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樣的家,隻能讓陸總觸景傷情吧。


    陸瀟走進大廳,剛要開燈,卻隱約看見沙發上躺著一個人,他腦海中第一個反應就是,沈綿。


    可是他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早晨那樣分別,她怎麽可能會回來。陸瀟伸手打開燈,隻見沈綿在沙發上睡得正熟。突如其來的燈光讓她的眉頭微微皺起,轉頭埋首在抱枕裏,高跟鞋在地上,一身黑色連衣裙也未脫。


    她快醒了,陸瀟不禁抬手關了燈,他有些怕她醒來,這美好的兩兩相對稍縱即逝。月光靜靜地從窗簾的縫隙灑在地上,給今夜鍍上了一層熠熠清寒。


    他疲憊地走過去,看著她睡夢中的麵容,多少個夜晚她在他的臂彎裏,也睡得如此安然。他拿起毯子展開為她蓋上,靜靜地坐在她身邊的地上,將電腦包丟在一邊。將她額前垂下的頭發輕輕掖到耳後,露出了她的臉龐。


    他慢慢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所有的齟齬都在於清醒。而今夜兩個昏沉的人,終於可以溫柔以待,所有的思念不再難以啟齒,所有的軟弱都卸去了偽裝。


    第二天陸瀟醒來,頭陰沉沉地疼,喉嚨發幹,他難以想起昨天什麽時候竟睡了過去。身上蓋著毯子,沈綿已經不見。他一把扯下毯子,僵硬地從地上起身,坐在了沙發上。她走了,就像昨夜的月光,天一亮,就隨著夢境消失不見了。


    多年後的今天,連之城昏睡在樓下,沈綿睡前像個孩子似的讓他拍著。現實和過去交疊,混合在陸瀟的夢裏。


    他醒得很早,下樓時卻見連之城已經在廚房找水喝了。


    “這麽早醒了?”陸瀟套上圍裙,把麵包放進麵包機裏。


    “你不找個人做飯啊?”之城看著陸瀟熟練地打開冰箱拿牛奶,不由伸手蹭了蹭鼻子,一夜宿醉,他的下頜長出淩亂的胡茬,臉色也有些憔悴。


    “暫時還沒有,不過沈綿她媽媽今天搬進來。”陸瀟打了幾個雞蛋,攪拌起來,“沈綿的看護被我辭退了,她把沈綿一個人丟在房裏,去和男朋友打電話。”陸瀟搖了搖頭,靠著櫥櫃,身邊麵包的香味已經溢了出來。


    之城看著陸瀟居家男人的樣子,不由苦笑了一下,“想不到你當了這麽多年的鑽石王老五,終於找到歸宿了。我呢,當了這麽多年的丈夫、管家兼仆人,終於要失業了。”


    陸瀟見他提到了這個話題,便問了起來,“你到底怎麽回事,我本以為一個滿心然已經夠你受的,怎麽又冒出來一個霍,霍伊繁?”


    “我們的問題早就存在了。霍伊繁,不過是個導火索罷了。”連之城插著腰,昨夜的襯衫西褲還沒有脫,腰間的皮帶勾勒出他消瘦的身材,“陸瀟,你知道麽,不管我多努力,永遠不會達到滿正鍾的要求,不管我做什麽,也永遠不會讓心然滿意。”


    陸瀟皺眉看著他,之城的問題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隻是沒有想到已經這麽嚴重。他猛然想起當時之城和心然來看沈綿時,沈綿的疑問。


    “煙,酒,女人,你還嗑藥了吧。”陸瀟抱起臂。


    之城哂笑了一下,擺擺手,“如今我都試了,可是都沒用。”


    “之城,回去道歉吧。”陸瀟看著他,目光透過他表麵的不在乎,直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悲哀與無奈,“滿家對你再怎麽樣,都是家裏的事,你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毀滅你的婚姻,心然還是你的老婆,你們還有女兒。最重要的是,你還愛心然。”


    陸瀟說完,之城略微怔了怔,默默把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我太累了。”


    陸瀟嘴角一翹,回身翻著雞蛋,“可是不管多累,前麵有多少阻礙,你想要的人都是她,別的女人,你也不會有興趣。”他把雞蛋和麵包放進盤子裏,打開櫥櫃拿黃油,“我和沈綿吵吵鬧鬧,最後不還是這樣了。當初我以為能忘了她,可是分手遠比我想象的難。”


    這時沈綿迷迷糊糊地走出臥室,“好香啊。”


    陸瀟見她要下樓,忙過去在樓梯口接著她。沈綿撓了撓頭,“你是……李白!”


    “我是陸瀟。”陸瀟解釋道。沈綿露出迷惑的神情,“陸瀟?沒聽過。”說著她揉了揉肚子,撅著嘴自語,“肚子痛。”


    陸瀟關切地打量她。之城麵對眼前這個沈綿有些目瞪口呆,她完全變成了一個糊塗的小孩,過去那個聰明淩厲的女強人,隻剩這副皮囊。之城驀然看見她睡裙下的小腿上血液正流下了來,不由提醒陸瀟,“陸瀟,她的腿!”


    陸瀟低頭一看,一條血跡蜿蜒,他有些慌了,顧不得尷尬,抬頭問沈綿,“這是,月經?”沈綿捂著肚子痛得要哭出來了,陸瀟才反應過來,怎麽能期待她回答這個問題。


    “不會是流產吧……”之城放下杯子,直起身來,他照顧懷孕的滿心然這麽久,都快要成為專家了。


    “不,不會的。”陸瀟腦海裏飛速地轉著,她應該不會懷孕的,可是萬一他們不小心……她又動了大手術,根本沒有注意懷孕的事,流產不是沒有可能。他上前扶著沈綿,“肚子痛嗎?”


    沈綿點了點頭,像受了很多委屈,臉上也沒有了血色。陸瀟一把抱起她,衝到樓下,“去醫院!”


    “我去叫車。”之城為陸瀟打開門,衝到小區前的馬路中間,攔下出租車,兩人抬著沈綿上車,車子呼嘯而去。


    醫院裏人來人往,陸瀟低著頭坐在走廊裏,沈母坐在他旁邊,臉色陰沉數落著,“怎麽連流產和月經都分不清楚。”她壓低了聲音。陸瀟的臉微微紅了,任她數落著,也不出聲解釋什麽。


    醫生說沈綿根本沒有流產,陸瀟和之城搞了一個大烏龍。沈母搬去陸瀟家,發現沒人,打電話才知道沈綿被送進了醫院。


    “你和沈綿生活這麽久,這都不知道?”沈母看著陸瀟,他和女兒怎麽說也同居了幾年,就一點都沒關心過這些細節麽?當初沈綿離開陸瀟,她總覺得沈綿做事太衝動,可是今天發現,男人都是粗心大意,陸瀟也不是例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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