“月之痕會支付足夠的雇傭金,願意與否取決於你。”


    旁邊眼巴巴看著軍團長輸入消息的小夥伴們也算露出滿意的微笑,一副“你很識相”的表情讓天問怪無奈的。


    “查爾斯。”天問眼睜睜地看著太陽落入遠方的地平線,掏出放回背包的傳音石。


    “我主,您的騎士聽候您的調遣。”查爾斯的聲音裏掩不住疲憊,但依然中氣十足地回答。


    “下定決心了嗎?我要把妖族帝國的權杖交給你。”


    “是的,我主,為了您的榮耀。隻是……我需要一點時間來完成。”


    “錢?”天問一語道破其中的困難。


    “是的。我主,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大的困難,uu看書w.uukanshu 隻要有足夠的金幣,五天之內我能把整個妖族帝國的版圖交到您手上。”


    “缺多少?”


    查爾斯遲疑了一下“我主如果不著急的話,我也能擺平,大概需要一年或者兩年……”


    “我很急。”天問淡笑道,“你的子民也很急。時間不多了,查爾斯。我不希望你整整一年最寶貴的青春浪費在勾心鬥角上——如果它能用金幣作為代價。”


    “缺很多很多錢。”查爾斯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


    “查爾斯,我來自一個能量巨大的家族。現在我的族人對妖族帝國的發展表示很有興趣——介意賣個貴族爵位給我們嗎,皇帝陛下?”


    “這樣的稱呼使我惶恐,主人,我的一切都屬於您。不過,如果您的家族願意支付的話——二十五億。保守估計至少需要二十五億,我能為您奉上整個帝國。”


    “查爾斯,二十五億我會交給你的,如果這能夠買到令人滿意的爵位。”


    “整個帝國都是您的啦,我主。隻要您覺得滿意,任您拿捏。”


    “我要你繼續尊享榮耀,查爾斯,我會為你欣喜的,我的守護騎士。”


    “我的榮幸,主人。或許我能有幸見證一個偉大的家族走向舞台中央。”


    “是的,你會記住這個名字的,月之痕。”


    傳音石緩緩黯淡下去,隨著最後一點日光黯淡下去。


    “夥計們,我想我們首先要麵對的就是破產了。”


    “這個……我原來還不知道家族貢獻值是幹什麽用的,現在它似乎有了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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