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戰爭是極為可怕的，密密麻麻的晃動著的生命，連支離破碎的瞬間都會被宏大的戰場無視。戰場被拓寬，並且越來越寬……戰火燎至，非死即傷。
大地在戰馬的鐵蹄下顫抖，生命在威勢滔天的魔法下卑賤。戰士們早已殺紅了眼，卷刃的戰刀砸向異族。隻有敵人的死亡才能鑄就自己的生存！
“於是，他們就認為這是正義的，並且理所當然。”天問如同哲人一樣攤手，麵無表情地俯視戰場。八萬人戰鬥時的威勢足以使人窒息，五人小隊卻能夠談笑自若。“隻要對方是敵人，那麽就是邪惡的；凡是邪惡的，就必須殺死！他們這樣認為，並且這樣做了。然而沒有任何人有權利剝奪他人生命。”
“所以，生命可貴？”緋淡漠地把玩著匕首，冷笑著反問。
“你認為我會那樣說嗎？”天問帶領小隊走向最安全穩妥的路線，同時控製亡靈清理障礙，“我不曾停止殺戮，難道這很有說服力嗎？我同樣沒有正當的權利。我所殺的生命，他們或許都有自己精彩的過去，他們可能有家庭，都有父母、妻子丈夫，或許兒女滿堂。我從不會認為自己做的事是正義的，但我依然這樣做，因為我判斷這樣做的最終目標是我認為正確的。”
“等等，正義？正確的？”仙音揉揉太陽穴，有點不太好理解。
“嗯，這是一個蠻有意思的話題。”天問似乎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嘴角微微上翹，“假設你在一輛失控的火車上，不能刹車，但在岔路口可以轉向。左邊的鐵軌上有一名鐵路工人，右邊有兩名。而決定權在你手上……”
“果斷左邊啊。”烏星一臉迷茫，不能理解這個問題的內涵。
“哈哈。”天問像一個溫和的兄長一般，笑著摸摸烏星的頭發，“左邊的工人為什麽要遭受無妄之災呢？他犯了什麽錯，一定要無辜受死呢？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的家人同樣為他哭得撕心裂肺。他的親朋好友為他惋惜，並且憎恨著活下去。”
“那麽，稍微改變一下條件。”天問邪笑著一邊觀察隊友的表情，一邊拋出下一個問題。周圍兩軍士兵的鮮血已經流到五人小隊的腳下，有些詭異——咆哮戰場中的一絲死寂靜謐，“如果左邊一個鐵路工人，右邊一個殺人犯呢？或者左邊一個工人，右邊兩個盜竊犯呢？也可能是左邊一個工人，右邊是自己最重要的親朋好友呢？”
隊伍陷入詭異的沉默當中，隻是在喧鬧的戰場上一路屠殺著行走，越來越慢，人族士兵的拚死守衛帶來極大的阻力。
天問似乎能在嘶吼的戰場中清晰地聽聞隊友的呼吸。
“沒有什麽絕對的正義，我所做的，隻是我認為的相對正確。僅此而已。”天問輕聲呢喃，聲音卻異常清晰果決，“並且心懷敬畏地愉悅自己，愉悅這個世界。”
仙音臉色複雜地看著走在前麵的天問。這個男人，可以說是最虔誠的信徒，但同時又是最狂妄的瀆神者。他是那樣的迷人，那樣的……可怕！
緋張張嘴，粉嫩的雙唇又閉合，有些猶豫的樣子：“所以說……那個倒黴的工人為什麽非要站左邊啊？！”
天問：⊙▽⊙
烏星：→_→
仙音：←_←
傾語：π_π
姑涼，吐槽很犀利啊……
鑒於緋吐槽能力滿級，天問果斷閉嘴，不再糾纏詭辯，轉而望向前方：“咳咳，那什麽，等等我們看看能不能混進城，實在不行就打進去，軍備必須截下……”
“等等，為什麽？”傾語一臉不解的表情，抬頭看著哥哥，“為什麽非要截糧不可？不是已經在妖族截了一批嗎？”
“哈哈哈，就是因為在妖族截了一批，所以要在人族也截一批。”天問麵對所有隊友解釋道，“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正義，但我還是想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世界進入了錯誤，憎恨在這片天地間開花結果，但我還沒有自大到想用自己的正確來進行糾正。隻是單純的……娛樂！”
“啊咧？”仙音歪著腦袋，看向軍團長。
“我像一位公義的審判者，從海崖到地極，審判這族和那族，我所施行的要叫萬民顫抖！加在身上的不可脫去！全是在公正，我是審判者！”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仙音繼續歪著脖子賣萌，“為啥突然變成這麽中二的說話方式。”
“你不覺得這樣的浪漫詩人風格很帥嗎？！”
“老大，你沒吃藥嗎？”“別管他，他吃錯藥了！”“喂喂喂，我們審美差距這麽大嗎？我的心好痛！”“哥哥，生病了要看醫生哦。”“不是這意思！”“所以說，逼格太高你裝不起！”……
隻不過是一個逗逼小隊的日常。
“所以說，這簡直是完美的通行證啊！”緋舔著嬌嫩的雙唇，目光灼灼地看著手裏的人族會議入場券。
“大概隻有我們會這樣用吧？”仙音撓撓臉，“不過，這才是會議入場券的正確使用方式吧。嗯嗯，肯定是！”
“人族會議的領導人知道你是這樣用的話，肯定會哭的。”天問收起這個萬能通行證。
“嘁，管用就行！”仙音也收起這個協助作案的工具。
傾語拉拉哥哥的衣袖：“所以現在怎麽做呢？給他們來一發？”
說實話，這個提議很誘人，剛剛在城下的時候差點被城牆上的弓箭手射成篩子。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走，去軍營。隨時準備，戰鬥！”天問輕車熟路地走向軍營，畢竟大部分城市設計不會差太多。
由於人族這邊部隊突襲幾乎傾巢而出，導致後方空虛得不像話，街道上隻有玩家行色匆匆奔赴戰場的身影。
人族真是太配合了。
天問舔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盯著守衛糧倉和軍備僅留下的百人部隊。
緋突然湊過來，熱氣噴在天問耳垂上：“沒想到你舔嘴唇的動作很性感嘛。”
不許調戲軍團長！天問惡狠狠地瞪了這個女人一眼。
“一個不留！動手！”
……
一百人在亡靈的包圍下根本翻不起什麽浪，沒來得及撲騰兩下就被玩壞掉了。
天問把空間瓶交給帝恩斯，迅速打包了一半的軍糧。
“下一步？”
“一路向東南。”天問抬頭，看著掛在城牆上奄奄一息的陽光，“我們到矮人的地盤去。去那裏，有人招待我們呢。”
“從妖族的地盤上過去？”緋挑挑纖細的眉頭。“不危險嗎？”
“危險？”天問有些無奈地看向緋，“緋，看來你是安逸太久了呢。你想想你是人族嗎？你是妖族嗎？仔細想想我們在這些種族的通緝榜上掛著的賞金有多高！你告訴我，現在哪裏不是敵人的地盤？”
“人族也好，妖族也罷，精靈族、矮人族，還有以後要接觸的種族……我們注定是沒有容身之處的，在這個世界，不，應該說不論在哪裏，我們注定是流浪者。現在我們聚在一起唱歌，唯一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隻有同類人。”天問這樣說，眼裏卻沒有任何失落，反而是一陣驕傲與快活，“說句難聽的話，我們都是流浪狗，隻有互相****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真實存在。嗅著相同的氣息，我們才足以安然入睡。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但整個世界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我們，無處可逃！”天問臉上帶著詩人特有的狂熱，“明知如此，我們依然在尋找。自欺欺人地愉悅自己，就像配洋娃娃聊天的小孩，我們渾身赤luo地在雪地上挖掘一點溫暖的錯覺。”
“我們的世界——滿是敵人！”天問氣勢磅礴地結束蠱惑演講。
“啊咧？你的中二發言結束啦？結束就趕快走啦！”
“哇啊？！你們什麽時候跑掉的！等等我！”
“哥哥快點啦！”
“嗚嗚嗚嗚，u看書.ukansh 還是妹妹好！”
……
誰會不知道呢？心知肚明，隻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
隻要把人族這邊的大量物資跟妖族秘密交易，很輕鬆就能把好感度刷到正常，傳送陣就可以使用了。
下一站矮人族，呐呐，不知道那位前輩是怎麽樣的人呢？
天問的兜帽在風中飄揚，昏昏沉沉的陽光披在肩頭，目光深邃。
我們富可敵國，我們一無所有。我們是時代的領導者，我們是秩序的擾亂者。我們破壞規則，我們帶來麻煩。我們沒有名字，我們沒有目標。我們睡在天堂，我們躺在地獄。我們是，為所欲為的，自由人！
我們有自由……
天問笑容有些淒涼，眼神落寞，比背後的太陽更黯淡。但似乎又醞釀著比晨曦更璀璨的東西。
天問甩甩腦袋：“走！我們去刷好感度去！”
“啊？怎麽刷？”“綁架妖族國王，逼妖族歡迎我們。這個主意怎麽樣？”“糟透了！我保證站在進去，躺著出來。”“笨蛋！一定是剩一下碎肉丟出來！”“你們還想出來？保證渣渣都不留！”“等等，我們為什麽會聊到這麽奇怪的話題？”“都怪你啦！”“喂喂，不是我呀！”……
我們是，同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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