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好天氣……唉,真是浪費了呢。”天問對著天空喃喃自語,似乎不滿於台上小醜們的賣力表演。至於好天氣什麽的,不陰不晴也還算湊合吧,漸入清秋的幻世已經略有寒意了。


    嘶吼咆哮點燃了空氣,每寸角落都被浸染了殺意。散落的玩家團體算是學了一些教訓,再也沒有之前為了哄搶裝備同室操戈的情況。這對亡靈的威嚴防線似乎構成了威脅,節節敗退的慘像還不至於讓天問動容,一如既往從容淡定的步伐卻讓玩家們有些發虛:‘這亡靈法師該不會還有什麽底牌吧?’


    玩家們有這樣的疑慮是很正常的,畢竟幾次圍剿都以失敗告終,天問造成的心理陰影連起來可繞地球……咳咳,總之惡魔大人給這群倒黴孩子留下了濃厚的心理陰影。


    事實證明,玩家們的擔心絕不是多餘的,但防備是一回事,防備是否有效又是另一回事了。


    “舉起榮耀,為我而戰。”月影權杖在空氣中虛點,大片大片的屍體加入了天問的亡靈陣營,隨著天問屬性的提升,喚醒亡靈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大,瞬間的叛變讓每個玩家的臉色都不好看——當然,沒幾個人會願意承認是因為骷髏喚醒的過程驚悚得簡直催尿!


    “好了,帝恩斯,彰顯威儀的時候到了。”得到天問的許可,帝恩斯的吸血光環瞬間讓玩家們苦不堪言,吸血的特性讓原本脆弱的骷髏變得難纏起來。而夾雜在玩家群裏剛剛喚醒的僵屍更是喪心病狂,頂住玩家生前的裝備偽裝成玩家的模樣,時不時捅出冷刀子,讓前排的玩家們叫苦不迭。


    亡靈法師若無其事地繼續自己從容不迫的步調,緩緩走向斷崖城,似乎身後的混亂和他完全無關。冷峻的斷崖城城牆倔強地立在那裏,展現出冷傲的無言拒絕,好像在強撐著巨人僅有的可憐榮光。


    ‘憤怒蒙蔽他們的眼睛,貪婪會讓他們陷入泥潭。’天問回頭看著身後即使遍體鱗傷依然步步緊逼的玩家們,發出無聲的最後通碟。‘那就懺悔吧。’


    “咚~”洪亮的鍾聲在斷崖城敲響了,每個玩家麵露驚駭,似乎想不到城牆上的殘破大鍾還能有如此高昂的怒吼——事實上,他們完全沒有猜到鍾聲會響起,更不用說在他們的頭頂響起!


    是的,在他們熱血沸騰中,斷崖城已經不知不覺站到了他們麵前!而迎接玩家們的卻是一片整齊的長矛!——人族駐守軍團!


    ‘該死的!這裏怎麽會有人族軍團!’玩家團體的大佬們不由得慌了神,每個人都猜到惡魔大人有陰謀,但每個人都義無反顧,並且同樣果決地拋開理智。在他們看來,足夠的利益麵前理智根本不值一提。這就是他們的義無反顧。


    “咚~”如同喪鍾敲得倉促,大多數玩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人族軍隊很快就會用鐵蹄踏平他們腳下的土地,把鮮血和泥土踩到一起!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退路被自己堵死了,是的,後麵人山人海的玩家堵死了退路。後麵的人不清楚情況還在大聲叫囂著想前進,前麵的人欲哭無淚卻退不回去,團隊和亡靈戰鬥的時候整個團隊進入戰鬥狀態,現在連回城卷軸都無法使用。


    “所以說啊,眼睛蒙上了,就看不見了。”天問的區域喇叭意味深長,或許也隻有惡魔大人願意用昂貴的區域喇叭來進行思想教育工作了吧。


    他們聽得清楚,人族士兵的戰靴整齊的踏步跑動聲音,他們嗅得到空氣裏憤怒的情緒,並且在這可怕的憤怒裏蒼白了臉色——更大的憤怒能夠恫嚇憤怒,更大的仇恨鎮壓仇恨。這是暴力信徒的鐵則。


    ‘就讓那個該死的亡靈法師陪葬吧!’玩家團體的大佬們走投無路之下惡狠狠地想到玉石俱焚。‘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哈哈,他們該不會真的是這樣想的吧——同歸於盡?”天問看著亂成一團的玩家們已經猜到了他們的想法,很可惜,惡魔大人並沒有浪費自己生命的打算,即使這生命的廉價代價隻是四十分鍾和一點微不足道的經驗值。嘴角惡劣的弧度顯示出惡魔大人足夠的自信。


    當人族的士兵整整齊齊出現在斷崖城城門,並且快速列陣,殺氣騰騰的模樣完全擊碎了大佬們最後的僥幸,不過他們轉念一想又生出詭異的滿足感,‘這應該是亡靈法師第一次死亡吧?這樣也……也值得高興吧……’


    “死亡不可逃避。”天問是這樣說的,當然還有後半句,“但是我的時日還沒到呀。”


    黑色的鬥篷在微風中輕輕吹拂,筆直地豎在人族軍隊的正對麵。好像用豎起了屏障,隔絕了玩家和軍隊。


    站在前排的玩家們很幹脆地放棄了反抗,要在騎兵衝鋒下活下來並不是現階段的玩家們可以輕易辦到的。


    而駐守在斷崖城的人族軍隊也沒有委婉的意思,“又到我們頭上來跳舞,三番五次!找死嗎?!混蛋!”軍團的首領暴跳如雷直接下令衝鋒。


    三番五次?沒錯,他們就是上次接手斷崖城的那批軍隊,來自西南方的邊防軍。他們對於玩家明顯有偏見,嗯,應該說是天問刻意引導之下形成的偏見——欺詐背叛、貪婪無恥!


    為此,怒不可遏的軍團將領完全沒有勸退玩家的意思,立即下令全軍出擊。


    玩家們無可奈何地看著人族士兵碾壓過來,現在他們唯一指盼的就是那個可惡的亡靈法師先被碾成碎片!


    土地在騎兵的馬蹄下顫抖,斷崖城仿佛在這熱血沸騰中緩緩蘇醒過來,睡眼惺忪地發出可怕的咆哮。


    兵線聲勢浩大地撲麵而來,卷著塵土。亡靈法師標誌性的鬥篷卻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從容淡然,甚至在在喧囂的塵土中顯得高貴不凡,雍容華貴的背影遺世獨立。


    玩家們在眼巴巴地看著亡靈法師單薄消瘦的背影,期待他慘死的同時又產生無法理喻的哀憐和揪心。懺悔的心也在這瞬間湧上來。這樣的微妙轉變快速得讓他們自己都措手不及,然後迅速被驚訝掩蓋過去。


    天問消失了!


    是的,天問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在騎兵的銀亮槍尖寒芒前消失了。一起突兀消失的還有白銀階的亡靈和一些特殊的亡靈,如同蒸發一般消失在玩家們的視線裏。


    ‘真的假的?’‘騙人!’‘這都可以?!’‘傳送卷軸?不可能!他還在戰鬥狀態!那是什麽?隱身技能?還是閃爍?還是傳送……’


    當玩家還在胡亂猜測,疲於應付人族軍隊時,天問已經站在了斷崖城內。至於怎麽進來的——嗯哼,走進來的。


    這不是很簡單嗎?異教徒眼睛被蒙上了黑布,然後又被眼睛欺騙。


    自打一開始,天問的位置已經很接近斷崖城了,刷出大喇叭的時候克萊德收起戰鐮站在原地,加上大量的亡靈混淆視聽,一手偷天換日簡單粗暴。玩家查詢到天問具體坐標的時候,克萊德的位置和天問很接近,被貪婪衝昏頭腦的玩家還有誰會在意小小的誤差呢?


    頂著鬥篷的克萊德就成了天問的完美替身,天問到半路上放下伏屍技能假裝成喚醒玩家的屍體,然後就是玩家麵對人族軍隊的時候了。還需要什麽手段嗎?直接把骨幹級亡靈招回亡靈空間就成了。就這樣,‘天問’神秘消失在玩家眼前。


    ‘貪婪和憤怒都能蒙蔽理智。’天問從容不迫地走在小巷裏,克萊德亦步亦趨地跟在主人身後。“辛苦了,克萊德。”


    克萊德微微欠身,沒有回答。


    “克萊德總是這樣讓人安心呢。”天問微笑著回頭看著和自己身高相近的克萊德,毫不吝嗇的誇獎讓忠誠的亡靈情緒活躍,“嗬嗬~我們走吧。”


    天問走在空曠的街道,隻有人族士兵們急促的腳步身和督戰官的呼喝。


    天問翻手取出一枚傳音石,他要辦點事情:“貴安,安德烈冕下。”


    “貴安,天問冕下。”教皇陛下慈祥的聲音讓人心情舒暢,隨即又變成歎息,“但為什麽你總是帶著紛亂四處傳遍呢?”


    顯然,教皇陛下的大預言術非常方便。


    “這是定好了的。”天問毫不避諱地承認自己的罪行,“並且我願意為之付出代價。”


    “哼,你總是那麽誠實。”


    “謝謝誇獎,安德烈冕下,我覺得我們應該聊些別的。”天問的兜帽在微風下晃動,柔和的聲音卻聽不出喜悲。“聊聊信仰如何?”


    “你說了算。”教皇陛下或許已經疲於應付這個亡靈法師了,畢竟他看起來總是那樣無懈可擊,即便他的力量對於教皇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嗯哼,聖光的教堂確實龐大無比,這事無可否認。”天問的話題轉變得非常快速,而他現在正掃視著不遠處的城主府,那裏有月之痕小隊的足跡。他又轉向手裏的傳音石,“我很好奇,您是如何把大量的人帶進聖光之路的。我認真思考,切切求證,總算讓我找到一部分的答案。”


    “嗯,我聽著。”教皇陛下的聲音在一陣沉默後才再次響起,這一刻有些顫抖,不可思議,一位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人、經曆無數大風大浪的智者也會有這樣的顫抖。這樣慌亂的快速轉變也確實不可思議,隻有惡魔大人才辦得到吧?


    “大量的淺信徒,我說的沒錯吧?”天問淡然地微笑著,淺淺的微笑似乎穿過了兜帽,似乎穿越到了千裏之外,這迷人的清澈微笑卻讓教皇陛下沉默不語,無力地靠在軟椅上。


    “唉,天問呐,你可是第一個敢這樣讓我難堪的人。”教皇陛下無力地回答,這樣的回答曾在他的腦海裏演練了無數遍,但出口的時候還是止不住顫抖。心靈的拷問讓老人呼吸困難,但同時又感到無比的舒暢。他似乎瞬間蒼老,又似乎瞬間年輕。就像在黑暗的山洞裏壓抑了千年,終於得以重見天日,陽光讓他感到刺眼,刺眼的同時淚流滿麵。


    “我很抱歉,或許您可以說謝謝。”這樣毫不客氣的話大概是惡魔大人最誠實的言語吧。


    “好吧,我很感謝你,天問冕下。”


    這樣的對話可能有些難以理解,大概的情況就是天問揭露了教皇的一個秘密,一個讓教皇陛下倍受煎熬的秘密。


    聖光教廷剛剛組建的時候,信徒稀少得可憐,即使他們虔誠無比。安德烈為了改變這種狀況就開口這樣說,信仰聖光即得永生。


    大概就是這樣,安德烈的決定讓他自己煎熬了數百年。


    信仰變成了交易,神聖變成了形式。擺在餐桌上的永生確實使聖光教廷在短時間內迅速膨脹,變得空前強盛。但教皇很清楚,這是失控的野馬,它變得瘋狂,背道而馳的信仰汙濁不堪。


    隻有虔誠的形式沒有虔誠的心。


    為了挽救這種局勢,教皇陛下組建了聖騎士——沒有信念的戰士隻會淪為屠夫!


    聖騎士沒有辜負教皇陛下的期望,成功遏止了淺信徒繼續泛濫的趨勢,當然,也隻是遏止,教皇陛下並沒有足以翻盤的底牌。


    “我確實向我神求得一定條件的永生,但……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每個人的信仰為了永生、為了聖光的力量,信仰不再純粹,他們光明正大地做異教徒的事,理所當然地說惡毒的話……”


    “願聖光寬恕你。”天問就像聖光教徒一樣寬慰著傳音石另一頭的老人。


    “呼~托你吉言。”


    “好了好了,閑聊到此為止,咱聊點嚴肅的事情吧。”或許讓天問主導話題就是個錯誤,這樣的話題轉跳速度正常人根本把持不住。“你覺得冥火教怎麽樣?”


    “你也知道嗎?冥火教的事……”教皇陛下剛剛適應話題的轉跳速度,uu看書 ww.uukanshu.cm 對於新的話題有些遲疑。


    “嗯,我還準備對他們下手呢。唉,真是讓人不爽啊,看起來很惡心的樣子。怎麽樣,要一起不?”


    “天災會議的決定?”教皇陛下遲疑地開口,他不得不謹慎,冥火教每次複出都能給大陸帶來****。


    “嗬,我還沒向會議提出申請呢。這可是惡魔的邀請。”天問輕笑著看向城主府,近在眼前。


    “嗯,說說看。”教皇陛下可沒有腦袋發熱瞬間答應,“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樂意和你這個惡魔合作。”


    “嗯哼,跟惡魔做交易,你可要萬分小心。”天問嘴角上翹,從容不迫地走進空蕩的城主府。“這可是惡魔的提醒。”


    “好吧,感謝你的提醒,說說你的計劃吧。”安德烈反而放鬆了下來,即使他對天問並不熟悉,但偏偏能模糊地感覺天問是可以信任的——直覺。


    天問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他對於別人心理有一種極為敏感的體驗,讀心術,差不多吧。


    洋洋灑灑的計劃通過傳音石交給了安德烈。


    “……好了,你看著辦吧。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強求,反正我也有後備方案。”天問已經走進了城主府,“你可要想清楚哦,這可是沒有回報的事情!考慮好了再跟我說,最好這幾天就回複我吧。我這裏還有事,不聊了。”


    好了,完成。那個可愛的老頭是沒有理由拒絕的,如果你硬要說咱在算計教皇陛下的話,咱也沒什麽好狡辯的。接下來就是斷崖城了,這可是預定給逆風的禮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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